“滴答，滴答。”缓慢而有节奏。
这是静谧的周围唯一的声音。房子漏水了？我试图睁开眼睛，但失败了。然后我又失去了意识。
低语声。有男有女。有人在抚摸我的脸颊。那双手好柔软，我想握住它，但我感觉不到我手。然后寂静和黑暗包围了我。
这次我感觉到有人按着我的手腕。“脉搏越来越强。他很快就会好的。”这声音很熟悉，但我却想不起来是谁。然后又响起了一个女声。但是声音好遥远，就像来自世界的尽头。我努力辨认着她说的一字一句，但强烈的睡意又击败了我。
雪白的天花板。好模糊。然后视线开始变得清晰。我艰难地侧了下头，看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趴在我的床上睡着了。
“水。”我试图大声，却只能发出不比蚊子声音大的嗡嗡声。但她却立刻惊醒了。
“你——”我看到她眼睛红红的，有点发肿，“你醒了。”
我试图微笑，但肌肉好僵硬，我想我大抵是做了个鬼脸般的表情。
“水。”我说。我怕她听不清我的话，想拿手比划下，做个喝水的动作，但手根本抬不起来。
“水，你要水是吧。”
“恩。”
她飞快地跑出去，却和进来的天勤和尚和秦芷若撞个满怀。
“水。他醒了，要水！”她语无伦次。
秦芷若马上扭开手里的矿泉水盖，递了过来，我贪婪地喝着。喝完我就又昏迷过去了。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都在。天勤和尚和秦芷若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李嫣然则老样子，趴在我的病床上睡着了。
我不想把他们叫醒，他们一定很累了。窗外漆黑一片。也不知道几点了。
“口渴吗？”秦芷若睁开了眼睛，问道。
“恩。”
她把矿泉水又递给我。
这时候李嫣然也醒了，一把抢过矿泉水瓶，递到我嘴边。“我来就好了，亲姐姐你休息吧。”
“没事我——好吧。”秦芷若又回到椅子上，双腿盘起，闭目打坐。
过了一会儿，天勤和尚开口道：“我们得把林夕转移到我们店铺里。”
“为什么？”李嫣然叫道，“他还没恢复呢，你们要他死啊？”
“他已经没事了。要是再不走，留在医院里可能会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
“已经没救的人为什么在这么几天时间就康复。”天勤和尚说道，“你也知道他们本打算放弃他，我可是花了很多代价才让他们继续给他输液的。我担心那些戴口罩的白袍子可能没那么简单会放过你，更害怕搞点什么传闻出来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们直接便衣离开，那他们也没办法。”说完天勤和尚给了秦芷若一个颜色，他们一起站起来把我扶着坐起来。“我可能还不能走动。”我说。他们在我手和脚上系上了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细线。然后我发现自己站了起来。天勤和尚和秦芷若稍微动下手指，我的手脚就也动起来。
“你变成了木偶耶！”李嫣然叫道。
“这样你就能走出去了。”秦芷若说着帮我换了件干净的外衣，然后和天勤和尚一样操作牵线木偶般把我运出了医院，然后打车到了秦芷若的店铺。店铺后面连着几间房间，貌似有两个卧室，她们把我安置在其中一间。
“有些事是时候对你说了。”天勤和尚说道。然后他对李嫣然说道，“你可以回宿舍了。”
“为什么？”
“这些事不方便让你知道。”
“哼！就算你们不肯告诉我，林夕也会告诉我的。对不对，林夕。”
“我不知道。”我说，“若果有些事实在不方便告诉你，但我还是不会说的。”
“你——亏我在你身边照顾你三天三夜，你个负心汉白眼狼！”
“我——”
“这三天三夜你也没帮上什么忙吧。”秦芷若说道。
“我讨厌你们！”说着她就小跑出去了。
“哎，你真是不会对女生说话。你就哄着她说会告诉她不就得了。之后你随意应付下她不就得了，她又不知道我们到底会和你说什么。”天勤和尚叹了口气。
“你啊，就是太老实！”秦芷若笑道。
“那你们究竟要告诉我什么事啊，好像很严肃的样子。”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
“也许你也知道，在我们遇到之后，你受到了两次致命攻击，但你都活了过来。”天勤和尚说道。
“我知道。两次都是你们救了我。”
“不，不是我，也不是秦芷若救了你。是你胸口的那个椭圆形的黑色物体救了你。”
“什么？”
“你胸口那个痣，不是出生就有的吧？”
“我记得不得了。”
“那可不是什么痣。那是一颗石头，不知怎么地嵌入你的肉里了。它叫做舍利子。”天勤和尚顿了顿说道，“舍利子乃得道高僧圆寂后化成，拥有着高僧生前所有的修行的法力。在它的帮助下，你逃过了恶鬼和强盗的致命攻击。而恶鬼碰到你的胸口而惨叫逃走也是因为无意间触碰了舍利子。恶鬼不了解舍利子，还以为是你和李嫣然在一起时有神秘力量——她可能以为是爱的力量吧——击败她。”
“我每次受伤愈合得都特别快，而且几乎不生病。”我说道。
“这就是舍利子护佑着你。”秦芷若说道，“你真幸运，有舍利子在，你就不会死。”
“但是，这样的好东西，江湖上很多人渴望得到它，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这么快出院，要是闹出什么传闻，懂的人一听就知道是舍利子的原因，就会来找你麻烦。”
“这么说舍利子很稀少了。”
“没错。舍利子是近乎仙人死前自愿修炼圆寂而成的。只有人才能做到。而修行到这种程度的人少而又少。凡人和妖是无法炼成的。”
“凡人和妖？”
这时或许天勤和尚意识到说漏嘴了，看了秦芷若一眼，秦芷若点点头，“告诉他吧。我想他迟早会知道真相的。”
“好吧，”天勤和尚叹了口气，“世上的修行分为两大派，一派叫做仙，另一派则叫做妖。仙者，人顺天修行最后成仙；妖者，物——如鸟，如兽，如鱼等皆称为物，修行到足够境界则能化为人形，亦拥有不俗能力，谓之为妖。然而据记载，至今从未有人能修炼成仙，而物则可突变自身界限成妖。不知为何，自古人与妖不两立。并非妖就如同人所以为的一定是邪恶的，就像人有善有恶一样，其实妖也是如此。在这个科技为主宰的时代，有些不安心的妖依然偷偷做着鬼，利用能力犯罪，甚至招募一些徒弟制造犯罪集团。一旦让这些妖得知了舍利子的消息，那么他们就会不择手段得到。”天勤和尚端起紫砂杯喝茶。
“修仙法和习妖之法是从何而来呢？”我问。
“传说是当初盘古开天辟地，后女娲造人，传说女娲很爱惜自己所创造的，也就是人类，后来人类受天灾，女娲补天罢，亦留下仙法传授于人类，好让他们以后能够自己对付一些天灾人祸。后来唐尧虞舜利用仙法引起战争，之后仙法便逐渐失传，只有少数人学到。至于习妖之法则没有明确记载，要是到物可不会和人一样写出山海经，史记这种记载。有种说法是模仿学习人类的修仙之术阴差阳错而练就的。”
“那你们是修仙之人还是妖？”
“我们是妖。”秦芷若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我说，“在我们人类的传统里，妖是坏的。”
“其实不是这样的。”秦芷若打断我急忙解释，“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你误会了。”我说，“我的意思是在人类的传统观念里是这样的，而在我们看来，什么修仙啊，妖啊之类的只存在于小说里。现在我知道了现实中的妖其实也很善良呢。”
“但是有些人始终不能改变这种偏见。”天勤和尚叹了口气，“当初我们寺庙的方丈就是偶得仙法，修炼成高僧，他认为万物平等，都有善的一面，肯收留我在寺庙内，当时就遭到众人反对。后来百年过后，方丈圆寂，精华化为舍利子，本因放在庙宇内辟邪作为镇庙之宝，不知怎么却走漏了消息，却引起了众多妖、人的争夺，一些早就对我存在偏见的人甚至污蔑我说我想偷走师祖的舍利子。后来几方混战，舍利子不知所踪，而我成了背锅人，被迫离开寺庙，开始了漂泊之旅。”
“真可怜。”我道。
“过去就让它过去，没必要过多唏嘘。”天勤和尚道，“近日有个道上的人发现了我们，我感觉会给我们带来一些麻烦，所以最近你就不要和我们走的太近。”
晚上，宿舍，没有睡意。我注视着天花板，昏暗的天花板是一片黑。然后上面出现了天勤和尚的脸，接着是李嫣然，然后是秦芷若，最后又出现了一个人，她是一头短发，看不清面容，她比李嫣然要稍微高半个头，但是要瘦一些。我努力想着在哪里见过她，却记不起来。然后终于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