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之紧跟女子的身影飞速掠进后院,月光下的后院一片白色乳状的浓雾遮住了眼前的视线,他心中不禁紧张,右手猛然探出将女子笼罩在一片掌力之下。
女子灵泉冷笑道:“区区毒王害怕一个小女子?”
李雁之脸上一羞,右手的掌力讪讪收回,冷声道:“我只求神水,不愿意伤人。”
女子笑道:“还算你是个男子汉,神水就在下边”
李雁之低头望去,迷雾中哪有什么东西,就在刹那间,女子飞身掠下转眼消失在一片浓雾中,李雁之心叫上当,闪电般冲入后院地面,只觉一丝丝的茶香之气扑鼻,眼前翠绿宁绕茶树婆娑,那里有了女子的影子。
他心中叫苦,此处颇显怪异,掩藏在浓雾中的茶树影影绰绰布成了一处诡秘的茶树阵。雾气蒸腾茶树晃动,一时李雁之眼花缭乱,不变方向。
他心中大急,脚下用力冲天而起,这时四周涌出七股力道铺天盖地而来,硬是将他压在地面,李雁之心神恍惚,手上的天厌刀光猛然劈出,白色的刀光就像劈入虚空之中,不起丝毫的波澜。
正当他的第二刀即将劈出时,突觉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刀气,刺得后背生疼,身子猛然后转,聚集已久的刀光闪电劈出,和身后的劲力暴击在一起,轰然的大力将李雁之击退三四步。
李雁之心中大震,难道此处掩藏了什么高手,可是那刀气似曾相识,究竟是谁呢?他道心通明人天合一,本来贯穿天地的真元渐渐笼罩在方圆十几丈的地方,却是没有感到一丝的气息,只有淡淡的茶香和浓郁的雾气。
那是十分奇特的感觉,李雁之似乎从浓郁的茶香中感悟到了一丝的深幽之美,他手中的刀魄缓缓劈出,一道白光消失在雾气中,不久身后那熟悉的刀气悠然而至,李雁之心中大喜原来此座阵法颇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妙,任你使出再威猛的招数最后还是会伤在自己的功力之下。
他不禁想到皎然和陆羽所说的禅茶一味,茶就像禅一般要用心去体味,从茶的氤氲和香气中体味参悟禅的大道,那是一种自然的心境,戒骄戒躁,心平气和。
此处是茶树阵,正是人在草木中,如若心浮气躁,最后只能淹没在阵中,唯一的破阵方法是无上的定力和禅心。
李雁之已达到人天之境的圆通境界,一颗道心顿时清明通透,渐渐气定神闲的他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茶树阵只是七棵巨大的茶树。
他长啸一声,缓步走出茶树阵,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女子灵泉。
吴灵泉在漏天派五兄妹中排行第四,她从小心性淡薄,一心投入到蒙顶仙茶的探索之中,茶树就是她的生命,而这七棵神茶树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茶树阵的变化一切自在她的心中,她似乎已经和七棵茶树溶为一体,能够破除茶树阵的人无疑是茶道中的高手。
面对李雁之轻松的破阵而出,她的心何止震惊,短短的两天就有两个人洞悉了茶树阵的奥妙,“你是第二个轻松走出茶树的人”她掩饰自己心中的震撼道。
“是吗?那第一个人是谁?”李雁之似乎对那个人很感兴趣。
“当然是我。”随着声音,一位身着白色儒袍的年轻人出现在吴灵泉的身侧。
李雁之微微笑道:“我早就知道是你,陆羽,只有你才能轻松走出茶树阵。”
陆羽朗声笑道:“阁下是品茶的高手,好像你认得我?”他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想不出这人是谁。
“禅茶一味,我是从这四个字中悟透了茶树阵的奥秘。”
“李雁之——李兄弟,是你?”
李雁之轻轻拿下脸上的白布,微微笑看陆羽道:“陆兄弟,别来无恙吧?”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在那个蚕茧中,呵呵——”陆羽兴奋的拉起李雁之的双手喃喃道:“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李雁之笑道:“苗疆一别几月有余,当我知道蒙顶山的神仙茶后,就想到你一定会来这里。”
两人欣喜相谈竟然忘了一边傻愣着的吴清泉,许久她喃喃道:“你不是毒王,不是朝堂宗的人。”
李雁之笑道:“我只是前来寻找神水,不是朝堂宗的人,更不是毒王,是姑娘误会了。”
陆羽凝眉道:“神水?什么神水?”
李雁之顿时黯然道:“不空雷娜等人中了,神尸毒,只有神水才能解毒。”
“什么不空中毒了,他现在在那里?”
李雁之大略的说了不空中毒的事,继而问吴清泉道:“姑娘,我并没有恶意,只求你借我一些神水去救朋友。”
“是啊清泉,这位是我的好友,中毒的人也是我的好友,你一定要帮帮忙啊。”陆羽一双深情的眼睛望着吴清泉,说不出的温柔。
吴清泉叹道:“其实所谓神水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蒙顶山只有神荼一灭的至毒之水,何来神水,刚才也是迫不得已欺骗这位公子的。”
“没有?”李雁之不禁黯然变色,许久道:“青城山的前辈说蒙顶山有神水可以解除神尸毒的,应该不会错的。”
“神尸毒?你说的是毒王的神尸毒?”吴清泉惊道。
李雁之抬头道:“不错就是毒王孙剑飞的神尸毒。”
“难怪了,那孙剑飞以前曾经来我派索要神荼一灭,想必这神荼一灭就是你们所说的神水无疑,可是那是天下最毒之物啊,怎么能用来解毒呢?”
“你是说孙剑飞曾经来过蒙顶山,还拿走了神荼一灭?”
“那到没有,家兄誓死不给,我也没见过孙剑飞,他索要不成扬言要剿灭我漏天派,才有今日之事。”
“朝堂宗此次联合罗刹教确实是要占领蒙顶山,吴清泉联合吐蕃和南诏的异族实在是不得已的做法。”陆羽在一旁道。
李雁之叹息道:“原来如此,但不知道那神荼一灭究竟能不能解除神尸毒,姑娘能不能借我一些。”他想自己以身试毒。
“实在是对不起,神荼一灭每十年才产出七滴,就是从这七棵茶树上采集,如今也只是积攒了一小瓶,全在家兄手上。”
李雁之眉头紧皱就要返身回去,这时只听见前院中传来惊天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吴清泉厉声道:“不好了,大哥使用了神荼一灭——”她身形急速掠出冲向前院,李雁之和陆羽飞速跟上,几个起落已经超过吴清泉。
李雁之更是心急,决不能让神荼一灭毁去,当他飞掠到前院的屋顶时就看到了无比惨烈的一幕,无数的人在一片白色的雾气中倒下,他们倒下的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那声音只有在地狱中才能听到。
李雁之目光紧缩,见到吴上清面色狰狞,右手上一只玉瓶挥发出无尽的白雾,而他一只右手甚至半个身子都似乎变成了诡异的黑灰色,空中迷漫着噬魂销骨的白雾,整座庄园如同地狱一般。
李雁之闷哼一声顿时周身布满了白色的光芒,闪电般冲向雾气中心的吴上清,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和一道紫色的身影同时飞进白雾中。
吴上清凄厉道:“同归于尽吧——”身边的吴毗罗和吴菱角同时惨叫,倒在吴上清的脚下,李雁之运起天厌刀魄猛然劈出直取吴上清手中的精巧玉瓶,这时黑芒和紫茫同时击到,三股巨大的劲力激荡在一起,玉瓶轰然击飞上天,吴上清发黑的半个身子顿时化作漫天血污。
无数的白色水珠迅速在空中挥发,紫色身影尖声笑道:“神荼一灭,是我的——”只见他挥动双手身子瞬间拔高三四丈,将散落在空中的精巧玉瓶拿到手中,而黑色身影挥出黑色的长袍笼罩在一片水雾中,将吴上清爆碎的血肉都收拢起来。
李雁之刀光大起,劈向紫色身影,他已然看出那人正是毒王孙剑飞,而黑色身影是那新任的苯教教主。刀光猛然劈在孙剑飞金刚不坏的神尸体上,将孙剑飞击出几十丈,孙剑飞冷笑一声几个起落消失在黑夜中。
李雁之气急败坏冲向苯教教主,那黑衣老者,嘿嘿冷笑中黑芒大盛瞬间将衣袍中的神荼一灭和碎尸血雾吸入口中,李雁之心中作呕,天厌刀光愣是没有劈出去。
一时迟疑间黑衣老者黑芒大盛,双拳猛然击出,一黑一白两道光影如同两条黑白神龙猛然击在李雁之胸前,李雁之一声闷哼倒飞十几丈,瞬间白影一闪南宫子靖卷起李雁之飘飞的身子稳稳落在房檐之上,她轻声叹息望着李雁之面如金纸的脸悠悠道:“我是你的守护神不会让人伤害你。”
李雁之喉咙发甜喷出一口鲜血,继而颤声道:“我没事,神水被孙剑飞夺走了。”他忧郁的双眼望着南宫子靖,闪出幸福的光芒。
南宫子靖担心道:“守住心脉不要说话,你真傻命都没了还担心什么神水。”
“只是一点轻伤,神水很重要,那个孙剑飞好像去了山下。”
南宫子靖嘴角微翘道:“我知道神水很重要,但是你要记住你更加重要。”她抱紧李雁之的臂膀,两人闪电般向山下飞掠而去。
苯教教主仰天长啸:“呵呵,神荼一灭,助我十万黑龙,你们今日都要死。”他挥动黑白气旋猛然击向飘飞在一边的玉面剑心。
玉面剑心挥动长剑,手掐剑诀口中吟道:“一阳来复”只见他手中的剑光大涨好像白昼的太阳一般照亮了整个蒙顶山庄,剧烈的剑气冲天彻底卷起千万的天地元气撞击在黑白气旋之上,苯教教主面色巨变,身前的气旋被剑气搅得粉碎,一身的黑衣顿时化为粉末,显出他满身的遒劲的肌肉。
柔弱的肉身怎么能在无坚不摧的剑气下保存完好,苯教教主惨叫一声倒飞出去,他身上业已留下十八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他身形如飞逃离山顶,空中留下不甘和愤怒的声音:“不可能——我达扎路德一定要回来报仇——”
达扎路德本是达扎路恭的弟弟,继承了苯教教主之位,他本是雄心壮志却遇到了神秘而高绝的玉面剑心。
那是他的悲哀,也是玄鉴的悲哀,玄鉴冷哼一声带领所剩无几的弟子,匆忙逃窜。
偌大的蒙顶山庄只留下吴甘露落寞的身影,玉面剑心沉声道:“从此你就是西蜀漏天派的掌门,依然是中土武林的一份子,漏天派靠你了。”
吴甘露泪流满面,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处心积虑要振兴的漏天派如今是一片惨淡,怎能让他不伤心。
而吴清泉看到掌门身死,身子一摊倒在陆羽的怀中,喃喃道:“劫难,这是蒙顶山的劫难——”
在南宫子靖的搀扶下,李雁之迅速恢复了几成功力,达扎路德的那一击虽然猛烈但是还伤不了他的心脉,只是由于看到神荼一灭被毁去,心中大痛,一时怒急攻心所致。
不久他坚实的臂膀就揽住了南宫子靖纤细的腰肢,两人如同闪电般疾驰下山,可是那里还有孙剑飞的影子。
此时天已微明,朦胧中李雁之看到山下如潮水一般的披甲士兵涌上山来,似乎在箭羽刀光中还有一丝红色的身影。
“飘渺——”李雁之大吃一惊,急道:“不好了,飘渺不空他们被军队围住了,这是什么军队?”
南宫子靖皱眉道:“也许是剑南节度使府中的军队,鲜于无忌本来是要围攻蒙顶山的。”
李雁之掣动右手的刀光,凛声道:“快我们去救他们?”
南宫子靖莞尔笑道:“你很担心那位姑娘呀?”她悠悠说着身如闪电般冲向潮水般的士兵。
李雁之摇头苦笑,刀光暴涨瞬间冲入大军之中,如虎入羊群,他虽然不想杀人,但是猛烈的刀光卷起,几十个士兵喷血倒飞,手中的兵刃漫天飞舞。
无数的兵士被两人疯狂的劲力吹得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他们那里见过如此天人一般的人物,而飘渺孤鸿和不空等四人被围在大军之中,无法突围,见到李雁之和南宫子靖冲杀而来几人精神大震。
四人背靠背团团站立,封挡住无数的箭羽,还有几十名黑影杀手的长剑,不空笑道:“太好了,李大哥回来了,我们向他们那边靠拢。”
雷娜驱动金蚕蛊在前面开路,飘渺孤鸿细雪剑挡住后面的箭羽,不空和桑道茂奋力守住中间,四人速度顿时加快,无数的士兵被剑气佛光击中翻飞出去,惨叫声接连不断。
正在这时,一道紫色的身影携带着冲天的邪气,向四人冲来,飘渺孤鸿长剑击出一招“心雄剑猛”幻化无数的剑光刺向紫色身影,霎时间紫芒剑气在空中爆裂。
毒王孙剑飞紫色精钢的身体竟然从爆裂中闪电般冲出,一掌击在飘渺孤鸿的肩头,顿时四人在紫色毒雾的激荡中飘飞跌落。
李雁之怒吼一声劈出惊天一刀,无数的刀枪剑戟夹杂着十几具尸体排山倒海般冲向孙剑飞,毒王不敢大意,双手舞动毒雾涌动遮天盖地,竟然将周围的无数士兵都卷入雾气中,惨叫声震彻苍穹。
就在混乱的一瞬间,李雁之拉了不空和桑道茂,而南宫子靖救起飘渺孤鸿和雷娜,几人一瞬间消失在蒙顶山清粼粼的晨雾之中。
孙剑飞怒吼道:“杀上山庄鸡犬不留,无忌兄弟,给我火烧蒙顶山。”
鲜于无忌立马横矛,冷笑道:“还是毒王兄弟毒啊,如不是老子看着那两个妞漂亮早就下杀手了,这一把火烧死了岂不可惜。”
孙剑飞冷笑道:“鲜于大少爷还喜欢这种带刺的玫瑰,小心和你那弟弟一样,呵呵”
鲜于无忌怒喝道:“孙剑飞别以为宗主看重你,在老子眼里你算什么东西。”
孙剑飞笑而不语,鬼魅般飘到鲜于无忌身边,鲜于无忌惊叫一声从马上跌落下来,看着孙剑飞手上的紫气,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鲜于仲通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幸运,呵呵”他目光收缩冷然道:“放火烧山,斩草除根,让老子教教你怎么干大事。”
鲜于无忌一向色厉内荏,不禁胆颤心惊,喃喃道:“好,一切听你的就是了。”
三千士兵点燃手上的火箭,剑如星雨,染红了半座山峰。
玉面剑飞看着满天的火箭,冷哼道:“好歹毒的孙剑飞,想把我也烧死在山中,可恶。”他一招手和残余的几个黑影杀手躲入山峰之后,远远的看到无无名等人笑道:“大师,好的很啊,你们教主为了那小子,连教众都不顾了,嘿嘿,大师何去何从啊。”
无无名愤恨到:“要你管,朝堂宗没有一个好东西,自己人也要困死在这里,跟你们合作真是丢人现眼。”他虽然口上说着还是带领残众躲到玉面剑心的身边骂道:“屁玉面,让你的臭脸变成烤猪脸。”
“大师何必动怒,我们同是人家的瓮中之鳖,骂我有什么用?”
无无名闭嘴不言骂道:“该死的李雁之,该死的小白脸——”
玉面剑心轻拂自己的脸道:“哎长的帅,也要被人骂的,我很同情李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