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翼站在血泊中，望向面前熙熙攘攘的火光和人群，本能地想向着明的方向走去。
但他抬脚，四顾周围诸人面色上的惊讶、怀疑、愤怒、悲哀，还有双手上沾染的那一片片已经变成干裂的血迹，又不由得默默收回了伸出去的脚。
小小少年的眼眸中尽数是惶恐、愧疚和不安。又以饱含着热泪的双眸望向自己长久以来一直相信并且爱戴的那两道身影。
“老师……戎师兄……”小小少年再一次地轻轻呼喊。
“翼……到老师这边来。”明将内心中的震惊缓缓压下，以一种尽可能温柔平缓的语气对着站在血泊中不肯靠近的少年说。
“我不要过去，我脏……”少年以一种带着哭腔的语调回应着，边说边用力地擦着手上的污迹。
隐约可见白皙的双手都泛起了红色，但覆盖在其上的血污仍旧未见有多少消失的迹象。
“翼，听老师的话，不论发生什么，老师和我都在。”戎抬头看了看身旁的师长，又望了望躲在阴影中的小小少年，出声道。
“师兄……”小小少年喊着，豆大的泪珠再也忍不住从眼眶中滴落。
“没关系的，过来吧。”戎向着翼招了招手。
少年嗫嚅着，踟蹰着，似是又恐惧着。最终，伸出的脚又缓缓回落。
“所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明旁边的一个人忽然出声道。
“我依旧不相信这件事是他做的。”明的神色淡然，静静地看着出言质问的那人。
“老师……”戎望着自己的老师，神色莫名。
“戎，你觉得如何？”那人忽地又转身问向戎。
“我……我……我……”戎犹疑着，面上显出挣扎的神色。
“戎，你下去吧。”明出声打断戎纷乱的思绪。
“……是，老师。”戎颓然半晌，默默离开。
“师兄……”翼悄声喊了句。
戎听闻，默默回首望向站在血泊中的翼，以及周围一圈如临大敌般的诸人。
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翼！”人群中忽地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呼。
于是就见人群分为两半，从中显露出两道身影。
是辛和瑾。
辛不顾四周诸人面上的各种神色，以及少年身周的血泊。猛地扑向了颓然站立的翼。
“告诉姐姐，有没有伤到？”辛将满身血污的少年猛地揽入怀里后出声询问。
翼抬手，放下。
抬手，放下。
再抬手，犹豫着，终于将满是血污的双手放在了女子的腰间。
随后紧了紧，将整个人埋入女子的怀抱中，闷声说道：“辛姐姐……”
“老师……”辛亲吻着小小少年的额头，抱着少年的肩膀望向站在不远处的瑾。
只见瑾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于是辛如释重负般悄然松了口气。
“瑾王……”明旁边的那人向着瑾所在的方向微微躬身，算是打过了招呼。
随后朗声道；“眼见为实，我想，瑾王不会徇私枉法吧？”
“徇私枉法？呵……”瑾听闻，凤眸微张，一双美目中满是煞气。
“是非公道，自有诸王定论。况且……”瑾顿了顿，“所谓眼见为实，却也可能只是见到了别人想让你见到的东西……”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嘲弄。
“人我带走了，待有结论，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说完，轻飘飘地斜睨了下拢在四周的诸人，而后便令辛牵着翼，缓缓离开。
再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便再也无人知晓。
众人所见，仅是明成为六王中的一员，至于其他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均如同尘埃般，消散不见。
只是，自这件事发生之后，翼便同戎渐行渐远，随着时光的飞逝，二人终成陌路。
某次诸王宴饮，酒酣之际，明于酩酊大醉之时对着瑾喃喃道，他两位弟子中戎已成材，可堪大任。
至于翼，却因昔年之故，尚有迷障未曾勘破，因而这些年道途不定，恐将泯于芸芸众生，亦或是行差有错。
言毕，明呆坐半晌，后遇半醉半醒半梦之间对瑾言道：“若我身后，还望你能护持一二。”
瑾当时亦只当其托付身后事为玩笑之言，便随口应下。未曾想一语成谶，往昔诸人皆随烟云飞散，只留其孑然一人禹禹独行。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