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深知沐千华这些年的隐忍，眼下确实不宜告知沐帝天。
“主子，那现在怎么办？”
“一旦赐婚，我是武德公主的是必会败露，届时无论是暗夜还是冷夜，都不好收场。好在东方凌云没有答应赐婚，还有周旋的余地。”沐千华道，“现在东方凌风已经提前回城，里婚事还有一个月，我必须在成亲之前跟他达成一致，才能顺利离开暗夜。至于东方凌云那边……以后的时日还很长，我想我能够忘了他。”
清影也只能叹息。
“对了，前几日让你去查东方凌风，怎么样了？”沐千华道。
清影答道：“东方凌风这个人看似儒雅，但城府颇深，属下查了他好几日却没有发现他一丝一毫的破绽，若不是主子说过他不好对付，属下也得被他骗过去。”
清影拿出一副画像给她：“主子，这是东方凌风的画像。”
沐千华展开画卷瞧了一眼，画上男子一身白衣，青丝玉冠，翩翩如玉，确实是当日与她一同从黎阳山上下来的人。
她收好画像，道：“端胤王府还未完工，他应该还住在原来的府邸，这几****会抽空专程前去拜访。”
二人转身回到千金楼。
正巧东方凌云和东方震天从天字一号房下来，她们上前行礼，低声道：“圣上这是要回宫了？”
东方震天道：“这出宫了有几个时辰了，宫里恐怕乱成一团了，朕也该回去让他们安安心。打扰白姑娘做生意了。”
“白箫不敢，圣上光临，是千金楼的荣幸。”
“我送皇兄回宫，一会就回。”东方凌云道。
三人坐上马车，离开了千金楼。
此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赐婚的圣旨没有颁下，千金楼也恢复了兴隆，霓裳的歌舞近来声名鹊起，为酒楼招揽了不少生意，沐千华对此十分满意。
与此同时，有关东方凌云与沐千华之间的关系的传闻渐渐在坊间流传开来，有人说这二人每日如胶似漆，看来好事将近，茶楼中也有了二人的话本子，前段时间武德公主被拒婚一事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关于这些传闻，当事的二人没有一个站出来澄清，市井间也就传得愈发放肆起来。
除了平衍将军与千金楼白掌柜的事以外，王城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有一样——端胤王爷东方凌风将在一月后的花灯节，迎娶武德公主，促成冷夜和暗夜两国交好。
“为何不解释一下？”沐千华倚在窗台上回过头看了东方凌云一眼。
东方凌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对着她狡黠地笑了笑：“你难道不觉得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吗？”
“没脸没皮。”沐千华随手折了一枚花苞丢到他脑门上。
东方凌云大笑着接住。
“凤羽，端胤王爷要代替你迎娶武德公主一事你怎么看？”她突然问道。
“能怎么看，东方凌风要娶王妃和我有什么关系？”东方凌云一提起东方凌风便嗤之以鼻。
“你真的觉得武德公主嫁给他和你没关系吗？”
他唔了一声：“……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毕竟是因为我不肯娶，武德公主才会被赐婚给那小子的。这件事说到底确实是因我而起，届时我也会送些贺礼过去，权当是给那个公主赔个不是了。”
“除此以外呢？”
他眉头一皱：“还有什么？”
她别开脸，面对着窗外的护城河苦笑一声：“确实没什么了。”
东方凌云放下茶，狐疑地看着她：“萧儿，你最近怪怪的。”
沐千华回过头：“我么？哪里奇怪了？”
“你怎么这么在意武德公主的事？”
她嫣然一笑：“我只是觉得好好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来嫁给你，却被你这样对待，肯定会生气吧。不过还好她没嫁给你这不讲理的土霸王，否则……”
“否则萧儿你就不能遇到我了？”
沐千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否则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东方凌云：“……”
他身后，血煞已经憋得满脸通红。
白掌柜说得都对，白掌柜说得都是至理名言啊。
东方凌云尴尬地咳了两声：“听说黎阳山上有块三生石，三生石旁还有株姻缘树，在那里祈愿很是灵验，萧儿你可有去见识过？”
沐千华点点头：“上回去黎阳山便去瞧了一眼。”
还是为了避着你去的。
“可有在姻缘树下许愿？”
“人家都是去还愿的，我又没什么心愿，去凑什么热闹。”她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不曾去求过姻缘？”
她斜了他一眼：“我的姻缘需要去求来吗？”
她的本意是姻缘自定，但这话听在东方凌云耳朵里可就不是这样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对，本王就在这，萧儿何须去求那块石头。”
沐千华对他脸厚心大的特性已经有免疫了，对此，只有白眼以对。
她望着窗外护城河中来往的船只出神，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当日在树下拾到的那条白色暗纹锦书。
春光又一年，故人何时归。
她忽然有些好奇这句诗的主人。
“萧儿，还有一个月便是花灯会，那日恰巧又是和亲大婚，城中的节日必定热闹非凡，跟本王前去瞧瞧热闹如何？”他道。
沐千华道：“成亲的好歹是你弟弟，你不用去端胤王府讨喜酒么？这样约姑娘去游玩，仔细人家记恨。”
东方凌云一脸不以为意：“东方凌风成亲本王没什么兴趣，不去也罢。”
“可惜我恐怕赴不了你的约。”她淡淡一笑。
“为何？”
“花灯会那日……我会很忙。”她话中有话，东方凌云的心思却都在她拒绝赴约上，没能听出来。
“那日忙的应是端胤王府和武德公主，你有什么可忙的？”
她只是笑。
正因如此，我才说很忙啊。
眼下的气氛有些怪异，血煞凑到清影身边低声道：“白掌柜花灯会那日很忙？”
清影眼皮都没抬一下：“是的。”
“要招呼客人？”
“……你问这么多作甚，我家主子有正经事要做。”
“比我家爷重要？”
“比你家爷重要。”她答得斩钉截铁。
你家爷给主子添的麻烦还不够多吗，那一天主子怎么可能有闲情跟他逛花灯会！
“东方凌云，我想问你一件事。”沐千华忽然道，“倘若有个人骗了你的真心，然后离开了，你会恨她吗？”
东方凌云对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
“有人敢骗本王的真心？”
“我这不是在假设嘛。”沐千华道，“若是真有这么个人，你会恨她吗？”
东方凌云垂眸思索许久：“也许会吧……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被欺骗，更何况是真心。”
沐千华心中一沉：“……你说得对，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把自己的真心踩在脚下践踏利用的人。”
“你怎么这么问？”东方凌云心中奇怪。
“没什么，前几日听了个话本子，一时间多愁善感了而已。”沐千华摇摇头，不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南山的桃花快开了，我想摘一些回来看看能不能做点心，过几日一起去看看可好？”
东方凌云笑了笑：“好，过几日本王来接你。”
当夜。
沐千华和清影走了一趟东方凌风原先的府邸，当然不是以千金楼掌柜白箫的身份去的，白箫的立场，没有资格和端胤王爷谈条件。
清影拿着拜帖上前敲门，开门的是王府的管家。
“冷夜武德公主前来拜会端胤王爷，劳烦通报一声。”清影将拜帖奉上。
管家接过帖子看了看，道：“请稍后，我这便去禀告王爷。”
他转身进去，片刻之后，门再次打开，管家提着灯恭恭敬敬地行礼：“公主请进，王爷在正厅等您。”
沐千华和清影走进王府，跟着管家穿过游廊。
王府中的摆设十分清雅，庭院中花草吐芳，丝毫没有皇室宅邸的金碧辉煌，更像是一座世家雅居。
管家引二人走进正厅，东方凌风坐在主位上静静地翻着一本《国风》，一如他们初次见面的马车中那样，穿着一身纯白，腰间配着一枚麒麟墨玉，虽说见过他的画像，但是见其真人，她仍然觉得眼前的人的风姿不是一幅画可以描绘的，他的优雅高贵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温和而内敛。论容貌，他不如东方凌云那样夺目，但是他所拥有的沉稳气质却是东方凌云学不来的。
“王爷，武德公主到了。”管家躬身行礼。
东方凌风翻书的手一顿，抬起头：“你辛苦了，先下去吧。”
管家告退。
“公主这么晚了来王府送上拜帖，不知所谓何事？”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沐千华这才注意到，热茶已经在一旁准备好了。
沐千华福了福身，然后入座。
“想必王爷知道，还有一个月便是你我二人大婚之日。”
“公主既然知道还有一月便是大婚，那公主可知，按礼数，公主此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东方凌风和东方凌云的性格简直是天差地别，说话时始终轻柔有度，既不会让人觉得阴柔，也不会觉得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