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娘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走到铜镜前拿了面纱覆面,遮住脸上的刀疤,只留一双水色潋滟的眼眸。沐姑娘已经对她起疑心了,在大堂那么轻易的让她上了楼,这次该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只是互相合作利用的关系,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说她有任何事情都要告诉她吧?
稍稍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羽娘便到了天子六号房,进门便看见坐在一旁的陌生男子,那男子好似认识她,看见她面色微微一沉。
“沐姑娘寻羽娘有何要事?”
看着羽娘坐下,沐晓鱼指了指方尘,“你会把脉吗?给他把把脉。”
顺着她的话,羽娘将目光转到了方尘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的问:“这位公子是......”
夜暝没什么好脸色,对她更是有意见,见她认不出方尘只当她是在他们面前作秀,冷嘲嘲讽道:“不就是一夜没谈拢吗?也用不着装作不认识,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这个样子多伤人家的心。”
方尘说不出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羽娘。
羽娘身子猛地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方尘。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果然是他!那晚天色昏暗,方尘脏乱的又头发盖住了脸,她并没有看看清他的面容,所以她刚才才没有认出来。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稍稍的平复了心情,羽娘对着沐晓鱼勉强一笑,“沐姑娘如何认识他的?”
“有什么问题待会再说,羽娘先帮他把把脉吧。”沐晓鱼笑眯眯的,显然心情很好,看了看羽娘又看了看方尘。
在沐晓鱼眼神示意下,方尘将手放在了桌上,而后看着羽娘。
羽娘顶着他三人各异的目光,伸手搭在他的脉上,静了一会儿,收回手。对上沐晓鱼的目光,缓缓的道:“武功尽失,身子虚弱,须长期调理。”
“经脉什么的有问题吗?”
“没有。”
沐晓鱼笑着点点头,那还不算太糟糕,武功是找不回来了,经脉好好的就可以学一点不需要内力的功夫,比如跆拳道柔道什么的。
“再看看他的腿吧。被人打断了,还能治好吗?”
羽娘沉默的又将他的腿有检查了一番,“有些困难。”
意料之中的结果,沐晓鱼没什么反应,方尘有些失望的低下头。
“别灰心,羽娘是说有些困难,又没说是完全治不好。”沐晓鱼安慰道。
方尘默然,面上失望的神色淡去,看着沐晓鱼点头。
“沐姑娘......”
羽娘的叫声让沐晓鱼侧目,脸上的笑容敛了敛,看着夜暝和方尘道:“方尘你今晚就和夜暝睡,其他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你的嗓子明天买点药吃,没什么事。”而后望向羽娘,“你跟我来。”
不理再会夜暝,沐晓鱼和羽娘出了门,刚出门又转回头对着已经跳下凳子打算跟过来的夜暝道:“不许跟过来!”
回了房间,关上门,点了一盏灯,沐晓鱼示意羽娘坐下,倒了杯温热的茶水给了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羽娘什么知道方尘身份的?”沐晓鱼开口,语气平淡让羽娘听不出来她的意思,“你要和他谈的交易是帮他夺回帮主之位后,他要效忠大皇子吗?”
“不是,被废武功后他的身体就一直很虚弱,长时间的风餐露宿,让他的身体达到了极限,已是时日无多。爷早就看中丐帮的势力,奈何长老会一直在暗中阻挠,方尘是唯一的突破口。”羽娘微低着脑袋看着杯盏中茶水道。她一点也不奇怪沐晓鱼是怎么知道大皇子的事情的。她像是一个谜,对这个世界没有半点的了解,她的装扮、言行也很奇怪,她没有在哪个国家看过和她类似的人。而且她的身边还有个同样是谜的夜暝,什么都知道,仿佛天地之间没有什么能隐瞒他的事情。
这种未知她有些慌乱,他们为什么会找上她?那天晚上她有记忆的和沐姑娘对话,后面对话的内容让她从心底有些渴望,就是这种渴望促使她答应了沐姑娘。冷静下来,她不明白自己什么会有那种想法。就像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夜暝的时候会有那种从魂深处而来的恐惧与颤抖。
看见羽娘面上的变化,沐晓鱼敛眉,抿了一口茶水,指腹细细的描绘杯盏上面的花纹,“羽娘是在疑惑那晚与我的对话吗?”沐晓鱼声音低低的,如棉花糖一般软软的,让人在不经意间卸了防备。
“可否告诉羽娘,沐姑娘是何人?”这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我呀,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是你们永远都不会到达的地方,就连我也再也回不去了。”沐晓鱼说着,抬头看着羽娘,目光清澈,精致的小脸上噙着笑容,没有一点伤感的神色,“羽娘你也回不去了。”我也不会让你回去的。
羽娘无表情的拿着茶杯,指尖微微泛白。
“不用再想着为你的前主人做什么,那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沐晓鱼说,“贺昱的能力越强你就越难逃离,这种蠢事做一次就可以了,而我也只能忍一次。所以羽娘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羽娘没有说话,沐姑娘的意思她明白,爷的势力越强她的处境就越难,她是爷安排在醉乡楼的人,知晓朝中那么多的事情。就算爷放过她,肖贵妃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她忍不住为他着想,这几乎成了她的本能。
羽娘闭了闭眼,似乎卸了全身的力气,双手垂下无力的道:“羽娘知道了。”
沐晓鱼对她她嫣然一笑,“你看起来很累,快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要离开云白城了。”
羽娘起身离开,沐晓鱼端着茶杯啄了两口,这次她可没有用催眠,全凭自己这张嘴,不过她相信自己的那番话会让羽娘有所松动,起码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会考虑一下再做决定,不会再闷着脑袋扎进贺昱的坑里了。
被关上的门悄悄开了一条缝,一颗小脑袋探进来,看见只有沐晓鱼一个人,眨了眨眼睛,干笑了两声,“走错了,走错了......”
沐晓鱼翻了个白眼,“进来吧。”
夜暝开门走了进来,顺手关上门,左右看了看,“羽娘呐?”
“睡觉去了。”
“你们谈了什么?她什么反应?”夜暝双手扒着桌子问。
“别装了。我不信你没听见。”沐晓鱼道。她可不信他会那么听话,不让他听,他就乖乖的不听。羽娘刚走他就来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夜暝羞涩一笑,女人还真是了解他。
“不要太相信羽娘,这种事情她会做一次就会做两次。保不齐某一天就把你卖给贺昱了。”夜暝碎碎念叮嘱。
又来了。沐晓鱼皱着小脸看着夜暝,掏了掏耳朵,“你不是在生气吗?”
“是吗?”夜暝选择性失忆。知道自己生气这个女人也不会哄他,他还生个什么气?
沐晓鱼扶着额头,想到方尘的时日无多,便开口问道:“你说方尘阳寿将尽?那他还能活多久?”
夜暝想了想道:“最多三个月。”之前还有这么些时间,现在就不知道了。不知道女人之后还会做什么。他有预感,三个月后他是不会看见冥界的人来带走方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