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楼下,英子坐在车里,郭铁抱着依然睡着的毛毛和秀丽一起上了楼,看着他们上楼的背影,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如果没有自己,是不是他们就成了一家人,这样的结果更美好一些。
“是真的吗?”在电梯里,秀丽的神情依然有点恍惚,还是有点不确定,对英子的话半信半疑,虽然心里已经肯定,还是不愿意相信现实,心底还在期盼着郭铁能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郭铁看了一眼秀丽就马上收了回来,眼神里满是怜爱也不敢盯着看,张不开口,心底酸酸的痛;不知道是为了秀丽还是因为毛毛。他多想怀里的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多希望看到化验单上的结果,告诉自己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可是,现实总是能打败梦想,不是就不是,不论你多么渴望;那仅仅是自己的一个美好愿望。
秀丽没有听到回答,知道不会错了,知道自己再问,答案也还是那个答案,不会再变了;她要做的就是接受现实,现实就是现实,不能改变,也不可能改变。居然不知道谁是孩子的爸爸?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结局也让她自己觉得自己可笑,养了两年的娃,居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男人的?
进了屋,郭铁把毛毛放在床上,脱掉鞋子,外套,盖上被子;转过身看着收拾拎回的袋子里的东西,有点发呆的秀丽,说什么都安慰不了她现在那颗乱糟糟的心。英子还在楼下等着,自己肯定不能呆得太久;秀丽拿完袋子里的东西,默不作声,又拿起热水壶去接水,准备烧热水给毛毛洗洗脚,擦擦脸。
“我来吧!”郭铁从秀丽手里抢过水壶,不等拒绝,就已经走进卫生间去接水,然后直接放在坐台上烧,一直低着头没有看秀丽;电热水壶快,一会就听到呲呲呲的烧水声。
“你不要乱想,我明天一早过来再说。今天你也累了,一会水热了,给毛毛洗洗,你也就睡吧!”郭铁不能呆太久,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说,也不能说;他也累了,明天还要去上班,休假没批下来,也不能再请假了!
秀丽没有说话,本着心是不想让他走的,可是她知道不行,没有这样不懂事的;英子的人这么好,她不能太自私,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太需要个人来陪陪她,只要陪她坐着,即使不说话,即使不解决问题也行。
她心里像是填了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得痛,却没有办法取出来。
郭铁走到门口,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秀丽,又交代了一句,“早点休息,不要乱想,我明儿一大早来。”关上门准备走。
秀丽冲过去,突然从后面抱住了郭铁,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起来,声音很小,不敢大声惊动了孩子,很压抑,是从后背哭出来的,一句话也不说。郭铁站在那里,半天没动,深深呼一口气,这是什么样的孽缘,让他为了别人的孩子,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还在这里纠结,却心甘情愿。
转过身,轻轻地抱了一下秀丽,头发上洗发水淡淡的兰花香味还没散去,肩膀轻轻地抽动着,后背散落的头发拂在郭铁的手背上,软软的,滑滑的,温暖。“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郭铁在后背上来回的抚了几下,秀丽感到了后背的力量,心里顿时就觉得温暖、安全又踏实,这个男人的这双手具备平复的力量。
擦掉了秀丽脸上滑落的两行泪,又扶她走到床边,让她坐下,“我走了,明天一早来。”
秀丽不再留他,也不能留他,他已经不是当年认识的那个他了,明天再说吧!只能明天再说了。
门轻轻地被郭铁关上,秀丽坐在床边发愣。
“怎么?你问出毛毛的爸爸了?”英子看着坐进车里郭铁,轻笑地问,她不开心,这个男人上去呆了半天才回来,不知道在楼上做什么?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爱一下子变得这么不值得,是不是自己太傻了,才会这样的爱着这个男人,爱得都没有了底线,没有了原则,甚至没有了自己。
“没有,安慰了一下。”郭铁的声音疲惫,有那么一点嘶哑,声音里透着遗憾;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又在山上陪孩子玩了那么久,真的不想说话了。
“好,不说了,知道你累了,回家。”英子知道,如果自己不心疼这个男人,此刻应该会有其他人来心疼他,心里酸得很,可又有什么用,这么不争气的自己,就是这样的死心塌地,自己拿自己都没有办法。
回去是英子开的车,高速上她睡了一路,现在精神恢复了很多;可是郭铁太累了,坐在副驾驶,车里刚走没多远,他就打起了大大的鼾声。
晚上,市区的夜生活刚刚要开始,英子是往郊区开,越开越安静,越开离霓虹灯越远,郊区黑暗的路面上顶着一轮露着半拉的月亮,清爽的空气变得死气沉沉;打开车窗,风有点大,两边的树叶吹过,声音听上去有点吓人,像是在诉说哀怨;真不敢想象,如果郭铁不在车上,这路该怎么走下去;怕冻着郭铁,又把车窗关上,调开了音乐台,打发一下安静,顿时显得温暖。
太安静会让她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