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带走了数日来的炎热,带来一丝清凉,雨水将整个世界洗涤的焕然一新,
天朗气清,鸟语花香,倒是难得的好天气,令人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满塘的荷花,碧绿的荷叶铺满整个荷塘,朵朵精致脱俗的莲花宛立水中,几颗晶莹的水珠挂在上面,更显得娇嫩无比,皎洁无暇。清风袭来,携着丝丝清香,送到人面前,轻轻一嗅,配着眼前的景色,便已经醉了,脑海里什么忧愁烦恼都没有了。
荷塘中央搭起一座精致的水榭,红木雕栏,青石铺地。里面一单一女两个人,浓妆重彩,宽袍大袖,咿咿呀呀的唱着戏。
只听那满头珠翠,浓妆艳抹的艳丽女子,长袖一挥,手托一柄金面绘着牡丹的折扇,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又听那一边小生,书生打扮,与女子同是白色绣花戏服,回唱道“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它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兀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明明是隋朝却能有明代的牡丹亭,韩谨言也是无语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大神的手笔啊!
他背靠着后台旁边的一颗柳树边上,隐在众人的身后,双臂环在胸前,微微闭目,耳边传来清风送来的戏声,端是一派悠然自得。
他身上穿着浆洗的有些发白的衣裳,腰间扎着一根同样有些老旧的腰带,脚下软底布鞋,依旧是粗布麻衣,但是如此劣质的衣裳,依旧掩盖不住他文雅的气质,现在闲适的靠在树上,更是无端多了一丝洒脱意味。
这通身气质,再加上他长得面如冠玉,俊眉朗目,整个人显得丰神俊朗,十分帅气。且今年又才二十出头,正是男子一生之中最佳年龄,既有少年的朝气俊朗,又有成熟男子的魅力。两相结合,哪怕他现在只是一身粗布麻衣,也依旧不像是一个小小的杂役,反倒像是哪家偷偷跑出来游玩的贵公子。惹得不少来听戏的姑娘春心一荡。就连那已经成了婚的妇人,也都暗中偷瞄他好几眼,只恨自己成婚太早,白白错过一段良缘。
周围扫视的目光越加炙热,想当不知道的韩谨言颇有些无奈,做了这么多回,他这副相貌倒是算得上是里边拔尖得了。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父母是怎样的人物,能生的出如此俊俏的儿子?
韩谨言看着周围恨不得扑过来的女子,深觉此处已经不是久留之地,刚要回身去后台,就听身后有人唤他,转身一看,是个管家打扮的一位中年男子。相貌普通,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极为出众。
看到此人,他不由得心中一乐,倒是个熟人。
这位正是李渊府上的管家李贵!
“小哥,我问你,你们班主在哪?我这有一庄生意要找他。”李贵在李府呆了多少年,为人倒是不错,即便是现在对着他这个杂役装扮的人,也是颇为礼貌的称呼一声‘小哥’。
韩谨言看着他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嘴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能说话,随后微微一侧身,手臂轻展,对着后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贵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原来是个哑巴!长得倒是挺好,只可惜不能说话。
李贵看了一眼面前临时搭建的的小屋子,皱了皱眉头,很显然是不愿意进去。
“后台重地,我这个外人不好进去,就麻烦小哥帮我去找一下吧。”
韩谨言也不勉强,点点头就进去找人。
一进去,就见周班主眉开眼笑的坐在门口的马扎上数着银子,足足有二十两,高兴的他眼睛迷成了一条缝,嘴也快咧到耳根了。平时出一回戏,十两银子都是一大关,这次借了这场雨的光,雨后天气清爽,看戏的人熙熙攘攘来了不少,让他赚了个盆满钵满在。怎么能让他不高兴?
韩谨言看见他这幅样子,摇摇头,走到他面前,伸手引起他的注意。
周班主看着突然出来的人,连忙把银子装起来:“你怎么进来了?”
韩谨言指着外面,示意有人找他。
“有人找我?”
韩谨言点头。
“估计是生意上门啊!”周班主喜笑颜开:“你在这收拾东西,我出去看看。”
韩谨言点头轻笑。
周班主一愣,突然发现眼前的人在这段日子,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说别的,单说这身姿气质上,就有个很大的改变,以前在他面前,这人总是唯唯诺诺,头埋得底底的,显得有些懦弱。而现在,他脊背挺得笔直,一举一动像是被尺子量好了一样,既不张扬,也不小气。脸上永远是清浅笑意,整个人像是一块已经打磨圆润的玉,温润内敛,不沾俗气。
周班主皱眉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带着几许打量和沉思,什么都没说的转身出去。
“剧情终于开始了,我倒要看看,上次我的任务到底是失败在哪里了。”
韩谨言语气森寒。
他的任务,就是代替厌世的人,或者说是非正常死亡的人活着。
能完成他们的愿望固然是好,可若是不小心死亡的话,只要是合理的死亡方式,也可以勉强算是完成任务。
简而言之,就是他在任务里的任务就是活着,无论好坏,只要你活着,哪怕是苟延残喘!一旦到最后实在活不下去了,只要不是你主动弃世选择死亡,那你任务就不会失败。
可以说这种任务是没有失败可言的!
但这次任务,居然被判定为失败!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后面这个世界究竟出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变故?
是历史主流发生了更改么?
想到这,韩谨言眼神凌厉,摄人心魂,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寒光凛冽,震人心神,锋利难挡。
“好嘞!李管家,初九我们准时到,您放心!”周班主一声高呼,声音里带着欢喜。
声音透过布帘传到屋内,韩谨言立即回神,轻轻一笑,眼中已是一片笑意盎然,浑身的寒意变作温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手上开始收拾东西,动作不缓不急,却又显得简明利索。
周班主神情激动的走进来,像是得了天大的喜事一般。
“谨言,你知道刚才是谁家的人么?是唐国公府上的管家!他知道咱们戏唱得好,特意来寻咱们班子去唱戏!就在下月初九。哎呀!这回可好了,咱们可要发达了。你看这方圆几十里,哪有戏班子能进国公府唱戏的,那可是国公府啊!国公府!”
国公府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一等一的官宦门第!而且听说唐国公和皇帝还是亲戚关系。这次要是唱得好了,贵人肯定不能吝啬打赏。就算没有打赏,能去一趟,他也有了吹嘘的资本了。以后这方圆百里的戏班子,可都要以他为首了。
他越想越激动,神情渐渐地变得有些癫狂,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没有缓过来,吓得一桌子人战战兢兢的,连饭都不敢吃了,要不是顾忌他还没先撂筷子,怕是人早都走没了。
‘啪!’
周班主狠狠一拍桌子,猩红着双眼,恶狠狠道。
“这回去国公府,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谁要是台上丢了丑,可别怪我扒了他的皮!”
“是!是!”
众人连忙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