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谨言你死哪去了?干点活磨磨蹭蹭的,我这都要渴死了,还不快去给我端口水来润润嗓子!”
一道厉喝声响起,正是周班主的声音。他年轻的时候是唱旦角的,打小就练嗓子,久而久之,就连平时说话也是有些含着嗓子似的,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声音一旦大了,就会有些尖锐。
韩谨言听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周班主在原主心中积威已久,纵使现在灵魂已经不在,但身体却依旧记得,一听他厉喝就害怕的发抖。
他按记忆找到了茶壶,往里面倒满了热水,连着茶杯一起放到茶盘上,端着出门给周班主送水喝。
一出门就见高高的青石围成的宽阔院子,站着约有二三十个人,年纪最大的才十六七岁,小的才七八岁,又咿咿呀呀练唱的,有在练身段的,有练倒立的,有练花枪的,个个都不闲着。
“告诉你们,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练着。不然我这手里的藤条可不留情了。”周班主穿着青石色长衣,眼里扎着黑色腰带,手里拿着藤条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眼睛不停的来回扫视,嘴里喝道。
众人连忙齐齐应是,生怕晚答应一秒,那藤条就会落到自己身上。
周班主满意的点点头。
韩谨言倒了一杯水,送到他跟前,周班主回身见是他,一挑眉头,伸手接过水喝了一口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偷奸耍滑的,柴都没有了,还不去劈柴,非要支使你才会干活是吧!”
韩谨言对前世连累他的事,心中颇有些愧疚,闻言也不生气,一言不发的径自去后院劈柴去了。
周班主看着他的背影,狠狠的拧起了眉头。
当初本以为买了个宝,长得好,声音也透亮,细加调教一定能成个角,没想到倒是个狠的,死都不肯登台唱戏,还硬生生自己喝药毁了嗓子。想到这,心中不由得一阵气愤加心疼,随即转念又想到,他虽然不能登台唱戏,但是平时洗衣做饭,劈柴担水,端茶送水的,细算下来这钱也算是没亏了。
这么一想,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就又将目光放到院子里的少男少女身上,现在这些孩子才是宝,才是钱啊!
和前院相比,后院连它的一半都不到,厨房,柴房还有…他的房间都在这里。院子当中一颗,梧桐树,高达十几米,树干挺直,枝叶茂密,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右边阳光充足的地方,摆着几个木板搭成的架子,上面的放着几样干菜,已经晒的半干。墙边摞着一堆未劈的木头。
韩谨言到了后院,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却不着急劈柴,反而进房间搬来一张小榻,放到树下,在榻上盘膝坐下闭目调息。这副身子长年干着粗重的活计,长的倒也健壮,但这远远不够在这个世界自保的。
这个世界倒也奇怪明明没有什么内力,练武也都是淬炼肉身,但却比内力也不差什么,甚至力气方面还更加厉害。如李元霸,那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力大无比。一个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也是奇哉!怪哉!
趁着现在一切都还未开始,时间还来得及,他要抓紧时间把武功练起来才是。
此时正是盛夏时节,烈日炎炎,毒辣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使人皮肤晒的生疼。
硕大的梧桐树,翠绿的树冠遮天蔽日,将阳光挡的严严实实,不露一丝缝隙,在这灼热的烈日下,撑起一柄巨大的绿伞,遮出一片阴凉。
树下,韩谨言盘膝坐在榻上,双手掐着法诀,自然的搁在膝盖上。
一身粗布麻衣穿在修长的身躯上,灰扑扑的颜色也掩盖不住他从骨子里的闲雅姿态。嘴角轻抿,神态宁静而安详。双手自然的搭在膝盖上,整个人安静的不发出一丝的声响,与四周的环境融入在一起,没有丝毫的突兀。
院子里变得一片静谧,只剩清风拂过翠绿树叶的沙沙响声。
韩谨言轻车熟路的运用起口诀,这个功法他几乎每次任务都会练,早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当下收敛心神,澄心定意,抱元守一,果然不过片刻,便从小腹丹田处升起一股热流,他连忙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这一丝丝的内力,一遍又一遍的开始自身经脉中运行。
这个功法初期进展极快,但越是往后就越是难练,难度几乎是成倍的增长。又因此功法前期几乎就是强硬的扩展经脉,故而其修炼过程十分痛苦。
当初他之所以选择这部功法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部功法可以让他在短时间内提高自身实力,毕竟无论在什么世界,自身实力都是很重要的。
一个时辰之后,韩谨言做了一个收势,缓缓吐出一口气,又在榻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扩展经脉的酸痛感好多了,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才将木榻搬回房内,又开始另一番忙碌。
劈柴、担水、淘米、摘菜、洗菜、做菜。
一时之间他忙得不可开交,这些都是他每天都要干的活。
今天耽误了一个时辰,现在时间就有些紧张了,果然紧赶慢赶,到底晚了片刻,饭菜才端上了饭桌。
“今天饭做得怎么这么慢,是不是又偷懒了?”周班主用手里的藤条敲了敲桌子,看着韩谨言不悦道。
戏班子里的人,平时得人因为要保持体形,所以一天只吃两顿饭,一天练下来又是巨大的体力消耗,就指着一早一晚两顿饭补充体力。今天又是学新戏的日子,更是劳累,众人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现在晚一分钟吃饭,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平时原主都是提前将饭菜做好,等着众人来吃,今天却因为他练功的原因,稍稍迟了一点。
“你一天一不用学戏,就是做个饭怎么也这么慢?”
“肯定是出去偷懒了,班主可要好好收拾收拾他才行”
“你怎么什么都做不好。”
刚才班主坐在那一言不发,底下自然没有人敢说话,现在他一开口都开始七嘴八舌的抱怨起来。
韩谨言眼睛斜了他们一眼,心里暗自诽腹道:说吧!说吧!我这次要是不能改变前世历史的话,你们都是乱棍打死的命!
“饿了就吃饭,哪来那么多废话!”周班主呵斥一声,止住了纷纷扰扰,又指着门口的七口缸对韩谨言说道:“今晚挑水把七口缸装满,装不满水不许睡觉。”
韩谨言点头,依旧不发一言,当初原主喝药毁了嗓子之后,就再也没说一句话,虽然他现在嗓子已经好了,但因为怕班主在逼他唱戏,所以依旧闭口不言。
众人刚才被班主训斥,心中颇为不快,现下见班主罚他挑满七缸的水,都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院子里虽然有一口井,但是这些日子隔壁正在装修动土,两家的井水连着,水里面有泥,混的很,根本不能用,只能去城西的大井挑水,一来一回最少都要两刻钟,要把这七口缸都装满,估计他这一晚都不用睡觉了。
吃完饭,众人都给回房休息。留下韩谨言一个人在这收拾桌子,刷锅洗碗。不过他收拾完之后却没有立刻去挑水,而是确定了众人都睡着了之后,回了房间洗漱一番,坐在床榻上闭目调息,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韩谨言就早早起了床,收拾打理好自己,到了厨房,看到摆在门口的七口漆黑的大缸,里面已经没有什么水了。
“挑个水而已,多难的事么?”韩谨言颇有些得意的笑道,同时左手在缸上一挥,原本摆在地上的七口缸统统被收到手串里:“要是罚我干别的,我还可能会麻烦一点,挑水么?呵呵!”
此时还未亮天,家家户户都还在睡梦之中,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四周静悄悄的。韩谨言脚步轻盈,一来一回总共不过两刻钟时间,七口缸里的水就都满了。
早上周班主起来,看到水缸都满了,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没说什么,只当是原本剩的水多。
接下来的日子,韩谨言忙的脚打后脑勺,像个陀螺一样,时间排的满满的。
他但是不怕累,唯独不能忍受的就是洗衣服。
一天下来,戏班子里二三十人,衣服能堆成山,而且又是夏天,一天下来,衣服都被汗浸透了。那味道又馊又臭,能熏死人。
韩谨言实在受不了整天对着这一堆臭衣服,干脆放下不去理会,直到晚上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煎炒烹炸,样样都有。
色泽红亮的红烧肉、炸的金黄的素丸子、鲜美的虾仁炒冬瓜、喷香的香煎黄花鱼、又有一盘酸爽可口的小拌菜去腻。
样样精致美味,道道可口馋人!
尤其是第一道红烧肉!
一端上桌来,肥瘦相间的肉,泛着诱人的光泽,上面冒着滋滋的热气,混合着浓郁扑鼻的香味直扑五脏六腑,让人垂涎欲滴,咬上一口,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香润可口,酱香浓郁,让人吃了还想吃。
现在的饭菜大多都是蒸煮一下,在放一些盐就算拉倒,即便偶尔有些炒菜,又哪里能跟他这放了各种调料,和秘制的酱料做出的饭菜相提并论。
这顿饭直把众人吃的差点没把舌头吞下去。
第二天依旧是各种菜式,香味扑鼻,味道鲜美。
到了第三天众人早早上桌,眼巴巴的等卸美味的时候,等了半天只等来两盆煮菜。
“怎么不做红烧肉了?”周班主拧着眉头,强压下心中的火气问道。
从前没吃过也就罢了,可是现在都吃了两天,现在在回头吃这些蒸煮的菜,让人怎么吃得下去?瞬间众人心中都升起些许火气和不悦,拿眼瞪着他。
韩谨言颇为无奈的用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院子里的凉起来的衣服,又转头朝众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意思很明显:今天洗衣服了,没那么多时间做菜,大家今天对付吃吧。
众人无话,纷纷夹菜吃饭,夹了一口水煮白菜,一股土腥味溢满口腔,险些让人吐出来,纷纷抱怨道:“这是什么味啊?这么难吃!”
韩谨言故作不知,大口吃饭大口吃菜,并用不解的眼神看这众人。
好似再说,味道挺好的,你们怎么不吃啊?
吃!吃!吃你个头啊!吃过了这两天的美味,在回头吃这个,怎么吃得下去!众人心中小人暴走。
强吃了一顿饭,周班主擦擦嘴,清咳两声,故作自然道:“你这几天活干的不错,给你个奖励,从明天起就不用你洗衣服了,不过,这些日子大家都挺累的,你每天多做几个菜给大家补补。”
说罢,不管众人反应,飞快离去。
“班主,你别走啊!”
“班主,我不想洗衣服啊,我这手最怕沾水了。”
“是啊!咱们这手一沾水,时间长了,粗糙了怎么办!兰花指不就不好看了吗?”
“快别哭了,要是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洗几件衣服算什吗?”
“就是!不就洗衣服嘛,有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