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窦融奉诏与武威太守梁统、张掖太守史苞、酒泉太守辛肜、敦煌太守竺曾、金城太守厍钧等一同入朝,诣帝都近郊时,窦融缴上凉州牧、张掖属国都尉、安丰侯印绶。
刘秀赐还印绶,表示相敬之心,即日召见,就诸侯位,赏赐恩宠,倾动京都。拜窦融为冀州牧,转迁大司空。
窦融自以为不是刘秀身边旧臣,一旦入朝,在功臣之右,心里忐忑不安,每召会进见,容貌辞气卑恭深甚,常言别人之功,多述自身不足。
刘秀为此愈加敬重。
窦融谨慎朝事,久不自安,数次辞让爵位,口达至诚,上疏曰:臣融年五十三,有子年十五,质性顽纯。臣融朝夕教导以经艺,不得令观天文,见谶记。诚欲令恭肃畏事,恂恂遁道,不愿其有才能,何况乃当传以连城广土,享故诸侯王国哉!
刘秀自是不准。后来,有一次朝会完毕,窦融在席位后面徘徊,刘秀知道他要谈辞官之事,就让左右传旨催他离开。几天以后,有一天刘秀见到窦融,对他说:“日者知公欲让职还土,故命公暑热且自便;今相见,宜论他事,勿得复言。”于是窦融不敢再提这件事。
二月,刘秀派遣捕虏将军马武屯军滹沱河,以防备匈奴。五月,匈奴侵犯河东郡。
向来是马上得天下易,马下治天下难。如今少有战事,刘秀求贤若渴。
宋弘字仲子,京兆长安县人,刘秀即位,授予宋弘太中大夫的职务。刘秀后见仪容端肃,正色立朝,更加敬重,迁为大司空,加封木旬邑侯。而宋弘持身俭约,所得俸禄,分赡九族,虽位列公卿,但寒素如一般吏属。刘秀便徙封其为宣平侯,采邑比木旬邑为多,宋弘依然分给族人,府无余资,以清行致称,这种清廉的风格受到了世人的好评。
刘秀十分欣赏宋弘,曾多次向宋弘求贤,宋弘先后共推荐贤士冯翊、桓梁等三十余人,其中有一些人相继担任了公卿大臣,然也有品德不正之人。刘秀有一次向宋弘了解国内通博之士,宋弘便推荐了沛国的桓谭,称他才学广博,几乎可以赶上杨雄与刘向刘歆父子。刘秀于是任命桓谭为议郎、给事中。
桓谭为讨刘秀欢心,竟演奏了郑卫yin声,刘秀不知情,却喜欢那种美妙的轻乐,每每宴会,总是叫桓谭弹琴。宋弘知道后,心中很不高兴,后悔当时推荐了桓谭。有一次宋弘伺得桓谭从宫中退出,便派了一名属吏去传唤桓谭,自己则整整齐地穿上朝服,坐在大司空府堂上,桓谭进来后,宋弘并不请他入坐,却正色谴责道:“我之所以推荐您,乃是希望您以德辅佐陛下,而你如今几番向陛下演奏郑卫**,损害《雅》、《颂》正音,此非忠正之士所为。你是自行改过?还是让我依法纠举?”桓谭为此一再叩头认错,过了好久,宋弘才让他离开。此事暂时提到这里。
话说刘秀为报答姐姐少年时的抚养深情,把洛阳城最好的地方狄泉赐给湖阳长公主,并在里边修建了大花园,楼台亭阁,珍禽怪兽,数不胜数,然刘秀自知富贵代替不了感情。天下一统后,刘秀怜爱姐姐的孤寂,时常有意与其谈论朝臣的优劣,窥视其心所属,然湖阳公主刘黄却不予置喙,刘秀为此烦恼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阴丽华对刘秀说:“百闻不如一见,既然皇姐听着没有想法,不妨看一看,若是有缘,入了眼,兴许就能成了。”
刘秀一听,觉得可行,于是与阴丽华、湖阳公主一道大宴群臣,又叫桓谭弹琴。
桓谭看见宋弘也在坐,便显得非常不安,弹得也不像平常那样熟练自如。
刘秀心生不解,便问其中的缘故。
没待桓谭回话,宋弘便离开座位,摘下官帽,向刘秀认错:“臣所以荐桓谭者,望能以忠正导主,而今朝廷耽悦郑声,臣之罪也。”
刘秀一听,即为之改容,马上向宋弘道歉,让他戴上帽子。此后便不再让桓谭担任给事中之职。
湖阳长公主宴后对刘秀说:“大司徒宋公威言德器,群臣莫能相比。”
刘秀一听,喜形于色,点头道:“朕明白,这事,不能操之过急。”
一天散朝,刘秀单独留下大司徒蔡茂。蔡茂与宋弘的私交甚厚。他由广汉太守来京就职,就是木旬邑侯宋弘的举荐。刘秀同蔡茂谈了几句朝事,便问:“卿可知木旬邑侯与夫人的感情如何?
蔡茂听了这话,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如实地回答道:“臣不曾闻大司空与夫人不和之言。”
两个月过去了,婚事没有一点眉目,刘秀不免有些着急,一时没有主意,便向阴丽华说了,希望阴丽华有个好法子。
阴丽华自那日听了湖阳长公主所言,也让人暗中打听了一番。刘秀的意思,她也明白,他是希望宋弘能停妻再娶湖阳公主,即便不成,也得是个平妻,可依她看,此事可是万万不妥,据她所知,宋弘此人正直无私,刘秀若是让他停妻再娶,难免有些仗势欺人之嫌,宋弘必是不从;宋弘不贪恋权富,又重情重义,想必平妻也是不成的。只是这些话,她不能明着对刘秀说。刘秀既然没有直接下诏,说明刘秀还是有顾忌的,那一切自是好办。宋弘是个不错的人,若是他没有妻子,再对湖阳公主有意,那是挺般配的,只是可惜了。她想了想,便想到了一个周全的法子,但没有直接对刘秀细说,只是说:“此番为皇姐选驸马,合心意自是首要,然般配与否尚需考究”
刘秀听后,细想了想,觉得阴丽华所言言之有理,“只是从何考究?”
“文叔不妨私下召来臣木,先看他是否重色之人,若非也,再看他是否能富易妻。若木旬邑侯不爱美色,可为良配,若再能富易妻,便可为皇姐之驸马。”阴丽华如是说。
刘秀深以为然,只是具体如何做呢?刘秀为此,再次请教了阴丽华。阴丽华从善如流地告诉了他这般那般行事云云。刘秀越听,往日里深邃的眼睛一点点明亮起来,隐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