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十日,阴丽华昏昏沉沉,忽冷忽热的,少有清醒之时。
刘秀为此怒责高翔,特意命太医令袁承旭令诸医会诊,结果诸医纷纷摇头,束手无策。其实风寒这种病对于他们来说,要治也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今阴丽华如今身怀龙裔,这药方可是甚为棘手,若是万幸,治好阴丽华而得赏进官,可若是稍有不稍,没了龙裔或者一尸两命,他们绝对难逃责难,轻则丢官,重则丧命祸家,这是他们不愿承受也承受不起的。为了避免遭遇如此不幸,他们只好选择回避,他们中间也不是没想过为富贵尝试一下,可连一直为阴丽华看诊的高翔都没法治愈,如今又是个如此棘手的情况,他们可没这个信心。
刘秀面对如此结果,心里冰冷一片,如坠冰窟,无力地挥退了众人。一个人失落地往阴丽华的寝室走去。
“陛下。”守着寝门处两名宫人挡住了刘秀的前进。
时至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刘秀见阴丽华。只见他不怒而威,沉声道:“滚开。”
两名宫人相视一看,皆知刘秀此番不可挡,便双双识趣地闪到一旁,让道。
刘秀长驱直入,来到阴丽华的床榻前。
当时,唐玉玲正守在床边,对刘秀的突如其来甚是意外,连忙行礼,“陛下。”
刘秀看着昏睡不醒的阴丽华,对众人吩咐道:“全都退下。”
“陛下。”万福海以为刘秀进来只是看一眼,如今瞧来,似乎是要长处,若是如此,可大为不妥,他有心劝阻,奈何刘秀心意已决,没等他说话,刘秀便再度催促。
“全给朕退下。”
刘秀阴沉的声音里,众人听出了他的坚决与不悦。事已至此,众人只好利落地依言行事。
看着昏迷的阴丽华不时的蹙眉,刘秀想她此时一定很难受吧。他坐下,恰好这时阴丽华喊冷,刘秀听到了,赶紧为她盖紧被子,可不管刘秀为她盖得再多,阴丽华还是喊冷。见此,刘秀迅速地解衣,脱鞋,上了床,把阴丽华紧紧拥在怀里,再覆上被子,如此阴丽华才没再喊冷。
刘秀拥着瘦弱不少的阴丽华,心里很是疼惜,却又无能为力,别提有多难受,若是可以,他情愿病的人是他自己。“皎月,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你曾言要与我白首偕老,看尽大好山河,看儿孙满堂,你可不准食言。”言及昔日约定,往日相处的点滴便跃然脑海,越想心越痛,越是觉得自己不能失去阴丽华。若是没了阴丽华,他会感觉天地便黯然失色。从前他只知道阴丽华对他来说重要,如今却是不可缺少。他想,怀里的这个女人,是他年少的宏愿,好不容易美梦成真却是那样的境况,令她备受世人非议,可她无怨无悔,温柔慰藉,暖暖相守,陪他度过了人生最低谷,最凄苦的时日,可他没有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没有与她共享河山,他把本该属于她的位子,尊荣给了别人,让她受了不少委屈。她,是他的挚爱,一直以来与他相知相守,相亲相爱,不离不弃,很多人都变了,唯有她还是原来的模样,如今,她也许就要永离自己,不可再共白首,待他百年之后,又不能与她同穴。想到这里,刘秀心里的悲伤无以言状,不禁潸然泪下。
阴丽华昏昏沉沉间,躺在刘秀的怀里,感觉到很温暖,身体的不适顿时消减不少。舒适间,忽然感觉脸颊间滑过滚烫的液珠,她费力地睁开自己的眼睛,朦朦胧胧间看到泪流满面的刘秀。阴丽华已记不得,上一次看到刘秀流泪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七年前自己病重那一回,没想到刘秀还会为自己落泪。滚烫的泪落在她的脸上,柔软了她前不久冷硬的心。她费力地伸手,为刘秀拭泪。
刘秀痛哭间,没想到有人为他拭泪,回过神来,看向怀里的阴丽华,见她醒了,欢喜不已。高翔说过,只要阴丽华醒过来,便有希望,再发一回汗,便能好起来。刘秀此时此时,有些惊疑不定,“你醒了?!”
阴丽华见刘秀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不禁对他虚弱地笑了笑,问道:“文叔这泪可是为我而流?”
刘秀却说:“答应我赶快好起来,你这样让我很是忧心,无措。”
阴丽华闻言,微微勾了勾嘴角。
就在此时,寝室外传来刘阳他们的声音。
“母妃。”刘阳领着刘义王与刘苍哭喊着闯了进来,后面紧接着便是追逐而来的宫人。
刘阳他们几个一见到阴丽华,马上跑了过去,直愣愣地看着阴丽华,很害怕阴丽华闭上眼睛,然后再也醒不过来。
身后的宫人见已阻止不及,慌忙跪下伏地请罪。
阴丽华如今很累,眼皮几度闭合。
刘阳见此,慌了,哭道:“母妃,你不要睡,儿臣在这里,你看看儿臣。儿臣不能没有母妃,母妃不能不要我们。”
阴丽华的眼睛费劲地不断闭合着,听到刘阳这话,阴丽华笑道:“母妃怎会不要你们,母妃只是累了,想睡一会罢了。”
“可母妃已睡了好几日,他们说母妃若是再睡下去,便再也醒不过来,我们再也见不到母妃。母妃,他们所言可属实?”
这话说得有些诛心,阴丽华想要说些什么安慰自己的儿女,可是她再也无力坚持了,再度陷入黑暗。
刘秀本欲呵斥刘阳两句,可阴丽华突然又陷入了昏迷让他顿时惊慌不已,忙喊:“高翔,给朕速速进来。”
高翔就在室外候着,一听到刘秀的叫喊,阔步而进。
“方才阴贵人醒了一会,如今又昏了过去,你快看看。”说话的时候,刘秀的心慌得很,他很是害怕方才阴丽华只是回光返照。
万福海见此,与唐玉玲相视一眼,心里也颇是凝重。然不忘本职所在,不动声色的挥退了众宫人。
高翔把了一会脉,先是皱眉,后是眼瞳微睁,继而又蹙眉,一脸凝重。
一旁的刘秀瞧了,心里本就很是不安,如今又见高翔如此,心里不禁发寒,有些难以自已,想问却又不敢问。
到底阴丽华是好是坏?端看高翔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