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经与儿宏一战,稍作整顿,便继续前进。到了钜鹿,刘秀令汉兵环绕钜鹿四门,列成连营,架云梯,用撞车,开始对钜鹿进行猛烈的攻击。
钜鹿太守王饶,平素与王郎很有交情。王郎未称帝时,占卜于钜鹿、邯郸之间,常为王饶的座上客。在王郎以成帝骨血刘子舆的名义自立为帝时,王饶是第一个献上降表的,为此深得王郎信任,封为侯爵,把守重城钜鹿。
儿宏所率领的邯郸兵马虽然遭到景丹的猛烈追杀,但仍然有相当一部分的兵马奔进了钜鹿城,与城内兵马集合为一处。
钜鹿兵马凭借钜鹿城,滚檑木、投矢石,把守得十分严密,兼之城中粮草充足,并不惧汉军强攻。
汉兵围住钜鹿城,轮番强攻,几日都不能取下钜鹿。耿纯见此,便劝谏刘秀道:“久围钜鹿,将士疲惫,非持久之计。不如撤走大军,进攻邯郸,邯郸一破,钜鹿不战而自服。”
刘秀听后,颇为疑虑地道:“攻柏人城,不得进而移兵钜鹿;攻钜鹿,又不得之。移兵邯郸,若遇硬而再退,军心难稳。”
耿纯却说:“王郎大兵,主力已出,或守柏人,或守钜鹿,邯郸势必空虚。我等乘虚而入,必能大获全胜。”
刘秀忖度片刻,笑道:“围魏救赵,釜底抽薪,好谋略。”遂纳了耿纯之计。
刘秀采纳了耿纯的建议,便马上招来众将商议。众将闻计,都称妙计。于是,刘秀便作了安排。商议完毕,众将回去吃饱喝足,养精蓄锐。
入夜,汉军分兵行事,留将军邓满,偏将军铫期率兵围住钜鹿,牵制王郎钜鹿兵马,刘秀则率领大军悄悄离开钜鹿,转攻邯郸,他把营帐、旆旗依然保留在钜鹿。
为了掩护刘秀一行,邓满、铫期或东或西,用云车发射矢石,骚扰着钜鹿城。钜鹿太守王饶果然上当,丝毫不察刘秀领着大军撤离,每日巡守城头,却不敢贸然出击。
刘秀率主力,一路连战告捷,直抵邯郸城下。就在这时,一支大军打着汉朝大旗,向他们靠近,及近一看,骑马跑在最前面的是主薄冯异。
冯异奉刘秀的命令,去安抚郡县,收服河间兵。所到之处,冯异一丝不苟地执行刘秀“考察黜陟”、“辄平遣囚徒”、“除王莽苛政”、“复汉官名”的政令,为人谦和,颇得河间郡各县吏民的拥护。完成使命后,冯异带兵马不停蹄地前来和刘秀会合。
刘秀见到冯异回来复命,甚是高兴,不免嘉许一番。
冯异一来,汉兵便增加了生力军,士气旺盛,迅速安营结阵,把邯郸围了起来。
精兵、重兵都已经分发各地去据守关隘,邯郸城内,将少兵寡,被包围的王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温明殿上徘徊,不知如何是好。
在旁的丞相刘林见此,便献计道:“陛下派人出城,发诏钜鹿、柏人,召张参、王饶回兵救援,再发檄文至郡县,征发突骑,调集各地兵马,以燕赵之士、幽蓟之将,里外夹攻,何惧一个刘秀。”
王郎闻言,立即传令少傅李立,起草诏书,遣使者深夜潜出邯郸城,以求外援。
此时,在城北门大营里,冯异对刘秀说:“古人曰:‘夫战,勇气也。’邯郸虽说兵少,然困兽犹斗,相持下去,我军兵力分散,倘若钜鹿、柏人发兵来援,大功难成。末将以为,远处可派人打马拖树枝,迷惑王郎,给邯郸兵将以压力,渐使其军心涣散,何愁攻不下邯郸。”
刘秀听了,深以为然,便吩咐下去即刻照办。
汉军架云梯、挖地道,天上地下,一同向王郎发动猛烈进攻。王郎登城眺望,只见漫山遍野都是汉军的旗帜。遥远处,更有飞尘滚滚,似有无数汉兵向邯郸奔来。城下汉兵将士手持宽大的盾牌,放劲弩,发飞石,攻势越来越凶猛。王郎将士是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既要防天上的,又要堵地下的,疲于奔波,哪里还有斗志。
反观刘秀这边,士气昂扬,后方有上谷太守耿况、渔阳太守彭宠,派人护送来大批粮草,粮草充足,攻势之猛日盛。
王郎见邯郸岌岌可危,救兵又迟迟不来,实在难以坚守下去,就派谏议大夫杜威为使臣,前往汉兵营中议和归降。
城北大营,辕门大开,卫士交戟,林立的戈矛闪出阴森森的寒光。只见杜威很有胆气地昂首执节,缓步来到刘秀面前,从容跪拜进谒,进而起身呈书说:“臣杜威奉汉成帝遗孤刘子與之命,来见大司马。”
刘秀闻言,愤然道:“王郎,一个卖卦的卜者,冒充汉帝室后裔,罪不在赦。成帝无嗣,臣民皆知,王莽篡汉,设使成帝复生,天下尚不可得,何况一个假子舆。”
两旁肃立的诸将,手按柄剑,齐声呼喝,气势威严,咄咄逼人。
杜威对此,面不改色,只见他从容伏地,再拜稽首,说:“明公以仁德忠信著称,收信都,得上谷、渔阳之官属,皆封将列侯。今邯郸举城归降,亦应封邯郸主为万户侯。”
刘秀断然拒绝,厉声道:“信都,上谷,渔阳,三处官属皆封将列侯,功在复我汉室江山。王郎蛊惑人心,伪称汉裔,饶其不死,已属仁义,求万户侯,简直痴心妄想!”
杜威当下变了脸色,说:“邯郸虽是边鄙之地,但全力固守,尚能旷延日月。待柏人、钜鹿兵来援,灭尔等不废吹灰之力。”软的不行,杜威也不再假辞令色,放出豪言。
在旁诸将皆大怒,刀剑出鞘,只待刘秀一声令下,瞬间杜威便会遭到千刀万剐而丧命。
只是历来两军交兵,不斩来使。
刘秀终是放了杜威,让其从容无恙地走出军门。
自那日后,汉兵继续从四面进攻邯郸,日夜不歇。邯郸城内,君臣惶恐。如此一来,邯郸更是岌岌可危,旦夕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