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秀在得到越来越多的将士与百姓拥护之时,更始帝却不闻不问河北之事,委政于赵萌。而右大司马赵萌独揽朝政,结党营私,排斥异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凡能得到赵萌欢心的,皆有封赏。所封授的官爵,都是一些小人商人,还有伙夫厨师之流,许多人穿着绣面衣、锦缎裤子、短衣,或者穿着妇女的大襟上衣,在路上嬉笑怒骂。长安城有歌讽刺说:“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
朝廷官吏,见惯了宠幸毁政、外姻弄权、败坏朝纲之事,恐登大殿不久的更始帝重滔覆辙,纷纷窃窃私语。当时是,有言官放胆进谏更始帝道:“右大司马独揽朝政,结党营私,放纵横行,危及社稷,请陛下亲理朝政。”
素宠赵萌的更始帝闻言,认为言官在夸大其词,诋毁赵萌,当下大怒,拔剑击打言官。言官挺身受责,欲使更始帝醒悟,却终是失败,后被内黄门拖走,险些丧命。
赵萌听说此事,心中怨恨怨恨那言官,借故招来,五花大绑,问罪要斩。更始帝得知后,遣人求情,赵萌不许。更始帝觉得言官只是诋毁了赵萌,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罪不至死,便亲自去救请,但遭赵萌严词拒绝,说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便杀了言官。自那以后,朝廷官员无人敢言朝事。
赵萌趁此向更始帝进谗言道:“今朝廷无事,京中百姓安居乐业,此乃百姓之福,陛下之功。”
一句话说得更始帝飘飘然,往后更是信赖赵萌。
殊不知乱已起。
镇扶关东的舞阴王李轶、左大司马朱鲔专制于山东,拥兵自重,不听赵萌调动;王匡、张卬在三辅横蛮暴虐,鱼肉乡民,弄得吏民怨怒,以至民心大失。
军帅将军李淑徘徊了几日,终有一夜,奋笔疾书,上书进谏曰:“方今贼寇始诛,王化未行,百官有司宜慎其任。夫三公上应台宿,九卿下括河海,故天工人其代之。陛下定业,虽因下江、平林之势,斯盖临时济用,不可施之既安。宜厘改制度,更延英俊,因才授爵,以匡王国。今公卿大位莫非戎陈,尚书显官皆出庸伍,资亭长、贼捕之用,而当辅佐纲维之任。唯名与器,圣人所重。今以所重加非其人,望其毘益万分,兴化致理,譬犹缘木求鱼,升山采珠。海内望此,有以窥度汉祚。臣非有憎疾以求进也,但为陛下惜此举厝。败材伤锦,所宜至虑。惟割既往廖妄之失,思隆周文济济之美。”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不该把那些只能当个亭长、贼捕之用的庸才,重用为辅佐帝王以治国兴邦的大任,要整顿朝纲,唯才是用,如此才能匡复汉室。但是更始帝拿到谏书,没读几句便勃然大怒,下令将李淑逮捕入狱。
羽林军拘来李淑,棍棒交加,一阵毒打后,把他投入死牢,他的妻儿没入官府,成为奴仆。
李淑之事,震动了关东,天下士人为之恻然。面谏诛死,书谏祸及全家,怎教百姓不失望。
从此关中离心,四方怨叛。诸将出征,各自专置牧守,州郡交错,不知所从。
更始二年(公元24年)五月,河北汉兵与长安汉兵会合。
刘秀立即发令,将汉兵分成两路,一路由右大将军李忠率领,回师驻守信都,行太守之职,彻底肃清叛乱,巩固后方。一路由他率领,进攻钜鹿。
李忠领兵而去,大军收拾行装,正欲出发,却遍寻不见保管鞍鞯的舍中儿刘斯干。舍中儿刘斯干是刘秀父亲南顿君取的名,刘斯干乃是家仆之子,勤劳又忠心耿耿,自幼跟随刘秀,鞍前马后,有奔走侍奉之劳。
没有鞍鞯上不了马,主帅不行大军难移,刘秀不禁有些着急。就在此时,校尉冯孝跑进来,禀报道:“明公,不好了,舍中儿私拿府库黄金,触犯军法,已被军市令祭遵斩杀。”
刘秀听到刘斯干被杀,顿时变色,怒道:“没有我令,祭遵竟敢擅杀舍中儿,打狗须看主人,简直目中无我。来人,抓祭遵来见。”
当时恰好主薄陈副在旁,见此,自知不妙,便劝谏道:“明公常欲使军队严正,私不犯公。今祭遵执军令之职责,法不避亲,怎能言其有罪、发命收捕呢?”
刘秀闻言,猛然省悟,面露惭愧之色,道:“主薄所言甚是,我一时糊涂,险误国家大事。请祭军市令。”
祭遵来后,刘秀嘉奖他“奉法不避”的行为,进拜为刺奸将军。
只见祭遵面色如常,抱拳告退。
等祭遵退下,刘秀对诸将道:“尔等往后需当心,谨防祭遵。我舍中儿犯法,他尚且敢杀,必不会私自包庇众卿。”
诸将为此畏服祭遵,从此以后他们约束部下,军纪开始严明起来。
汉军离开广阿城,向钜鹿进发。刘秀率领前军急行到中途,不料与王郎遣来的大将儿宏相遇。
儿宏统领几万人马,前来援助钜鹿。他一见“刘”字大旗,又见刘秀兵马不多,即刻挥刀吆喝,冲杀过来。
突如其来的短兵相接,让汉军前兵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刘秀见此,急忙下令道:“快弃鼓车辎重,速速撤退。”
一声令下,大司马的旆旗、仪仗、鼙鼓、车乘等,纷纷乱扔到路上。
儿宏率领的邯郸部众见此,争相抢夺,以报战功。
刘秀出师征讨王郎以来,第一次遭到如此惨败。
正在刘秀领着前兵狼狈撤退时,恰逢景丹率领突骑精兵赶来。景丹见此,立马扬刀呐喊,领着突骑精兵冲到前军阵营,扑向邯郸兵。
突骑纵横驰聚,马到刀落,无比凶猛。儿宏率领的邯郸兵自是抵挡不住,纷纷丢下兵戈粮草,仓皇逃散。景丹乘胜追击十余里邯郸兵死伤无数,腿慢的识相跪地投降。
待景丹带着突骑还营,刘秀抚着景丹的肩膀,道:“久闻突骑天下精兵,今日一战所见,果真名不虚传。”此时此刻,刘秀无比兴幸得到突骑精兵,倘若让王郎之众得之,必是大患。
这边,刘秀反败为胜。另一边,右大将军兼行信都太守的李忠,日夜兼程,返归信都城。他的部属让他先去家中看看,慰问劫后余生的家中父老,李忠不肯听从,他道:“古有帝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我虽不才,又岂能先私后公。”遂径直去府衙办事,与原太守宗广见面,查明信都失守的原因后,将士四出,收捕郡中大姓马氏家族及其归附邯郸的叛贼,诛杀近百人。从此,信都城便牢牢地掌握在汉兵手中,汉军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