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放下了重重心事,又或是更换煎具之效,阴丽华的病日渐好转。
阴丽华病愈后便开始精心调养身子以便来日生养。
而随着阴丽华病愈,郭圣通便隐隐有些担忧。总觉得有些事将要发生。果不其然,刘秀一日来到西宫,对她说:“皇后,朕与你那五年之约就此作废,至于皇后之顾虑,朕与你保证骨肉相残之事定不会发生,你大可放心。”
就这么一句话全盘否定了约定,郭圣通怎能如此轻易妥协,她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没想到又被刘秀抢先了一步。
“皇后难道在怀疑朕的能力?”刘秀不悦地如此质问郭圣通。
郭圣通闻言,不胜惶恐,慌忙请罪道:“臣妾惶恐。陛下能力,臣妾从不怀疑。”
“既如此,就如此定下罢。朕尚有政事处理,摆驾宣室殿。”言罢,转身就走。
“恭送陛下。”郭圣通敛衽行礼恭送。
待刘秀远离,郭圣通望着刘秀远去的方向久久注目,她不明白明明已经病危的人为何还能痊愈,明明事情已经做得甚为隐秘,怎么还是被别人发现了,明明只有一步之遥,阴丽华就会永远消失,然而阴丽华好像有上天眷顾似的,不但重病好了,还让刘秀解了与她的五年之约,到底是阴丽华运气太好还是她小瞧了阴丽华。而阴丽华这边,正与宫女唐玉玲密谈。
唐玉玲虽然协助阴丽华完成了这件事,但是直到如今她还是有些不能释怀,她对阴丽华说:“小姐,如此豪赌之法,奴婢希望仅此一次。”原先阴丽华跟她说的谋划并不是这样的。
原先的谋划是什么呢?这要从有一日阴丽华得其心腹太医高翔探平安脉时发现自己一直服用过量的避子汤,以致身体受损,月事不止。阴丽华当时震惊之余,备觉受伤。没有刘秀的允许,郭圣通怎敢私自赐汤,然而这过量恐怕就只是郭圣通的手笔,只要她一直服用下去,身子便会渐渐的遭到损害,最后体虚而亡,这种死法很自然,并不引人怀疑,做法极是高明。阴丽华若不是心里不安想法子请来自己的心腹太医恐怕连命丧黄泉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阴丽华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既然郭圣通想让她体虚而亡,她便体虚让郭圣通瞧瞧,来个将计就计,让自己好脱身,于是便让自己赶早的得了风寒,久病不好太医自会会诊,届时太医共诊自得高翔所言,阴丽华至此就不会再服用避子汤,救了自己不说,指不定来日还怀上个一男半女,好聊发宫中时光。
只是,没想到郭圣通棋高一着,反将了阴丽华一计,趁阴丽华风寒之际,居然巧妙的让宫女用铜具煎药以使人参失效,幸亏博览群书的阴丽华及时察觉,一面让人向徐恭透出风声,一面认真喝药让自己真病重,当然,这个阴丽华没有告诉她的侍女唐玉玲。而阴丽华以身涉险反击郭圣通,最后终于得偿所愿。这一次的较量,阴丽华险胜,却是用自己的性命搏来的,一个不慎,当真就会一命呜呼,好在如今到底是过来了,只是身体确实也亏损得严重。对于这种杀敌一百,自伤五十的做法,唐玉玲实在无法苟同。
阴丽华听了唐玉玲的话,笑了笑,道:“我也希望以后能安然度日,只是不知可能如愿?”奈何良人已不在,想要好好在这**之中活下去,没有子嗣仅凭恩宠,太过虚无缥缈,趁着刘秀对她尚有情,即便是赌命,她又岂有别的选择,不进则万劫不复,她不怕死,只怕他日累及宗族,她良心难安。为了自己,为了她身边的人,她只能如此了。
唐玉玲对此也不禁沉默了,心中对阴丽华更是心疼。
遭此损害,阴丽华足足调养了几乎一年的时间,终于顺利的在建武四年一月怀上了龙裔,当然,此是后话。
郭圣通自生下太子刘疆后,便很是爱惜自己的身体,一心想着在尽快多生几个皇子,稳固自己与太子之位,如此阴丽华再有造化,也不能取而代之,好在天公不作美,阴丽华不能怀,而她这几年也只生下了刘辅一个皇子。如今阴丽华可以怀龙裔了,没想到不久后新进宫的许美玉许美人与她也先后怀上了,只是一想到将来阴丽华诞下皇子还拥有圣宠,郭圣通想想都觉得不安,于是她便向刘秀提议说:“原本按祖制,臣妾理应为陛下充盈**,然陛下多番拒绝,而今臣妾有孕在身,阴妹妹重病未愈,如此一来,**之中便无人可侍陛下。臣妾为此再向陛下请奏,允许臣妾为陛下选妃一二以侍陛下。”
刘秀当时沉吟了片刻,对郭圣通说:“准皇后所许,然莫要铺张,所选不宜多。”
“是,陛下。”郭圣通得了刘秀的应允,当真高兴。于是,她不顾怀着身孕,兴冲冲地仔细为刘秀精挑细选,她盘算着挑来几个才德兼备,气质不一的绝色美女,届时刘秀不爱这个,总会爱上别个,分了阴丽华的宠,看阴丽华还能拿什么跟她斗。她不能独占刘秀,阴丽华也不能,她就是见不得刘秀与阴丽华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终有一日,她要让阴丽华好好看看,刘秀是如何对别的女子如何情深意重的。
说回战场上。建武元年十一月在睢阳称帝的刘永,以周建为内辅,佼强、董宪、张步为外屏,占据济阴、山阳、汝南等二十八城,几乎包括了青、兖、徐三州。建武二年三月,刘秀曾遣虎牙大将军盖延偕同更始帝降将苏茂东征刘永。苏茂与朱鲔守洛阳,岑彭劝说,朱鲔出降,苏茂也在其列,然而却在随盖延东征时,不肯受盖延的节制,便分兵自去,杀了淮阳太守潘蹇,派人向刘永称臣。刘永遂拜苏茂为大司马,封为淮阳王。
盖延取下襄邑,取麻乡时,苏茂自离,盖延便羽书上奏苏茂反叛。刘秀接到奏折时,长安正吃紧,彭宠又作乱北方,实在无兵可派,前去增援盖延。而如今形势不同了,刘秀决意一举消灭刘永。
建武三年春,刘秀派驸马都尉马武、骑都尉刘隆、护军光都尉马成等骁将,率大军前往,听命盖延的调遣。诸将合力,马武一路东进,直逼睢阳。几经战阵,双方相持不下。
秋风萧瑟,黄花落地。
盖延把围攻睢阳的汉军分成两路,一路继续攻打雎阳城,一路尽收野麦,作为军粮。城中得不到补养,粮草殆尽,守兵恐惧。盖延见城中有隙可击,遂搬出营中所储藏的肉食,犒劳将士,准备夜袭。汉兵饱餐一顿,养足精神,静待夜间攻城。
星月无光,夜色惨淡。就在此时,盖延架起云梯,缘城而入,进攻刘永。刘永无所防备,惊慌失措,带兵东门逃跑。盖延随后追杀,杀得尸横遍野,大破刘永军,刘永弃军逃进谯邑。盖延乘胜进攻,攻下薛城,杀了鲁郡太守梁丘寿。刘永大败。彭城、扶阳、杼秋、萧邑闻风不战而举城归降。如此一来,刘永的城邑,已有三分之一归附盖延。
苏茂、佼强、周建闻知刘永为盖延大败,当即率3万余人,去谯邑救驾,合兵反攻盖延,战于沛西。
盖延身长八尺,弯弓三百斤,素以勇力闻名。只见他搭弓当先射落“刘”字大旗,引得永军一阵骚动。盖延趁机领兵发起猛攻,再次大破刘永军。刘永的士卒溃败,遁没溺死者多半,苏茂逃向广东,佼强、周建护着刘永,奔至湖陵。
盖延没有穷追刘永,转而收抚众城,遂定沛、楚、江淮各地,在沛县东泗水亭的旧址上,修建高祖庙,置啬夫、祝宰、乐人。此时,正好是建武三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