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杀了自己亲弟弟隗崔、隗义而成就自己,进为更始御史大夫的隗嚣,在更始帝败后,逃回天水,招来旧部,占据故地,自称为西州上将军。恰逢赤眉军暴虐,京兆、左冯翊、右扶风这三位官员管辖的地区的吏民不堪忍受,纷纷来投奔。隗嚣礼贤下士,谦恭爱士,拜王莽时平河大尹谷慕为掌野大夫,赵秉、苏衡、郑兴为祭酒,申屠建、杜林为持书御史,杨广、王遵、周宗、行巡、王捷、王元、马援为大将军,班彪、金丹等前来的士大夫皆为幕府宾客,称光武帝的年号。渐渐的,隗嚣名震西州,闻名山东。
邓禹闻知,便遣使者奉诏,命隗嚣为西州大将军,使其专制凉州朔方之事。隗嚣接了诏书,受了封爵,然而心生异心已生,他日必起祸端。
隗嚣受爵后,随即派辩士张玄到河西。恰逢河西五郡大将军得知刘秀即位,想要往东归降,无奈相隔甚远,没有能够联系上。知道隗嚣称光武年号,他想从隗嚣那里接受建武的年号,打算遣使者前去相告之时,张玄便来到了。
张玄对窦融说:“更始之大事已成,转复灭亡,此乃刘氏一姓不再起之兆。若马上认定君主,隶属于他,一旦受束制,己则失权。后有危殆,后悔莫及。当今英雄豪杰相竞,胜败未定。我等应各守地宇,与陇西隗嚣、西蜀公孙述结合纵而联盟。高可成战国六国之一,下可成南海尉佗。”尉佗,姓赵,真定人。陈胜起兵,赵佗行南海尉事,遂称王南越。张玄的说辞,道出了隗嚣外顺人望,内怀异心的目的。
窦融按照礼节把张玄送到客舍后,随即召来威武太守梁统、张掖太守史苞、酒泉太守竺曾、敦煌太守辛肜、金城太守库均等诸豪杰,共同商议河西的去向问题。其中有一个长安投奔而来的长者说:“当今皇帝之名,于预言书中可看,前法术大师谷子云、夏贺良等皆认为,汉有再兴之祥兆,故而刘歆改名为刘秀,望应预言书上之话。及至王莽末年,西门君惠谋而拥刘歆为帝,事败而被杀。西门于被绑缚刑场途中,对围观之人道:‘预言书上之话不错,刘秀确为你们君主!’这乃近年发生之事,人人皆知,亲眼所见。况当今称帝之几人中,刘秀拥有之土地最多,兵力最强,军令最严明。观预言书上之话,察世间之事,他姓之人恐不能当君主。”大家商议,有的赞同,有的反对,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窦融决定归顺东方的刘秀,派长史刘钧等人带着给刘秀的信到洛阳去。在这之前,刘秀也派使者给窦融送信招致他。刘秀的使者在路上遇到刘钧,就和刘钧一起返回洛阳。刘秀见到刘钧十分高兴,和他以礼相见,设宴款待,然后,让他回去汇报,赐给窦融诏书说:“今益州有公孙述,天水有隗嚣。公孙述和隗嚣两家正相竞,胜败之命握于将军手中,有举足轻重之用。由此说来,您欲助某一方时,力量岂能计量!若要创齐桓公、晋文公之霸业,辅佐我此弱小之政权,乃应力成此功业;若想想现三足鼎立之局面,连横合纵,亦应抓住时机而定。天下尚未一统,吾与尔绝域,非相吞之国。今论此事之人,定有如任嚣让尉佗控制七郡之计。君可分封土地,便不分百姓。自己做适合自己的事情罢了。”于是任命窦融当凉州牧。
诏书送到后,河西人都很惊讶,以为天子眼力可以看到万里之外,包括张玄来劝说的情况。窦融立即又派刘钩呈上奏疏说:“臣窦融俯伏自思,幸是先世皇后之后亲,蒙受大恩而为外戚,几代为二千石。至臣本人,又任列卿,暂为将军,守卫一方。让臣献身亦好言,让臣效忠亦好尽力。书信不足以深表忠诚,故而派刘钩亲陈真意。臣自认为心迹表露,无丝毫隐瞒。而诏书大谈蜀、汉二位主公,三分天下鼎足而立之法,任嚣、尉佗之计谋,私下暗自伤心。臣窦融即无见识,亦还懂利与有害之界,顺应和违抗之别。臣怎可背正先真之君主,侍奸诈非法之人;怎可放弃忠贞之节,为颠覆之事;怎可丢已成之基业,谋无望之利。此三事即问傻人,亦懂取舍,而臣独独是何用心!谨派遣同胞弟窦友赴朝廷,亲陈臣诚挚之心。”
后来窦友走到高平,正赶上隗嚣反叛,道路断了,他骑马跑回来,派司马席封暗中前去送信。皇帝又派司马席封赐给窦融、窦友诏书,尽心抚慰他们很是周到。此乃后话。
建武元年十一月,更始帝刘玄被谢禄及其亲信杀于荒野,刘恭闻知,连夜赶至郊外,收敛尸骸,迫于形势,草草掩埋了。与此同时,宛王刘赐西行武关,护送刘玄夫人,刘求、刘歆、刘鲤三个侄儿到洛阳,晋见刘秀。刘赐过去有举刘秀执节河北、行大司马事之功,今有护送宗室后裔之劳,刘秀嘉许他的忠诚,封他为慎侯,又封刘求为襄邑后,承刘玄遗祀,封刘歆为谷孰侯,刘鲤为寿光侯,再度显彰了他博大的胸襟。
建武元年腊月,刘秀遣谏议大夫储大伯持节征召鲍永。鲍永,字君长,上党屯留人。父亲鲍宣,哀帝时任司隶校尉,因不附王莽而遭到诛杀,本来连其子孙都要同诛的,但上党太守怜鲍永年纪小小便有节操与志向,便庇护了他,让他幸免于难。及上党太守病死,鲍永为报其恩,送丧归里,由是知名。更始帝(刘玄)二年,鲍永被朝廷征召,连续二次升迁担任了尚书仆射,井履行大将军职务。他到了河东,攻打青犊,大破敌军,朝廷封他为中阳侯。鲍永虽身为将帅,然而他乘的车辆所着的服装陈旧而俭朴,凭这一特点,而被路上的行人所辨识,还有了“鲍尚书兵马”之称。
此时的鲍永尚不知更始帝已死,且看他如何应对刘秀的征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