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虽说城郭宽阔,宫殿雕梁画栋,但久经战争,如今街市萧条,再加上寇贼劫掠,强盗出没,社会已变得十分混乱怨声载道。刘秀为此很是忧虑,决计要整顿洛阳,使它繁华起来,再度人烟鼎盛,这一一来,天下的人知道了,必定能得到民心。于是,刘秀便把这伟大的使命交给侍御史杜诗。
杜诗奉诏在洛阳安抚吏民,约束战士。而自西周以来,洛阳或为帝都,或为陪都,经济发达,珍藏丰富,虽频遭战争,但亦未能伤其元气。将士们见了那些金银财宝,自是眼红不已,但碍于令律条规,不敢妄动。然而将军萧广却无视诏命,放纵将士,横暴乡民,以至百姓不胜惶恐,白天闭门不出,街市上行人稀少,一片冷冷清清的,而深宅大院、店铺瓦肆,不时传出令人心悸的哭叫。
杜诗得知此事,便手持诏书,在萧广面前严申军纪。而萧广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又依仗于有宗室亲王做靠山,自是不愿罢手,当着杜诗的面倒是很和顺地应承着,转过身却依旧我行我素。
自古以来,钱财对人都是很具诱惑的,那些对洛阳财宝早已虎视眈眈的将士见萧广那般猖獗,仅仅只是受到杜诗的言责,并无大碍,便纷纷壮胆,争先抢夺。一时之间,洛阳城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杜诗见萧广屡教不改,损害军纪,败坏朝纲,便带着羽林军,亲赴萧广营中,把他拘捕,押往市曹。当着百姓与将士的面历数萧广“不遵法纪、侵害百姓、损坏军威”三大罪状后,即令格杀,枭首示众,然后具状上奏。
当晚,在长秋宫的刘秀闻知此事,当下大怒,这可是他皇叔刘良部下,刘良待他如亲儿,他即使登上帝位,对刘良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礼遇有加,对刘良的部下亦格外的亲厚,他没想到这样杜诗还敢擅命斩了萧广,还枭首示众,让他情何以堪。他当即下令把杜诗拘来。
一旁的阴丽华见此,便急忙出声道:“陛下,有些话,臣妾不知当不当言。”
刘秀平息心中的怒气,对阴丽华说:“朕许你豪言。”
“陛下,素闻皇叔学识渊博,礼贤下士又严于律己,奉公守法,实乃宗室之榜。今萧广犯法,侵害百姓,令朝廷名誉有损,恐为皇叔所恶,想必皇叔定不为此而责怪于侍御史。况一来此人明知陛下素来亲厚皇叔部众而为之,足以见其公平耿直,不畏强权,执法而为,实乃不可多得之良臣;二来侍御史如此,乃奉诏书而为,仰仗天威,陛下之信,方为之,若陛下拘之,唯恐有损陛下之贤,且令天下士人寒心,实不可为。”
刘秀听来,甚觉有理,便撤掉拘捕杜诗的皇命。因为此事,刘秀对阴丽华又多了几分赞赏。
翌日,百官升朝,参拜礼毕。刘秀单独点名杜诗,称赞他执法如山,不避内外,特赐棨朝。棨朝,仿照古时的斧钺,为前驱兵器。按照汉制,唯有王公出行时,方能用此仪仗。杜诗官为侍御史,不够官级,却得此殊荣,可见刘秀对他的嘉许程度。
杜诗淡定的谢恩出朝,鸣锣开道,只见他神色肃然地端坐在马上,缓缓巡行于洛阳市中。骄兵悍将,人见敬惮。寇贼强盗,皆闻风望逃。从那以后,帝都洛阳,秩序井然,很快就繁荣起来。
这边,杜诗斩杀了萧广,肃整了洛阳。而另一边,邓禹乘胜西进,因军纪严明,所到之处,秋毫无犯。为此,吏民皆闻风相携来迎军,降者日以千计,很快便聚得百万之众。每遇吏民来迎,邓禹都会下马,与吏民亲切交谈,问候老人家,关怀幼童,得到吏民交口称赞,因此名震关西。刘秀闻知,为此数次下诏嘉奖邓禹。当是时,有一个叫伏湛的,字惠公,琅邪东武人。他的祖宗伏胜,写的《诗》流传于世,名震当时,他的父亲伏理,以《诗》授成帝。伏湛承继家学,弟子数百人,官为平原太守。各处兵起,天下****,伏湛犹安晏然,教授不废。他的夫人请他出城避乱,他却对他夫人说:“年谷不登,国君撤膳;今民饥饿,奈何独自饱腹?”从此与夫人同吃粗粮,把所得俸禄悉数赈济乡里。他的门下督起了妄念,想借伏湛的名义起兵。伏湛得知后,当即把他拘捕问斩,并把他的脑袋挂在城郭上,以示百姓。
那时候,别的郡县尸横沟壑,哀鸿遍野,唯有平原一境,伏湛的辖城内清净无争。东州吏民,为此尊其为“伏不斗”。
刘秀闻听伏湛贤名,特辟公车,派使者持节征召。伏湛欣然应召而来,谒见刘秀。刘秀遂拜其为尚书,使其典定旧制。
伏湛对刘秀道:“方今之时,治国安邦之首应为施行礼乐教化,人心向善,举止方有文徳。”
刘秀由此认为伏湛有宰相之才,没几日,便迁为司直。因为大司徒邓禹在征讨关中,刘秀便让伏湛行大司徒事。往后但凡御驾亲征,他都会留伏湛镇守,统领群臣,甚是信任。当然,此是后话。
就在伏湛为司直没多久,他便为刘秀立下了一功。
获索渠帅徐少聚兵万余人,占据富平,劫夺军粮,阻挠运输。刘秀便派偏将军冯孝前往镇抚,没想到招降不成,无奈之下发兵进攻,然而连续攻打了数日,都没有攻下来。
冯孝发愁,无计可施之时,徐少递出话来,说:“我归降,我只愿降司徒伏公。”冯孝马上归报刘秀,刘秀知道伏湛在青、徐州素来德高望重,让吏民信服,遂派遣伏湛出使。伏湛到了平原,徐少即日出降。伏湛趁机晓明大义,说得徐少伏地认罪,并愿意跟随伏湛到洛阳向刘秀请罪。就这样,在伏湛的帮助下,刘秀轻而易举地收服了平原。
刘秀得了伏湛,真是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