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刘庄为太子后,刘秀任命皇太子刘庄的舅父阴识代理执金吾,任命另一位舅父阴兴当卫尉,一齐辅导太子。阴识天性忠厚,在朝廷中虽然直言正谏,但等到和宾客们一起谈话时,从不涉及国事。刘秀敬重他,常常指着他告诫皇亲贵戚,勉励左右仿效。阴兴虽然礼贤下士,乐于助人,但宾客中没有豪杰侠客。他和同郡人张宗、上谷人鲜于裒关系不好,但知道他们对国家有用,仍然称赞其长处推荐他们做官。友人张汜、杜禽,和阴兴交往很深,阴兴认为他们华而不实,都只在钱财上帮助他们,始终不替他们说话,所以世人称赞他对国家的忠诚。故而阴识与阴兴皆深得圣心,为其倚重。
除了让刘庄两位出色的舅舅一同辅导,刘秀还任命沛国人桓荣当议郎,命他教授太子儒家经典。这恒荣也不是随意选定的,而是刘秀亲自到太学,召集众博士在他面前讨论问题,提出质疑。那时,桓荣辩析和阐述经典的精义,每每以礼让的态度使人折服,不以言辞锋利压倒对方,其他儒家学者都赶不上他。为此,刘秀对他特加赏赐,并定其议郎。同时,刘秀让左右郎将汝南人钟兴教授皇太子和宗室诸侯爵读《春秋》,封钟兴为关内侯。而钟兴以自己没有功劳而推辞。刘秀却说:“你教导太子与亲王侯爵,岂非大功劳?”
钟兴说:“臣乃从师于少府丁恭。”刘秀于是又封丁恭为关内侯。而钟兴则坚决推辞,没有接受。
九月二十一日,刘秀前往南阳。又前往汝南郡南顿县,设置盛大酒宴,赏赐官民,下令免除南顿县田租一年。父老们上前叩头,说:“陛下居此日久,陛下识知寺舍,每来辄加厚恩,愿赐复十年。”
刘秀说:“帝王之位乃是天下大器,常唯恐不能胜任,过一天是一天,怎么敢远推到十年呢?”
大家却说:“陛下不过是吝惜罢了,何需言此谦语?”
刘秀为此大笑,于是又增加一年。接着,刘秀前往淮阳县、梁郡、沛国。
西南夷栋蚕部落反叛,诛杀地方官员。刘秀下诏,命武威将军刘尚讨伐。大军路过越郡,邛谷王任贵害怕刘尚平定南方边境以后,朝廷的政令和法律必定得以推行,而自己不能再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于是聚集军队,筑起营寨,酿制了大量毒酒,想先用毒酒慰劳军队,然后进攻袭击。刘尚得知了他的阴谋,即刻分兵先去攻取邛都,然后袭击任贵,把他诛杀。
建武二十年(公元44年)春季,二月初十,刘秀返回洛阳皇宫。
夏季,四月初三,大司徒戴涉被指控陷害前太仓令奚涉,被逮捕入狱,处死。刘秀认为三公的职务相连,颁策书免去大司空窦融的职务。随后不久,广平忠侯吴汉病重,刘秀亲往探望,问他有什么话要说。吴汉回答说:“臣愚昧无知,只愿陛下慎重不要轻易赦免罪犯而已。”五月辛初四,吴汉去世。刘秀下诏,命隆重安葬,礼仪如同安葬大将军霍光的旧例。
听到这里,阴丽华问刘庄:“庄儿可知你父皇为何会如此器重这位忠侯?”
刘庄诚实的摇了摇头,他觉得比吴汉有才能的大有人在,可是他不明白为何刘秀偏偏器重吴汉。除了当年忠诚的追随情谊,刘庄实在想不到更多。
阴丽华对刘庄说:“吴汉性格刚强。每当随你父皇出征,只要你父皇没有安顿好,他就一直小心地侍立在一旁。将领们看到战斗形势不利,多数人惊慌失措,失去常度,而吴汉却神态自若,同时加紧准备兵器,激励官兵之士气。你父皇有时派人去看吴汉在干什么,回报就说正在准备作战进攻的装备。吴汉每次出征,早上接到命令,晚上就踏上征途,从来没有时间准备行装。你父皇曾为此叹息说:‘吴汉比较令人满意,他的威重使人感觉就像一个敌国。’及至在朝廷,他处处谨慎,表现在举止和态度上。记得有一次吴汉率军出征,妻子儿女在后方购置田产。吴汉回来,因此深深的责备其妻子说:‘军队在外,官兵供给不足,为何要大量购置田地房舍呢!’随即全都分给兄弟和舅父家。”
只见刘庄听后,恍然大悟,他感叹道:“为臣者当如是。”虽然他对自己父皇器重吴汉并非很感兴趣,但如今听来,他觉得自己似乎又有所悟,这就是他常来长秋宫给自己母后说一说前朝之事的原因之一,他觉得很多时候自己的母后看事比他看得深远,能让他学有所悟,除此之外,他想让自己的母后能时常知道父皇的消息,愿母后突然有一日能放下过往,与父皇重归于好,这是他与皇弟、皇妹的一份私心。
六月,刘秀被一种头痛目眩的病所折磨,病得很严重。于是,他任命阴兴兼任侍中,在云台广室向他托付身后之事。
刘秀病重,刘庄自是知道的,他很想马上告知自己的母后,但是他的父皇却千叮万嘱让他不要告诉自己的母后。对于观之入微的母后,刘庄可没把握自己能守住,只好不去见母后。
与刘庄多日不见,也是常有之事,但这一次阴丽华的心分明深深的感到不安,总觉得大事不好。于是,她让唐玉玲赶紧去打听打听,看刘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结果告知刘庄安然无恙。阴丽华便让唐玉玲又打听阴家人,而阴家人亦是无事。如此一来,阴丽华不免想到了刘秀,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派人去打听打听或者自己去看一看的时候,他的兄长阴兴求见。
阴兴见到阴丽华并没有直言,他看了阴丽华左右一眼。
阴丽华当即会意,令左右退下。
“陛下病重了。”阴兴见已无旁人,当即直言。
阴丽华闻言,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淡然而道:“陛下一向康健,怎会病重?况且病重有太医,二哥告诉我又有何用?”
阴兴以为自己的妹妹会惊慌,会担心,会着急,没想到竟看到她如此淡定,还听到这些近乎无情的话语,阴兴有一种错觉,感觉这不是他认识的妹妹。对于自己妹妹与刘秀的芥蒂,作为兄长其实也是略知一二的,他对刘秀前些年的作为亦是颇有微词,虽然他认为刘秀有负自己的妹妹,但作为君王,他觉得刘秀是个明君,所以这些年除了为了给阴丽华撑腰,为了自己而去功名,他是心甘情愿的为刘秀做事。但就在前日,他方知刘秀的苦衷。为此,他亦原谅了刘秀当年的不作为。但即便不知道内情,阴兴也不认为阴丽华该这样漠然,毕竟刘秀这些年对她的确是真心宠爱的。他今日来是想告诉阴丽华刘秀病重,让阴丽华去看一看,兴许这一看会是最后一面,而如今这样的情况,阴兴在犹豫自己该不该告诉阴丽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