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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韩歆得知事情的一切真相后,唏嘘不已。回来的路上,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有如实告知邓禹,谎称那些话皆是子虚乌有,根本没有这事,说嫂夫人确实是他当年要求娶的人。邓禹不信,奈何韩歆指天为证,信誓旦旦,他也就没再追问,面上看起来像是信了韩歆所言,暗地里却派人又去一趟新野求证。

这边,刘秀听了小林子的禀告之后,良久不语。之后,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他心里其实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万福海见此,心里也隐隐猜到了一些,暗地里悄悄给阴丽华传了信。

阴丽华得知后,心里也明白这事要趁早说个明白,免得夜长梦多,有了隔阂就不好了。虽然她也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但是她的理智还是有的。这一日夜里,阴丽华躺在刘秀怀里,问他:“文叔有没有什么想问我?”

刘秀毫不犹豫的回道:“没有。”

阴丽华笑了笑,这段日子他们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那些谣言,可即便不提,心里还是有想法的,不问没有异常不代表就没有问题。她说:“可是我有话要对你说。”

“夜深了,睡吧。有什么改日再说。”说着,便闭上了眼睛。其实,他何尝不想问,只是不敢问罢了,此时此刻,他也不敢听,他竟然有些害怕阴丽华接下来的话是他不愿意听到的。

阴丽华见刘秀还是选择逃避,便径自说道:“那些谣言真假掺半,我那时的确是心仪于那个外臣,可与你初见,我便知文叔非他,他说过他只爱伽南香,而文叔身上却是檀香。只是当时他已向其妻子府上提亲,其妻子府对我们府有恩,我即便再不甘心,亦无能为力。时见文叔温文尔雅,兼之博学多才,乃是世间少有,我心中对你尽是欣赏。君有心,妾又岂会无意。若非无意,怎有后来种种,你我如今,若非真心实意,文叔你又岂会不察?佛家有言:‘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切自有缘法,顺应而为方是上上之选。自我嫁与文叔,于我而言,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唯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刘秀听到这里,猛然睁开眼睛,欢喜不已地看向阴丽华问道:“此话当真?”

阴丽华看着刘秀像个情窦初开的毛躁小子一般,不禁莞尔,“我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岁月静好。”

刘秀激动地把阴丽华拥进怀里,说不出话来。

阴丽华这时打趣道:“我还以为文叔已睡着了呢。”

刘秀不言,却是痴痴的笑了。很久以后,他问:“那人是谁?”

“是谁已然不重要,他与我如今不过是路人罢了,路人不值问。”阴丽华不说,乃是担心刘秀因此而对他心生介怀,届时伤了谁,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刘秀听了之后,也没再追问,阴丽华既然这么说,他信便是。这一夜,他终于可以安然入睡,不再因为与阴丽华同床异梦而辗转反侧不得好眠。

韩歆性格刚直,说话不隐讳,时常惹得刘秀不悦。建武十五年(39年)正月,韩歆上书刘秀,声称大汉朝要遭凶年,庄稼会歉收,会有大量饥民出现。刘秀问他依据何在,但韩歆却说不出理由,只是指天画地的发誓,而且言辞急切。此事再次惹得刘秀大怒,正月二十三日,刘秀正式颁诏,将韩歆免职遣送回乡。大臣们的求情,刘秀一概置之不理。

翌日,宫里便传出韩歆亡妻生前乃是阴丽华好友。数月前,韩歆曾去找过阴丽华的奶娘。

虽然这谣言并没有说太多,但联想起数月前的流言蜚语,众人难免想入非非。

阴就怒了,这韩歆乃是朝中少有能与他说上话的人,可算得上是知己,因直言而被刘秀罢官,已是不幸,而这些谣言,分明是要他的命啊。于是他马上跳出来说,那时是韩歆替他到新野办点私事罢了,可惜谁也不信。他便想着到宫里见一下阴丽华让阴丽华向刘秀解释一下。阴识得知他的企图,一把把他拽进屋里,狠狠的扇了一巴掌,道:“糊涂。”

阴识的一巴掌似乎把阴就打醒了。见兄长盛怒,但又担心韩歆有性命之忧,便硬着头皮问:“大哥,为今之计,可如何是好?”

阴识剜了自己的弟弟一眼,真是恨铁不成钢。自己这个弟弟善谈论,朝臣中无人能及,但性格刚愎傲慢,遇事又是个冲动的性子,可得罪了不少人,若是宫里有阴丽华,朝中有他和阴兴,恐怕这个弟弟早就尸骨无存,被人拆骨入腹了。撇开这些先不说,韩歆这人,他其实也挺欣赏的,不是他想袖手旁观,而是形势所逼,他们也只能如此。阴就的辩护已让谣言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益发可疑,若是这个时候他们再有个动静,即便他们无事,韩歆无事,恐怕阴丽华就不好过了。为了能让阴就明白这个道理,他细细地向其分析了一遍。

可是刘秀知道了,虽然他清楚阴丽华对自己的感情,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去想,想曾经韩歆与阴丽华相爱的过往,想韩歆现在还惦念着阴丽华。想到深处,他一时失去了理智。于是,他又下了一道诏书,派使者去路上追责韩歆,质问韩歆,言辞间犀利无比。

按照汉法,对于有罪贬谪的官员,如果在路上被诏书责问,就是逼其认罪自杀。司隶校尉鲍永一再为韩歆求情,刘秀都没有答应。韩歆与他的儿子韩婴在路上接到责问诏书,当即伏剑自杀。此事传开,一时引起了热议。

韩歆一向名气很大,死于无罪,大家都不满,刘秀也后悔了。为了弥补前过,他下诏对韩家追赐金钱、粮食,又令有司以大司徒之礼安葬,并对其家属予以安慰抚恤。虽然堵住悠悠之口,但还是难免成了他执政生涯里少有的一处败笔。

自韩歆父子伏剑自杀后,刘秀愧见阴丽华,从此便只宿于东宫,有意避而不见。而阴丽华正在气头上,自是也不会去找他。就这样,两人僵持了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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