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编织蚂蚱没有想象中的简单易学,看着手里被我折腾得皱皱巴巴的灯笼草,再看看嬴政,节骨分明且修长的手指来回穿梭于细长的叶子之间,倘若没有那些细小又难看的伤疤,他的手指绝对称得上芊芊玉指,怎么这家伙哪里都是伤疤!
我唯有深深的叹息了,可更让我叹息的是自己的手指,虽然嬴政已经很有耐心的教了我不下十遍,可每每该自己亲自上阵了手指就好像不是自己的,总是打起架来,心一急步骤又让我记的乱七八糟的,我窘迫着一把老脸,实在没脸再向他请教。
“神啊!救救我吧!”
我差点就仰天长啸了。
“玥灵曦,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笨死了!”嬴政这话说的一针见血。
“要你管!”我恨恨的剜了他一眼。
“阿灵可比你聪明多了,一点就通。”说话间嬴政的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弧度。
‘阿灵’?我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赵灵曦,这样亲昵的称呼,怕是只唤过她一人吧?
不过嬴政这货今天发的什么疯?居然自己主动跟我谈起她来,以前别人可是连半个字都不能提的,反常,太反常了?
“她是她,我是我。”我冷冷的提醒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介意他拿我与赵灵曦相提并论?尽管这副身体是她的,可灵魂却是我玥灵曦的呀!我们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大概嬴政也觉得说错话了,于是他干脆闭嘴说话,但提到“阿灵”我突然想到之前认识她又自称“主公”的男人,会不会他知道一些呢?
我问道,“嬴政,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毒杀你?呃……我是说赵灵曦。”
嬴政摆放好刚编织的蜻蜓,又拿起两片叶子继续编,动作依然优美,行云流水似的,不急不缓说道,“大概是受人之命。”
“那你可知是何人?”
“不知?”
“那你可曾见过一个戴着一半面具的男子?”
“不曾。”
“这是你所中之毒‘炼狱’,你不妨试试能不能研制出解药来。”反正我是没想过向他下毒,留着也没用不如给他看看,说不定还会有新的发现。
闻言,嬴政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怔怔地盯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样子分明就是怀疑我,“不信就算了,当我没说。”
我作势要将瓷瓶收回,没想到嬴政比我快一步率先抢到手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瞧着,差点没给他盯出个洞来。
半晌,嬴政沉声道,“那个戴着半脸面具的男人给你的?他说了什么?”
“嗯,他说你怎么还不死?要我送你最后一程。”我如实说来。
“是谁?你一定见过的,快告诉寡人。”
“他戴着面具我看不清他的脸,之前的‘我’应该见过,可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之前我也试过催动灵力试着在赵灵曦的记忆里寻找,可惜我什么都没看见,记忆是一片空白,想来应该是因为她已经转世,那么属于她的记忆也一并被带走了。
“不过既然他想要杀你,那么他一定还会现身,只不过是时机问题而已。”
“寡人要他死!”嬴政这话说是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了。
得,名副其实的暴君。
遥想到后来的“焚书坑儒”一事,我知道再残忍的事他都做得出来。
“啧啧啧,暴君。”我小声的嘀咕,小心眼又爱记仇的男人惹不得。
“你说什么?”嬴政那深邃而犀利眸子缓缓朝我扫来。
“啊哈哈……你说这该死的草是不是跟我有仇?老爱跟我作对。”说起这个我是真的来气,一甩手就将它们扔得老远。
“看你这火暴脾气也做不来,算了,你还是去找些吃的来。”嬴政幽幽的看着我道,那眼角余光里满是鄙视,不屑。
谁脾气火爆了?谁说老子做不来的?老子偏要做你这看看!
“嬴政,我要让你后悔小看了我!”我笃定的说道。
事实证明,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爆发!亲爱的小宇宙一旦爆发,后果是很严重的。
深吸一口气,我努力让情绪平复下来,等到心情平静如水我才重新拿来灯笼草编过,一步一步反复推敲,实践,如果有一步错了,或者是还存在疑惑的,我会先看看嬴政是怎么编的,最后自己再认真研究。
这一次,我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耐心。
“嘶……”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划伤手指了。
伤口很细小,但还是有少量的血汩汩往外冒,我皱着眉头,把伤口含在嘴里,唾沫是最好的止血良药,所以血很快就止住了,虽然碰到时还是有点疼,不过没关系这点疼我还是能忍的。
一旦认定一件事,就算是拼了小命我也会将它完成,执着如我。
不得不说,手艺这种东西果然是熟能生巧,在失败了n次之后我终于成功编了一只蚂蚱,虽然不及嬴政的十分完美,但也有八分相似,少的是两分神韵与灵气。
“怎么样?可以吧?”我拿着编好的蚂蚱在他眼前晃了一圈来回,神态颇为得意。
“还差得远呢!”嬴政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口气轻蔑。
“哼!”我气呼呼的冷哼一声,暗自思忖,老子一定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于是我又窝回老巢继续再接再厉,我始终相信缺少那两分总会补回来的。
蚂蚱由一开始的病歪歪变得端端正正,终塑得其型,随着手艺的精湛,神韵也逐渐体现出来。
如法炮制,我又编制了一些别的小东西,蝴蝶、蜻蜓什么的,看着它们越来越神似,我高兴不已。
夜,如期而至。
“咕噜,咕噜……”肚子的抗议声响起,我窘迫着一张老脸,羞愧至极,想想除了早上吃的苹婆,我整个下午就没吃过东西,会饿也是正常。
“嗯,我这里还有一块面饼,一人一半吧!”我从衣襟里摸出一块昨晚省下的面饼,掰了一半,友好的递给嬴政。
“……”
嬴政无语,默默的接过面饼,崩着一张冷脸往肚子里咽,整个就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这一幕我看在眼里,以为他这是在嫌弃我吃过的面饼,于是便出言宽慰道:“那啥,将就着吃一点吧!等明天卖了好价钱之后再好好吃一顿。”
“……”
我这好说歹说的嬴政还是没搭理我,吃过面饼后又接着编制小东西,这股狠劲我还是挺佩服他的,一整天下来手都没闲过,他都不会觉得累吗?
“唉~”我的脖子好酸,手也酸,割伤的地方还有些疼,可我不能抱怨,只能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这是唯一的生计,要不想饿死就只能拼命去做!
时间……
围着微弱的火光,我哆嗦的又朝着嬴政靠近一寸,“啊哈……”哈欠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打,眼皮也是沉重得都快抬不起来了。
我很困,很想睡觉。
可是还没编完,不能睡!为了赶走瞌睡虫,我只得狠下心使劲拧大腿一把,刺骨的疼痛令我清醒过来。
然而,时间一久,腿竟麻木了,拧大腿已经无法让我感觉到疼,手一松,眼皮终于心满意足的合上。
“丫头,困了便睡吧!还死撑着做什么?”凭空传来一抹轻柔的说话声,七分宠溺三分呵责。
“嗯~”闻声,我微笑着安心睡去,梦中有个男子,一袭锦袍飘逸,三千华发如雪垂垂落下,眉目如画,姿容胜雪,梨花林下,他轻揽我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