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五载,盛会再来,帝都久待,神光流彩。携友邻之妙技,承先贤之遗风,弘大陆之朝气,荣万世于光亨。”诸葛元德的开场词言简意赅,又让底下的观众们松了一口气。
广场的外围,一圈三层楼高的看台上已经人满为患。接下来,轮到五个学院的参赛选手们入场亮相了。
“神兵破印复出日,九龙齐聚纵横时。”
九龙学院的十名选手最先入场。来自北方的他们穿着厚重的棉袄,带着圆形的棉帽,看上去很普通,甚至有些傻气。随着近年龙国在大陆的低迷表现,九龙学院的声名也日渐衰落。外间传言,现在的龙国其实早已没有龙了。但从今天的介绍词中不难看出,这头看似匍匐的巨兽其实壮心不已。
“弓尊玉指但有意,飞矢灼身尽破敌。”
弓国是位于光国西南的大国,历史悠久,虽几经大变,但国力长盛不衰。飞矢学院是五院之中外籍学员最少的一个,不是因为它名气不大,只是因为它从不主动在外面招收学员,为数不多的外籍学员都是千里迢迢前往学院本地报名的。弓国是神秘的国度,从不缺乏传说与信仰。飞矢学院亦是如此。参赛学员的斗篷上都刺着一张七彩宝弓,那是他们至高无上的图腾。
“独坐虚空孤月冷,映耀寒潭骨肉生。”
日月星辰是大陆上最古老的信仰种类,涸月国便是一个以月亮为信仰的国家,映耀学院的象征也是寒潭中的月影。无帝无王,一百多个小城的城主在映耀潭守的协调下共同主持着这一国家。映耀学院正是映耀潭直辖的涸月国最高学府,以大潭守为名誉院长,旨在培养一代又一代的映耀潭守。
“风掣雷行浮屠印,虫生草长净世心。”
八千年前,无名秃者证得净世浮屠,净恶行善,募得无数人狂热追随。其教众仿效先天秃者,削发秃头,以此为荣,甚为得意。四千五百年前,风剑秃者建立了凌风帝国。于是,大陆上出现了一个新的职业——专职僧侣。僧侣在凌风帝国得到了尊崇,僧官并行的体制也应运而生。虫生学院的前身是虫生庙,由禅位后证得的风剑浮屠创建。虫生学院后来的每一位院长都是凌风国的当世浮屠,到了这一任,刚好是尝鼎浮屠。
“烈阳入梦潜溪畔,神光惊觉出川南。”
最后入场的是神光学院的十名选手。作为东道主,这十人在入场的过程中充分感受到了主场的热烈氛围。其他四个学院的参赛者们感受到的则是压力。现场的观众有数千人,铁皮遮面的众官军没有一人多嘴,但学员们早已经议论纷纷。外来的参赛者们入场的时候,虽然听不清观众们在看台上都说了些什么,却也能感觉出那股品头论足的味道。等到神光学院的选手最后出场,观众们的欢呼呐喊让外来者们的心底生出了一丝异样的不悦。
神光学院的介绍词中没有提及光之王,却提到了烈阳大帝。烈阳大帝就好比一座分水岭,光国现在遗存的一切都在烈阳大帝之后。光国再往前的历史,一统的大陆,那些都只存在于传说当中,就连国光自己的史料中都找不到详细的记录。相传,烈阳大帝最后并未身殒,而只是沉睡于山野林间、清溪之畔。不管烈阳大帝最后是长眠了还是长辞了,光国——这大陆曾经唯一的王,它真的睡着了。光国的子民内里从来不缺乏骄傲,纵使被压缩到了大陆的东南一角,国土面积如今只排在大陆第四,他们仍是神光的子民。要知道,就连大陆本身都以他们国家的名字命名的。每一个理想不灭的光国人都相信光国终有一日会再次“崛起”。当然,他们不会把这挂在嘴边,因为这可能会引起争端。在他们眼中的“崛起”和别人常识里的“崛起”是完全的两个概念。除了再次完成“一统”之壮举,任何称霸一时的局面都配不上“神光”之名。
川南和川北只有一河之隔,两地都与涸月国接壤,其中川北又与龙国接壤。“神光惊觉出川南”这句话虽然是第一次出现在五院之会,但类似的说法却早已在光国民间流传开来。邻国的探子们自然也不会放过这种信息。根据传言,如果光国真的有一天会再次发起一统之战,唯一与川南接壤的涸月国应该首当其冲。但龙国距离川南也没有很远,相比于一向远离大陆纷争的涸月国,龙国与光国间的积怨远非一个川北的距离可以阻断的。甚至就连周围的其他国家也都相信,如果光国要动手,第一个肯定是拿龙国开刀。
这一次的五院之会,双方对比赛结果看得最重的一场绝对是神光学院与九龙学院之战。无巧不成书,今天的揭幕战刚好就是这两家之争。九龙学院远道而来,神光学院以逸待劳;作为主办方,神光学院对赛程的安排无疑处于主导地位;这其中如果说没有任何猫腻,恐怕另外三家也不会相信。不过另外三家避开了首战,得到了整顿休息的时间,他们只会偷笑,是绝不会有任何不满的。
看台上,高安和其他的观众一样,正和身边的朋友们积极地讨论着。每个学院的特色,各有什么优劣,这些都是现在最受欢迎的话题。语言、动作还有表情,这些都可以互相独立,人的思想也可以和这些外在表现全无关系。高安的脑袋里现在正按照步骤反复模拟着这次的计划。到现在为止,一切顺利,局势在可控范围内稳步发展。
皇帝周围全是卫兵,但他将自己的身体和面目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失去了遮拦,一则明确了身份,二则锁定了位置,即便卫兵的人数有所增多,对刺客而言却是更为有利。
高安很随意地瞥了几眼潜伏在观众们当中的陆凯等人,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又一次清点了参加这次行动的人数。没有人莫名失踪,这基本可以说明他们的行动到现在为止仍然保持着隐蔽性。他又瞟了一眼正中的阅台,从他们现在所处的看台到目标所在的阅台有一段不近的距离。从他们现在的位置,凭他们的手段是无法完成刺杀的。显然,搭建这些看台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乏防范之意。不过,这也早在高安的意料之中。他们计划环环相扣,针对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都提前商定了应对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