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陈小返送莫雨菲回家的路上，彼此都没有说太多的话。告别的时候，相顾无言，无限怅惘。悲伤和不快弥漫在两人的心头。是啊，这烟雨蒙蒙的天气加上乌云密布的考试感觉，他两的这心情能好起来确实是个奇迹。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高考的结束对他们意味着什么——这他们不会不懂的。每一对恋人应该都会在心里期待永恒的，也许这就是爱情之所以美丽的原因吧。可是，在现实面前，在美好的愿景往往都不堪一击——好似一个是漂亮的鸡蛋，另一个往往就非得是艰硬的石头。
本来，按照正常情况，莫雨菲是不可能在高中谈恋爱的。她父母之所以把她弄到这来，一个很主要原因还不是想通过她外公外婆的监督来防止她步入早恋这另家乡老师们视为“洪水猛兽”的东西。可是，她外公外婆显然监督不力，莫雨菲才进入高中没多久就和陈小返谈上了。这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是她外公外婆真的老了，不能饭否了；还是陈小返这小子实在太有魅力了，另莫雨菲无法抗拒自己青春的萌动。不过，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纸包得住的火。尽管陈小返和莫雨菲把这感情弄得相当“地下”了，可莫雨菲外公外婆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了、听到了一点风声。不过他两老人家就是有一般从旧社会走过来的老干部所不具有的范——他们没把这当成洪水猛兽，他们没有马上向谁谁“揭发啊举报啊”啥的，而是在看到莫雨菲的成绩没有受到这见不得光的“地下”恋情的影响之后，悄悄选择了沉默，没有把这事告诉她母亲。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取十分灵活和务实的政策。
虽说他们很“开明”，可那也只是权宜之计，其实他们骨子里还是对“早恋”这东西有种与生俱来的恨的，他们当年就亲手灭过自己两个儿子（莫雨菲舅舅）的高中恋情，让他们一点喘息的余地都没有。现在之所以采取“纵容”、“包庇”政策，也是出于无奈：一是他们疼爱自己这个外孙女，不想在感情这事上难为她，让她难过；二是觉得这事要是现在告诉她父母，以他们的那种脾气，一定会难以收拾。所以他们暗地里严密“监控”着，只要她成绩不会有太大回落就不追究。他们也觉得，她和陈小返的爱情迟早要结束的，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也没必要真担心自己外孙女会傻到以后真非要嫁给他……
陈小返送莫雨菲回去之后，就去找他的兄弟们了。他骨子里是个乐观的人，虽然高中生活给他蒙上了阴影，但他还不会是个对人生绝望的人，他总会用无数的希望来重新点燃自己，至少是安慰自己使自己不会昏睡过去。他先要去找杨子路，因为杨子路可能明天要回家了，过去问问他考得怎样了。杨子路是他高中三年的同桌，感情够深厚的了——现在很多夫妻都不一定能一起走过三年。他学习成绩很棒，虽然人看起来有点呆，可看起来呆的人就是会考试，考得老高老高的，把学校领导和班主任他们给乐坏了，当然，也把家长乐坏了。他的目标是上海复旦大学，他要去那实现他人生的抱负。
陈小返骑着单车往县城以南的方向驶去，他在路上不停地推测杨子路考得怎样了。他觉得杨子路这小子要是向平常那样，应该可以把复旦拿下的，如果超常，说不准清华去了。令人纠结的是，这次考试的题目肯定会杀死一大批考生，甚至那些成绩比泰山还稳的“不倒翁”。本来高考这事吓就可以吓死人，再来个把有些“出格”有些“走样”的病态题目，肯定让一大堆人情何以堪……
到了杨子路的租房处，房东的门紧闭着。陈小返在门口大声地喊杨子路的名字，喊了好久之后都不见人来开门。房东好像也不在，所以这大门就像那些名牌大学的门一样对陈小返紧闭着。不过，陈小返这样想到，房东这门没人开的话可以一脚把它给踹开了；可诸如清华北大这样的“豪门”你拿个飞毛腿也是砸不开的——不知用一卡车一卡车的人民币能不能砸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