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李隆基继续游猎,每天都有不小的收获,晚上,他会来采萍的帐子,同她讲白天狩猎时发生的趣事。回宫以后,更是赏赐了一批珍贵的首饰、锦罗给她。
时至秋末,梅妃的恩宠不断,就连今冬的小雪也提前在长安城中飘了起来,仿佛预示着繁花斗艳的时节已然结束,唯有梅花,即将于洁白的雪花中唱响风姿……
檐下。
披着斗篷的玉环正在赏雪。她不爱梅,但喜欢雪。每到冬天有雪的时候,她都会拖着李瑁陪她去外面堆雪人,然后在他滚雪球的时候偷袭他,将雪团捏得紧紧的,做成暗器攻击他的后背。而他,会傻傻地回过头来,给她一个明朗的微笑。
“今年的雪,来得真早啊!”虢国夫人杨玉瑶围着高领的披风站在她身边,领口上坠着的白色羽绒衬得她美艳的双唇红红的。“我记得你在家乡那会儿,最喜欢下雪天,现在,还是一样么?”
“人总会变的。”她慨然叹息。
“你看起来情绪不好,是不是因为梅妃?我早说过,要你为皇帝妹夫怀个孩子,这样……”
“固宠不一定非得怀孕。”
“我觉得这是最有效的,梅阁那边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玉环没有说话,伸手接起一片雪花,“再美丽也不过转瞬即逝……在这之前,我并不想对付梅妃,我也不想牵扯无辜的人,只是,似乎没有出路,若要他难受,只有毁灭他在意的东西,他说他最怕孤独。”
“玉环,你真要跟皇帝斗到底吗?”杨玉瑶有些担心,她这么偏执,很可能葬送掉自己的前程。到时候,杨家又能依靠谁呢?
玉环手心里的雪花已经化去,剩下一滴感觉不到温度的水。“花花,你别担心,只要你们管好自己,我保证,杨家的富贵是长久的。可是听说你和诸位姐姐、兄弟,把住宅建得富丽堂皇的,用了上万贯钱。”她转过身来,正对着她,“做人要懂得瞻前顾后,不要忘记了自己是哪里出来的。”
杨玉瑶翘起手指笑了笑:“如今和过去当然不同了,陛下封了我做虢国夫人,我只是让自己更有身份一点,没什么不对?那些钱,又不是打劫来的!玉环,别提我了,眼下,我最担心的还是你。”
“姐姐……”
“好了,你说的话我记下了。那你呢?怎么办?”
“我心里还没有主意……”玉环摇摇头,背过身,雪花在她身后越下越密。
“下雪了,真美!娘娘,快过来看啊!”雁儿双手撑在窗前的几案上,探身往外面瞧。采萍拢住肩上的披风,快步走了过来,“是啊,宫廷里的雪真美!”就像美好的念想一样,又像外界捎来的对深宫女子的慰问。
“娘娘,今年的梅花一定会早早开的。”
她微微颔首,突然想到家乡莆田,那里的梅花也开得挺早的。
“雁儿,你是哪里人?”
“奴婢是洛阳人。”
“洛阳……离长安挺近。”
雁儿却忧伤地低下头,“在宫里,还有家乡吗?即使有,它在哪儿不都一样么?”
采萍心底一窒,这个丫头总是活泼开朗的,不想也会如此感伤。
“宫里的人的确没有家乡,”采萍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大雪,说道,“但我们彼此就是对方的家乡,互相投奔。雁儿,有本宫一日便有你们一日。”
“娘娘严重了。”
她一笑,拂了拂窗沿上的雪渣,雁儿连忙握住她的手,“娘娘,小心冻着,让奴婢来吧。”
“等到雪停了,便会有积雪吧?”她看似无意的问。
“看这阵势,会有的。”
“我必须先发制人……”采萍抚摸着小腹,在心中低语,若晚了,怕会有人加害她的孩子。
那天,雪晴了。阳光和煦,在寝宫里待了多天,采萍想去园子里走动走动。披了一件浅紫色的斗篷,挽了一个平髻,她脸上的气色不错,如同早冬的阳光一般红润。宫人们正在扫雪,有一条干净的通道。
杨玉瑶早早来了园中,大概是这几天闷坏了。她走走停停,欣赏着白雪下统骛不逊的宫廷气象,步履中透露出一种野性女子的豪爽之气,头上的步摇跟着摇晃着,和她的步伐配合默契,似乎有一种无形的节奏在支配着这个妩媚的女人。
身边的宫娥小声提醒她:“夫人,梅妃在前边儿呢。”
“噢?”她装作漫不经心地走过去,走到采萍跟前,才出声说:“这不是梅妃吗?”
“虢国夫人。”采萍礼貌地一笑。
她盯着她隆起的腹部瞧了一阵,“娘娘不在宫中安胎,跑来这里招摇过市,是要炫耀什么吧?”
“采萍没什么好炫耀的,倒是夫人有闲情,这么冷的天,打扮得跟怀-春一样。”
“哈哈哈……”她干笑了几声,“娘娘恭维人的方式,真是与众不同。玉瑶不过是沾粘贵妃娘娘的光罢了,哪里有本事,与后宫的娘娘们争奇斗艳啊。”
“我也只是说笑,夫人别太认真了。”采萍说着,目光瞥见刘姬正从旁边的回廊上走来,“今天园子里好热闹,刘昭仪也到了。”
“哪儿呢?”杨玉瑶问。
“那儿不是吗?”采萍朝左边让开一步,她走上前,随后,便听到身后一声惊呼。
“娘娘你怎么了?”
只见杨玉瑶踩裂了采萍裙子的后摆,雪天地滑,她摔在地上,捂住肚子,叫道:“我的肚子……好痛啊……”
“快,快去找人帮忙!”雁儿焦急的吩咐,杨玉瑶也慌了,“这,这不关我的事?”
采萍的脸色都白了,艰难地喘着气:“痛,好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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