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五时,云别的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雨季的到来,天上的雨一刻也不停歇的下着,只是或大或小,挂着冷风和细雨,五时的天还是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
穿好了衣裳来到厨房,云别体格好,罗胜身上还是御寒的棉服,他却只穿着一件短袖薄衫,点燃厨房的油灯,快速的洗漱之后,拾起门后的木桶,圆底的木桶横提在身体两旁,每一个木桶里都压着一块二十斤的大石头。
从河边到厨房,挑满水缸要整整二十桶。
春来秋往,一年四季,一连十年天天如此,云别早已熟悉。
二十桶水挑完,水缸也只满了大半,因为云别在桶底换了两块更大的石头,只有四十斤,半个时辰,身体已热。
木桶放在门后。
刷锅淘米!
生火引柴!
待锅沸腾之后,洗了三个鸡蛋置在粥水汤头上。
壁橱里的咸菜是古怀安腌制的,取出两颗、切碎成丁,大火热锅,挖了一块荤油在锅里‘滋滋’化开,又在灶膛里塞了两块干木柴,让火烧的更旺一点,待到油化翻滚葱姜蒜末炝锅,‘嗤’一阵白烟升起,砧板上的咸菜倒进锅里。
热锅翻炒!
满满一盘在冰雪消融的初春可以吃半个月。
粥在锅里还需再煨一会儿,趁着这个时候,云别拾起门后的斧头,去往西山头劈柴,昨天拖回来的两颗树放在西山头油布下,劈裂成柴,防止因为雨季生出青枝。
待木柴劈好之后,天也差不多亮的差不多了,锅里的粥也煨好了。
吃过了早饭、鸡蛋和炒咸菜,取出门后的箩筐、麻绳,柴刀别在腰上,穿上蓑衣、斗笠。
虽然古怀安昨天已经告诫过云别‘林中有异’,但云别多年混迹森林对那一带了如指掌。
走之前敲了敲古怀安的屋门,“三师兄早饭在锅里”
屋内传来古怀安半梦半醒的声音。
“嗯~知道了”
跨过木桥,来到森林。
云别长长的深吸一口气,晨起森林清晰的空气充斥肺部,骤然匐身,长吸的那一口起缓缓吐出,整个人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骤然!迈开双腿,向前狂奔。
他自幼在渭水河界边长大,熟悉渭水河界边林中的一切,他天生无灵是无道废徒,与观中的几位师兄有着明显差异,与罗胜更是不能相比,但他体格强健,自幼年时便发现体内蕴藏着一股无比浑厚的力道,这股体力不知从何而来。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古怀安、包括罗胜、包括她。
骤然双腿一跃,身躯骤然拔高,离地一丈、横跨三丈。
连续狂奔了近半个时辰,身形停下,全身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鸣,微微的喘了一口气,前方有一间他自己搭建的木屋,屋内有一根小腿粗、七尺长大型兽类的兽骨,是他捡到的。
双手抓着兽骨,云别‘呼呼呼’的挥舞起来,单臂可提四十斤木桶的力量,挥舞起来轻而易举。
杂乱的挥舞没有什么章法可言,因为天生无灵,因为先天上体格的强健,既然修道无门那就从身体开始,十二年所有劳务的包揽,挑水、劈柴、洒扫,云别阅览书中书籍,所观所阅,皆是基础、初级之类,然而正是因为这些初级、基础的书籍,为他筑下深厚的根基。
总结出了四位一体身体历练,分别是!
力量、速度、反应和耐久。
‘嗖嗖嗖嗖’双手抓着兽骨快速的挥舞,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骨白色的残影,兽骨破空发出‘呜呜呜’的空明声,七尺兽骨应该是某只超大型兽类的一根腿骨,一根腿骨便有七尺长,可想而知这只兽类该有多么巨大。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林间绿叶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在雨中连续的挥舞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云别气息微喘,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放下兽骨,屋子旁边有两块巨石,巨石上有五个清晰的指洞。
“喝呃!”
喉咙中发出一声沉喝,腰间发力,屁股向下一沉,胸口一挺,八十斤中的巨石被提起,横于身体两侧,手臂与肩连成一条直线,衣服下的身躯骤然一坟,皮下血管骤然高高凸起,抿紧双唇,脸色潮红一片,张嘴‘呼呼’喘息,手臂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掉下似的。
斗笠下的眼中掠过一道顽强的凶狠,闭上了双眼。
冷冰冰的小雨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从棕榈叶编织的蓑衣间隙浇在滚烫的身躯上,粗沉的喘息渐渐平息,艰难的皱眉也平缓了下来。
他入定了!
像深扎在泥里的一棵树,一手一个提着两个八十斤的巨石,轻若无物般一动不动。
清晰平缓的呼吸,微闭的双眼,衣服潮湿了一片。
一根红绳从脖子上露了出来,红绳另一头挂着一块玉佩,白壁温润,光洁无暇,那玉佩上用尖刀扭扭曲曲的刻着三个字。
颜谷雪!
自从记事起,这块玉佩就挂在云别的胸口,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块玉佩上的人名是谁?
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或许这块玉佩历尽多任主人,这只是它其中的某一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