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全身羽毛花白澄清的鸟挥着翅膀在浓云之间飞行。
这是一只青鸟,血缘追溯来自于千年前的一只大妖兽‘鲲鹏’,时代轮转、千年历尽,青鸟体内流动的鲲鹏血液随着一代代的稀释早已不具备祖上大妖兽的能力,然而青鸟善行,乘长风之势可远行千百里。
浓云很厚,仿佛无边无际,仅以颜色而论甚至无法分清天空和头顶,搅动的白云幻化不定,在头顶天空形成一面巨大的太极,若是一个有学识的人看到此等画面,一定能认出这赫赫有名的天象实是人为,因为这里是西隐,头顶上的云形天象就是名动天下的,太极图!
而在云层的下方就是与北境妖渊、南部森林齐名于世的凶险之地,云梦泽。
太极图所为的就是镇封西隐云梦泽上的诸神百兽,是一对夫妇合力布下,那女子就是第四代人皇。
在云层的下方兽吼声不时的传来,能在茫茫终年被云雾包裹地方穿行的妖兽唯有青鸟,因为青鸟飞的够高够快,而且青鸟聪慧,万里之遥也能记得,但即使这样依旧有大妖兽的身躯穿过万米云层,欲要对抗这以天空为笔、画地为樊笼的太极图。
飞了很久,久到除了青鸟只怕没有任何人和妖兽能从外面进入,青鸟终于飞到了太极图的中央,那里没有浓云可以见到湛湛苍穹,有阳光、鲜花、流水和喧嚣人声。
那里是西隐的大雪山,千年前道祖遣往西隐徒孙的居住地。
山门前的守山弟子接过青鸟远行万里携带而来的书信快速从山前的青桥上踏过,他穿过御前道场,御前道场上立着十一座,每一座高达四十米的石像,为首的一座石像更是高达百米,那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石像,头扎方巾,一手在前一手在手,在前的手抓着一本书,在后的手反手握着一把石剑,剑尖从背后露出十几米。
直奔千清大殿!
“禀掌教有东土书信!”山门弟子单膝跪地,手呈青鸟笔信。
在漆黑大殿深处的墨玉神座上坐着千清宗当代掌教萧晨柯,微微睁开双眼,伸手向前,手掌上的笔信,轻若鸿毛般隔空飘进萧晨柯的手掌,笔信以特殊的法印加密,若没有对应法印强行拆解会在瞬间化为灰烬。
萧晨柯掐了几个法印,空白一张纸的笔信上出现了七个字,嘴角微扬勾起一丝冷笑,两道斑驳浓眉下的双眼骤然迸出冷冽凌光,一声重重的低‘哼’在空荡荡的大殿中久久回荡不止,五指一错,死死的握在手掌之中。
“去把雍南阁的聂师叔请来”
“是!”守山弟子转身欲走。
“还有……傅师兄!”
“是!”
…………
一身长衫聂云丛随召而来,远远的看见萧晨柯站在大殿之外,负手而立望着御前道场上的十一座石像,抱拳一揖,轻唤道“掌教师兄!”
“师弟”萧晨柯微微一笑。
“师兄传召师弟,所为何事?”聂云丛问道。
“等个人,路有点远”萧晨柯笑道“他来了你们一起看!”
聂云丛眉头微微一皱,不知萧晨柯指的是谁。
萧晨柯与聂云丛皆是千清宗首阁雍南阁‘紫阳真人’坐下弟子,紫阳真人在归化之际欲要立聂云丛为掌教,聂云丛极力推选师兄萧晨柯,师兄弟之间感情甚深,可就在二十五年前萧晨柯初登掌教之位因为一件事,亲密无间的师兄弟之间产生了一些隔阂,不仅如此更差一点给千清宗带来一场内乱,直接导致右阁的没落。
远处有一个身影正在赶来。
“他怎么来了?”聂云丛低声道。
一个年逾五旬的老者走了过来,他身形高瘦,眉目之间依稀可见年轻时应也是一风流倜傥的俊杰,只是这些年来诸事烦心显的格外苍老。
二人相视一眼,皆有些尴尬。
“傅师兄”聂云丛抱拳,眼神在看到傅靖安的一瞬间变的复杂无比,惆怅万千道了一句“好久不见”
“掌教真人,聂阁主”傅靖安低头苦笑一声,道“不知掌教传唤我来所为何事”
“看看这个!”
萧晨柯伸出手掌,蜷成一团的纸张铺开,露出上面的七个字。
御龙纹再现南部!
傅靖安与聂云丛下意识相视一眼,皆是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震惊。
“这个消息当真?”聂云丛道。
“消息是从东土传递来的,来源千真万确!如果御龙纹真的再现,十三峰一定会派遣弟子前往,我的意思是……”萧晨柯望了二人一眼,道“我们要不要也派遣弟子!”
“掌教的意思是提前对十三峰下手”傅靖安低吟道“西隐距离南部有万里之遥!自上一代纪元大劫的‘天下之灾’过后重退故居,我们深居西隐深处近百年岁月,对外面的世界已经不了解了”
“这是一个好机会”聂云丛望着二人,说道“御龙纹再现南部!这上面只有这七个字并无其他,说明东土还没有拿到手,我们已经深居百年门中弟子大多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了,千清宗该让世人知道百年前统御天下的四宗门人并未没落”
“谁去呢?”萧晨柯问道。
聂云丛和傅靖安相视一眼,一个名字同时出口。
“聂兴东!”
“一个是爹,一个是舅舅,你们还真是心照不宣啊”萧晨柯深吸一口气,道“我打算将此事告诉玄心臻宗,御龙纹!方渐浓应该比任何人都感兴趣!”
说着萧晨柯转身离开了千清大殿,徒留二人站在御前道场前。
空荡荡的御前道场一阵风从此飘过,心头陡然升起一阵寂寥。
“她……”聂云丛嗫嚅道“还好吗?”
“还好吧,最近精神正常了很多”傅靖安忽而回头,视线从大殿的缝隙中穿过,望向殿宇石台上无数道划刻的剑印,长吸了一口气,道“不在像以前那样,至少我能靠近她,让她听我说说话,但还是那样,一身孝服!”
“对不起傅师兄……实际上我也很想和她说一声对不起”聂云丛低声道“我没想到当初会变成那样,最后竟是……竟是弄成了那样的局面”
“事实上你也是受害者,弄成后来难以收拾的局面非你本愿,掌教当初也是好意,只是当年左阁里顽固不化的守旧派太多,紫阳师伯归化,掌教初登无法掌控”傅靖安长吸一口气,道“都过去了……过去了!”
“我能去看看她吗?”聂云丛问道。
“算了吧”傅靖安笑道“她恨死左阁里的人,她连兴东都不见,你忘了门后殿中那三千四百一十八道剑痕是怎么来的了吗?”
说罢,傅靖安讪笑两声,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