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两情缱绻死离别
君卿鸢就这么在朱虚侯府待了下来,一如以往的静默,仿若静静开放的水仙,摇曳生姿却又不招摇。
她每天不施脂粉轻服布履的,闲的时候帮着小诡干些琐碎简单的活计,无外乎养鱼种花之类,活动范围就保持在她的小院落里。并非被限制了自由,只是待在这里,心绪格外的平静。
午夜梦回醒来时,都以为还身处汉宫,等回过神来,那种释然,是任何华宇高庙都无法比拟的。
因为这里有他。
每天每夜,他和她的距离不过就是那么短,不再是遥远得像座山。
偶尔间,她会抱着膝坐在房顶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院落,直至日落西山,火焰般的晚霞染红了她的面。然后,就这么安静地想他。
他一直都没有过来,好似忘了她这么个人的存在。
也许,他压根忘了他救过她这个姿色一般的白衣舞女,也许,她的顾虑根本就不存在,他根本没有认出她来,也许,他正和那个女子比翼缠绵。也许……
心痛得再也想不下去的时候,她会抬起头,望着碧云蓝天,将泪水再逼回到心里去。然后,就会很苦很苦,苦得想从这里一跃而下,化作翩跹的蝶儿。
“小……呃,卿鸢,下来啦!”
她垂首往下看去,小诡正在下面大呼小叫,脸上是健康的红晕。其实,她一直是羡慕小诡的,单纯良善得就像个孩子,不像她,想得太多,顾虑得太多,性格中偏向于自苦。可惜,这是天性,想改也改不了了。
朱虚侯府的所有房舍都有爬梯,直通向房顶。以前,他喜欢带着她飞上屋顶,可是他愈来愈忙,于是她就自己上去,摔了两三次后他也拗不过她,只得命人修了爬梯。顺着爬梯走了下去,走过屋角,就是小诡站立的地方。
“怎么了?”
小诡一惊,“喝,你神出鬼没啊你,吓死我了。走了,走了,有急事找你。”
快要走出院落时,君卿鸢才好不容易止住拉搡着她的小诡,认真地看着她,“小诡,我说过的,我不想出去的。”
“你想躲在这里躲到什么时候?安啦,你现在这副模样,你不说我不说,谁晓得你是……呜呜呜。”恨恨地拿开捂住她嘴的手,吐吐舌头,“嘿嘿,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走了啦,今儿是喜小姐的生辰,人手不够,你想忙死我不成。”
“喜小姐是……”有些落寞地看向天边那抹浮云,“从宫里带回的美人吧。”
小诡轻瞟她一眼,嘴角勾勾,似笑非笑,“现在知道吃醋了?晚了!”
从她进入汉宫时,就已经晚了。
怔怔地站在宽敞的书房中,恍然间才想起她忘了告诉小诡这么一句,这句话在她脑海里已经盘旋了好长时间,却有自我意志般未曾说出口。
只是,她为何会被拉到书房来帮忙整理?喜小姐的生辰,不该用到书房才是的呀。
她伸手摸上一本厚厚的竹简,才惊觉上面已经落满了厚厚的灰,竹简色泽骗暗,再加上光线的缘故,成堆的竹简越发暗淡了。轻轻地叹气,看来这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了。
可是明明他以前最爱到书房里的,为何这里全是灰尘?
“你是什么人?”
一卷竹简从她手中滑落下去,她不敢回头,只是低头跪了下去,“侯爷,我只是过来整理的下人,奴婢马上出去。”
“你,抬起头来。”
君卿鸢心中一抖,分不清是急还是喜,交交杂杂的好不难受。她不动,他也不出声,空气中隐约还可以听见呼吸的声音。
刘孜禹站在阴影处,面无表情,只是挫败感从眼中一闪而逝而已。
半晌,她抬起头来,眸中泪光闪烁,“多谢侯爷救命之恩,卿鸢铭感于心,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他藏在袖中的拳头紧握,手中的绷带又染上了红色,鲜红而又火热。
“你继续吧,我不过是来看书而已。”
他从阴暗中走了出来,翡翠色的朝服随着走动,摇曳出缓缓的浪纹,比那海底的海藻还飘摇上几分。
君卿鸢怔怔地看着那身衣服,眸子泪光越发矇眬,胸中酸酸涩涩的好不难受。毅然轻仰起头,确认不会掉落才缓步走到书架前,用一块白色锦帕,慢慢擦拭着略带清香的竹简。
这件衣服,他居然还留着,她以为……
“从前,我常来这里。”
她略微偏偏头,眼光飞向矗立在窗前的身影,不知道该不该答话。
“可是,自从她走了以后,我再也没进来过了。其实,她不知道,我是一个很自私的男人。”
“侯爷……我不过是个奴婢而已,你的话奴婢不懂的。”
他回头静静地看着她的白皙面庞,那上面是淡漠也是冷静,轻轻一讪,“不懂吗?你很像她,连名姓都与她一般无二。”
想抽身走人,但一颗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心冷得够久了,对一些微不可察的温度也越发敏感。现在走了,她怕是会恨自己一辈子的,尤其是现在,他看起来如此的脆弱。
“侯爷,奴婢其实姓君名卿鸢,那个名字是太皇太后临时赐予,全然与我无干。”
“是吗?”他扭头望向窗外,心中恼怒酸涩。她向来是固执的,在这种时候,还是执拗得让他想生生地叹息啊。
“我爱她,那种爱已经渗入了我的骨髓,我的生命。脱离了这些,我怕是也要死了。”
她随意一抹,白色的锦帕已经是漆黑一片,任凭再怎么动作,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又如爱情。
“这个世界,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痛过一回,也就够了,又何必自讨苦吃?”
刘孜禹瞪着她,目眦欲裂,瞳孔里充着鲜红的色泽。他重重地捶上窗台,白色的绷带上越发红得狰狞了,“你……好狠的心肠。你爱过吗?你又怎么能体会那种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痛?”
君卿鸢将身前的竹简慢慢擦拭干净,才抬眸看向他的眼,刻意忽视了他手上的血,即使心里疼到快要窒息,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
“奴婢自幼就在宫中,又怎会体会那种男欢女爱?侯爷醉了不成?”
轻巧地揖了揖,唇上的微笑谦恭而又冷情,“这块锦帕脏了,奴婢去换了。侯爷,既然已经回不去,再用这块脏了的锦帕,竹简会被污秽的,况且,又有那么多的可以替代,聪明人定会做出最妥善的选择的。您说是吗?”
看来还是得走了,再不走,怕真会如了吕后的愿了。
“站住!”
她顿了顿,巧笑倩兮地回首道:“侯爷,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你说本侯是聪明人?”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声音凛冽,语气却是温柔。
听着愈来愈近的声声脚步,君卿鸢心中泛过一丝不妥,勉强笑笑,“侯爷睿智举世无双。”
“那好,本侯……”他牢牢拥住她瘦削的身子,将她头上的翡翠步摇轻轻一抽,墨黑的青丝漫天垂落,翩跹在他墨绿的朝服上,栖息盘转,轻舞飞扬。
吻上她细密紧致的耳垂,氤氲出暧昧的味道。
她想挣开,可他的桎梏坚固如铁,只得急叫:“侯爷,你!”
“既然都是替代,那么本侯就选了你吧。”既然你不想认,那么我们一起来装傻吧,我的傻絻儿。
“侯爷!”白皙的面上涌起抹抹红晕,不知道是急还是羞,“你放开奴婢!”
她不要做他的替代,她不要他抱着他去想另一个女子,尤其是那个女人是她自己。她不要,不要!
向来冷淡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眼眶里的泪水滴滴滑落,沾湿了他和她的衣服。这次不是作假,是真的了。
她拈酸了,更可悲的是她这酸拈得是理所应当无法辩解,除非……
刘孜禹眼中一动,硬生生地止住想拭去那泪水的冲动。他不想让她哭,可是为了让她对他坦白,对自己坦白,他别无他法。
不过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女人而已,需要为了未知的危险而赌上他们的幸福吗?
“侯爷,你不怕我是太皇太后安排的细作吗?你是朱虚侯,亦是大汉子弟中的栋梁,你不怕因为我败坏了这高祖皇帝千辛万苦打下的汉室江山吗?”泪依旧在流,可声音已是平静如水,涟漪开来,波波浪纹氲出漫天的薄雾。
他最是公私分明,又怎会任由一个极似细作的女子在他身边坏了他们的计划?况且,即使他愿意,刘氏子弟也不容许吧。
他瞪着她,瞪着瞪着,怒极反笑。只是那笑容,阴狠而又邪魅,像是看见了即将陷入陷阱的猎物。
他蓦然低下首,猝不及防地吻住她的嘴唇,吮吸辗转,暴虐而又激烈,势必将她的灵魂勾引出来直至与他合二为一。
挣扎中,她渐渐地迷失了。
抗拒,顺从,直至最渴望的回应,纠缠。
再然后,他们都吻到了眼泪的味道,甜甜涩涩,是相思的味道。
高堂宇座,羽扇纶巾,到处都布置的奢华富贵,完全是为了一个女子的生辰。来来往往的男女,手忙脚乱地奔波,一盘盘稀少罕见的水果佳肴恭恭敬敬地摆上客座,一壶壶美酒上了桌,歌舞场上舞姿撩人,春光无限好。
正堂上,朱虚侯一身墨绿,笑容满面。身旁端坐的女子清丽冷然,只有朱虚侯贴近她说些什么时候,唇边才漾起一抹纯美的笑容,似羞还怯,顿时软化了一身冰霜。那般春寒乍融的风情,频频惹来在座嘉宾钦羡的注目。
朱虚侯果真了得,夫人是太皇太后侄孙美貌端庄,如今又赐了他这么个天地间绝妙的可人儿,男人到了这种境界,夫复何求。
“唉。”
“唉……”
“唉唉唉……”连叹三声气,将满心的郁卒通通化作食量,小诡小口小口地咬着私扣下来的苹果。真是悲哀,到了汉朝,连最寻常的水果都是那么稀罕,她现在开始怀念满是水果的二十一世纪了。
君卿鸢冷眼看她,有些羞还有些恼,红晕晕满了整张脸。尤其是嘴唇,红红肿肿,虽然不至于是被当作香肠,但明眼人一看就晓得被狠狠凌虐过一番了。
“这些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小诡很是珍惜地将苹果啃得干干净净,琢磨着单靠苹果核能不能种出颗苹果树来,半晌才拨空理了理这个心狠意冷的笨女人,“唉,我说卿鸢呐,怎么说你也是二十一世纪时代新女性,就被吻了一下而已,用得着下狠手吗?而且,你很缺德哦,意乱情迷时就这么一针刺下去,啊,立刻从天堂的缝隙里滚入地下十九层地狱。啧啧啧,真狠!”
“我是迫不得已。”略微尴尬地撇开脸,眼睛却不由自主地飞到端坐在正堂的男人身上。他看起来很正常,应该没有受到很大影响吧?
“是哦,不过是小小的一根麻醉针嘛,你刺的不过是他还没痊愈的右手。”真是同情她那个可怜的主子,居然会爱上这么一个女人,“借问一下,他晕了你就这么没良心地溜了?”
她们是小小的奴婢,上不了宴席,要想看戏,只能待在屋子角落。前面是重重叠叠的绿色植物,别人看不到她们,她们却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这里偷吃偷懒外加闲磕牙。
君卿鸢抿抿唇,向来灵敏的脑子糊成糨糊,在小诡的诘问下顿时词穷了,“我……”
他看上去好像还不错,除了面色苍白点,一直都是微笑,还对着他身旁的美丽女子大献殷勤,压根看不出刚刚他还吻得她如痴如醉。
男人,你的名字是喜新厌旧!
心里陡然一阵气怒,她冷冷地撇开脸不再看堂上笑得无比欢畅的男女,“小诡,我要回去了。”
“啊,不要啦,你走了我一个人会很无聊的。”少来,主角都走了,她还看哪门子的戏嘞。小诡可怜巴巴地抱住她,可惜现在很想笑,没有眼泪来助阵,“再等会呀,一会会就好了,拜托拜托!”
看着她安静地坐了下来,小诡才将一颗心放回肚里。卿鸢面上虽然冷漠,可是心肠最软,不然也不会为了一句承诺跑到那个鬼汉宫里,一待就是三年多,连自己的爱都顾不上了。换她才不会那么傻。
报恩嘛,若连自己一生都搭了进去,岂不是辜负当初琦姨一番好意?
趁着她发呆,再偷偷地朝着堂上某位男人贼贼地使使眼。现在出场,时候刚刚好。
某位男人,也就是大汉朝伟大的齐王爷,自命潇洒倜傥文采风流地向小诡丫头抛了个媚眼,丝毫不在意惹来的是一枚白果眼。
刘襄端起酒杯,大声地咳咳咳。
小诡拐拐身旁冷若冰霜的女子的腰,后者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专注得好像地上有金子捡。
“卿鸢,齐王爷放在酒中的是什么?调味剂?”
她抬起头,堪堪看见坐在她们正前方的齐王将酒盅笼在袖中,一撮细密的白色粉末一点一点地融化在略带浑浊的酒中。很诡秘的动作,凑巧得是似乎只有她们两个人见到。
漠不关心地收回视线,“个人喜好罢了。”
“是吗?”怀疑地拉长声音,“那他怎么会端着那杯酒向侯爷走了过去?咦,侯爷接过那杯加了‘药’的酒了。莫非,那酒里真有什么名堂?”
君卿鸢蓦然抬头,无意中瞥见小诡亮得出奇的眼,盘绕在心头的云雾顿时消散于无形。她懒懒散散地垂下眼眸,唇角微扬,苦涩而又无奈地轻笑。
“小诡,我知道你想帮我和他,可是……这真的不是简简单单的爱情,我也想现在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地奔过去,制止他喝那杯可能真加了点小东西的酒,然后我们和好如初,我们永远地在一起,我们一直携手到老。”
“卿鸢你……”到口的狡辩在看见君卿鸢的泪时硬生生地止住了,小诡有些失措地擦去她的泪,可是那泪水越来越多,再也抑不住了,“卿鸢,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是我不好,是我笨,是我蠢,你不要哭了……”
君卿鸢摇摇头,“自始至终,孜禹都知道是我,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试我。我也不想那么固执,可是我办不到。小诡……这侯府里,最少有三个细作,有吕后的也有其他人的。吕后心思缜密,即使现在可以瞒过一时,但除非我们离开侯府,总有一天她会贯穿出所有的真相。到那时,不仅侯府遭殃,引荐我进宫的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而且……”泪眼婆娑中她看向在他身旁浅笑的女子,“吕岄是个好妻子,我无法在这个时候出现,这对她是件很残忍的事。”
“可是,既然那个和你一模一样的桃喜可以待在他身边,你为什么不可以?”
“那是因为……”君卿鸢嘲讽地淡笑,“我才是吕后派来的细作,而她不是。”
“啊!呀,刘襄下的不是普通的面粉吗?怎么侯爷吐血了?”小诡震惊地站起身来,膝盖上的盘子“啪”地摔落在地,各色的水果滚作一团,煞是好看,“卿鸢,我发誓,我们说好的是放普通粉末的。哎,等我!”
刚刚不是说得很好吗?现在还不是照样奔了过去?口是心非的非这个女人莫属。
堂中慌成一团,下人们肆意尖叫,宾客们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交头接耳,却不敢靠近瘫软的案上的朱虚侯,吐出的鲜血在案上流动,红中带黑,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暗黑的大理石台板,融成一团团红黑色的印记。
“二弟,你怎么了?二弟!”刘襄骇然,明明他下的是面粉,怎会如此?他抱起刘孜禹孱弱的身子,大吼,“来人,快宣太医!”
“不要动他!”君卿鸢冲到刘襄面前尖叫,“把他平放到地上,动作过大会加速毒素在血液中流动的速度。”
“你……”刘襄恨恨地瞪着她,用力推开她的手,“若不是你,又怎么会出这种事情。你给我放手!从今以后,你给我离他远点!”
“刘襄,如果你想他活着,你必须得听我的。你再固执下去,孜禹……”君卿鸢从地上爬了起来,苍白的脸上一双大眼冷冷地看着暴躁的刘襄,声音略微哽咽了下又恢复冷然,“朱虚侯就真的药石无罔了。小诡,请所有宾客先行回去,改日侯爷自会登门谢罪!”
“哦,好!”
“齐王,你将孜禹平放在地,将他的四肢放平。桃喜,你现在立刻去通知夫人,请她宣召吕丞相府的诸葛大夫,并请他带齐他所有的针灸之物和他的白鹿丸。”
刘襄呆了呆,一时间被她给震慑住。这个女子,难怪二弟倾心许久,确实不简单。
桃喜白着张绝美脸庞,用力咬咬唇,衣袂飘飘地奔向后堂。
君卿鸢半跪在刘孜禹的身边,用力地将他紧握的右手摊平,犹缠着绷带的手上,一只镶着翡翠的耳坠呈现在众人面前。她怔了怔,颤抖地将耳坠拿了起来。
这是她最爱的一副耳坠,他曾今笑言,这枚耳坠把他都比下去了。
颤颤地抚上他紧皱的眉头,这三年多来,他清瘦了好多也苍白了好多。可是,还是那么好看,好看得让她都离不开眼了。她摸上他紫黑的唇瓣,不舍地呢喃着:“孜禹,我真的做错了吗?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我又该如何?”
“现在该怎么做?”刘襄不耐烦地低吼,恨死了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如果让他查出到底是谁下的毒,他以项上人头起誓,绝对让这人生不如死!
回过神来,她整理混乱的思绪,强逼着自个冷静下来。
“你点住他的周身大穴,防止毒气攻心。从他吐的血来看,这毒毒性很强,不是一般方法可解。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换血,这样才能撑到诸葛大夫过来。小诡,端一盘热水来!”
她则小心翼翼地解开他右手缠绕的绷带,些微结痂的狰狞手面让她恼怒地眯起眼,这个男人,到底怎么照顾自己的?手起刀落,一道血口在他的右掌心绽开,红黑红黑的血汩汩流出,煞是触目惊心。
“呀,侯爷原来是黑血!”小诡瞪着盆中深黑色的液体惊呼。
“他是中毒了。”又一手起刀落,君卿鸢在他的左手又划下一道血口后才啼笑皆非地答道,“齐王爷,将这包粉末洒在他左手刀口,有消毒的功效。”
言罢,狠厉地在她自己的左手也划上一刀,立刻左手贴上左手,血脉相连。
时间在一分一秒间挣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有一丝大意,眼前同样面色苍白唇色发黑的男女就同时会魂归地府。
刘襄不忍地推推君卿鸢,“你已经撑了将近半个时辰,换我来吧。”
君卿鸢勉强地笑笑,身子有些虚软,只得倚在小诡身上,“不必了,诸葛大夫应该就快到了。况且,你和他同父异母,不能保证你们的血型是同一类型,这个时候我不可以冒险。”
血型?什么东西?他心头浮起一丝疑虑,却聪明的不去询问。这段时间和小诡丫头待的时间久了,她也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言辞,被骂得多了也学乖了。只是,“你是如何得知我和孜禹是同父异母的?这种事除却我们家人是没有人知道的。”
“这……”君卿鸢怔住,为难地抿起唇来,一时间不该如何回答那是从吕雉的密库看来的消息,事关于某人,她总是记在心上。
“是……大哥,是我告诉她的。”沙哑的嗓音蓦然响起,众人惊喜交加地看着他。刘孜禹眼睛困难地睁了开来,视线胶着在跪在他身旁的她的身上,再也无法离开,“絻儿……你松手,再这么下去你性命也不保。”
忍住心头一阵阵翻涌的气血,君卿鸢微笑,纯美得像朵白色雏菊,越发显得她肤如苍玉,红色印记冷冽如梅。她抚上他微微翕动的唇,轻轻垂首在那黑色唇瓣上印上一吻。
“那我们就一起走好了。”
他也轻笑,虽然那抹笑比哭还难看上几分,“与子携手,上穷碧落下黄泉。”
紧接着,君卿鸢软软地趴倒在他的身上,而他的手,堪堪地从她的昏穴上滑落。
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他抚上披散在他胸前柔滑细密的青丝,眼中的爱恋深刻得让人落泪,铭心刻骨到绝望的疼痛。
“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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