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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燃烧的魔息和黑伞

第二章燃烧的魔息和黑伞

“帝都不适合魔族是因为它本身便是人族为自己所建,譬如你们引以为傲的魔息怎么会容许别人所用?”

徐桐看着因为怒意而更加冷硬的灰袍有些不解,和人族修者明确的境界划分不同,魔族并不存在境界关隘,对魔族来说,魔息的多寡就意味着自身境界实力的高低,但相对的魔族积累魔息更为艰难,魔息带给魔族的不仅有堪比金石的体魄,还有对气候的适应,这让地处寒冷北方的魔族拥有更加悠长的生命,因此魔族视魔息极为神圣珍贵。而帝都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象征着帝国,在多数帝国人眼中,它代表家中的妻儿,是晚归时的温暖灯火,国破则家亡,为何这些魔人不懂?

帝都实在是很大,大到这条雨中的小巷显得如此渺小,即便淹没在黑暗中也不为人所知。徐桐不再向前靠近,在黑暗中平伸出右手,掌上那些已经为数不多的符篆开始燃烧,散发出柔和明亮的光芒。

“魔族已经在雪原之北生活了数万年,为何不能继续生存下去?若是需要土地,瀚海之中自有浮陆,为何一定要对人族发动战争?”,帝国甚大,却也不过是占据了大陆的一隅,而位于大陆东方的瀚海之中浮陆甚多,地广人稀,魔族却从不打算进军浮陆;徐桐对此十分不解。

“世间的一切本就是为强者准备,浮陆与人族疆域有何不同?”,理念不同的争辩本就没有意义,世人认为不必和强盗讲道理,其实强盗也不会和世人讲道理,强盗的道理便是拳头。

灰袍便是最直接的明证。

越来越多的魔息不断被灰袍注入黑伞之中,黑伞开始飞快旋转,好像赌徒的轮盘,也释放出更多的魔气,伞下开始堆积起如墨般浓稠的黑云,黑伞被翻滚的墨云托起,好像生长在其上的一朵黑蘑菇。数百道魔息从天空垂直而下,如同夏日乌云里突然而至的一场暴雨,徐桐便是那将被拍在雨中的旅人。

然而魔息比骤然而至的暴雨更令人局促不安,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粘稠,徐桐好像坠身于水中,行动处处受阻,体内真元流淌也开始变得艰难生涩。

徐桐看着再次遍布周围的魔息,看着站立在如夜色一般阴影里的魔人,有些无奈。

即便他可以感知那些魔息的运动轨迹,可以提前预知它们的方向,但它们的数量如此之多,夏日骤雨,无论路人的速度如何快,如何设法躲避,总会被打湿肩头,他需要一把伞。

他平伸的右手覆掌向下,真元顺着指尖流淌进那些符篆,它们开始变得明亮,柔亮的符篆脱离掌心开始旋转飞舞,便真的聚成了一把伞。托起这柄透亮的符伞,伞作盾牌,在魔息化作的雨水真正落下来之前,他便已经开始向前快速奔跑。

灰袍看着迎面跑来的少年,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终于开始尝试逃跑了,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灰袍手势再变,空中浓厚的乌云似乎终于不堪重负,无数漆黑雨珠直坠而下,遍布夜色之中,也笼罩了那柄夜色里唯一的光明符伞,雨珠成丝,好像天地之间的一串串墨色珠帘,随着光伞向前快速移动,不断有魔息撞击在伞面上像墨珠一般被弹开,更多的却是伴随着嗤嗤声湮灭在光明里。光伞的后面,更多的魔息像失去蜂巢的狂蜂,向徐桐的背影追逐而去。

好在他虽然身体不好,但每日里不停用真元梳理身体,所以速度上反而比一般的玄关境修者要快些,在背后的魔息尚未及身时,他已经站立在灰袍面前,他看到了魔人的相貌,青色的皮肤,粗糙的脸庞和满脸讥讽的笑容。

灰袍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那把杀死帝国官员的匕首。他虽然很高兴看到弱小的人类在自己面前无助挣扎,享受杀死一个人族天才的快感,但从来没有真的把自己当作一个看客。对于一个孤身的刺客来说,任何疏忽都可能导致死亡,死亡对于面对者来说,总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尤其当要面对它的是自己。

现在那把匕首稳稳地刺透了光伞,光明熄灭,黑伞之下的阴影变成了真正枯寂的黑暗。

黑暗里传来灰袍得意的笑声,笑声刚刚响起便化作一段极为压抑的惨叫声。一道更加耀眼的光华骤然亮起,仿佛一把刀,切开了黑暗,也切碎了小巷旁那面属于清吏司的院墙。

徐桐穿墙而过,身后那些蜂拥的魔息追着那道光华,然后止步于院墙之外。

那道光华是先前那些被灰袍挥手扫开,散落在地上以及墙上的符篆,有一道符篆甚至刚好粘贴在灰袍的脚腕上。徐桐真元引动的瞬间,它们如烟花绽放,炸裂了墙壁,引走了魔息,甚至因为过多魔息的瞬间拥挤,混乱中切断了灰袍的脚腕。

…………

感受到风吹过来的夜风的凉意,看着远处写着清吏司大字的灯笼,徐桐才确定自己真的已经走出黑伞的阴影,天已经放晴,夜空中星光和月华轻洒向大地,原来已经是深夜。

徐桐默默松口气,回身看向一墙之隔的小巷里,捂着腿倒在满是细碎砖石地上的灰袍。

“你真的很优秀”,灰袍看着自己腿上尚未燃尽的符篆,第二次说出这句话。“用光明驱赶黑暗是世间所有人都懂得的道理,让光明去引诱黑暗却是很可怕的事情”

懂得用光明抵挡魔息,刻意挥出过多的符篆并让它贴附在清吏司院墙上,在最正确的时间引爆符篆,炸碎清吏司墙壁的同时,让魔息顺着地上的光明符篆,准确的斩断自己的脚腕,以避免自己被追杀。灰袍看着隔着院墙依然保持警惕的少年,有些感慨,也有些释然。

少年可畏。

“谢谢”,灰袍说的很真诚,徐桐答的很真诚。

墙壁碎裂的声音很大,尤其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更为引人注目,越来越多的清吏司当值官员跟随声响围拢而来,灰袍看看那些远远飘过来的灯笼一脸轻蔑。魔族和人类征战多年,他既然敢潜伏在机关重重的帝都,自然清楚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非人手段,譬如人类的狡诈言行,譬如清吏司刑讯逼供的手段,帝都清吏司,对魔族来说无异于地狱。

箕坐在地的灰袍摘去已经有些破碎的帽子,露出一张和年轻声音并不符合的苍老脸庞,他捡起一张尚未燃尽的残破符篆,手指轻轻一搓燃起一团火焰,他看着手中的火团良久,温和地说道:

“在帝都如耗子一样躲藏多年,其实明白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徐桐融进符篆里真元本就不多,火光很快就开始变弱,灰袍一身魔息却开始不安分的蹿动,魔气汇聚于掌上,将火焰笼罩其中。

出乎意料的,笼罩在黑暗魔气中的火光并没有熄灭,反而开始在灰袍的手掌上疯狂的灼烧,魔气燃尽后继而引燃灰袍的身体,灰袍看着徐桐无声地笑了一下:

“魔族其实并不讨厌光明”

火焰烧光灰袍手掌上的魔气之后,开始沿着他的手臂循环而上,他却只是面朝北方安静坐着,面容虔诚,安静死去。

似乎感受到灰袍的死亡,或者是对火焰的惧怕,阴影里的魔气开始不安的翻涌,数道魔息在阴影里闪躲跳跃,终究还是无处可逃,引燃了依然还悬浮在空中的黑伞,有些意外的的是,黑伞漆黑的伞面如败絮般在火焰中焚作虚无,伞骨却毫发无伤,竟然慢慢飘向徐桐,停在他面前。

卷宗到此为止,最早到达的清吏司官员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那少年在渭河旁买了一处临街的铺子,昨日应该只是巧合”,清吏司宽阔的中堂里,一名身着绯色官服的帝国官员,对中年男子说道。

“确定只是他的修为只是玄关?”

“司内三名官员分别检查核对,确定是玄关境界。帝国以内玄关境界便凝聚真元的虽然不常见,但也并不奇怪。如果说有别于常人,那便是他修习符篆一道,对真元的使用太过熟练”

“哦?”

“他的符篆很优秀,但也仅仅是优秀,但那样简单的符篆却在昨夜拖住堪比通幽境界的魔人二十息,最后更是斩断一只脚逼的对方焚尽魔息,这样的真元消耗,他竟然看起来并不是很疲惫,真元流动依然沉稳,这实在是不能不让人不惊异”,身着绯色官袍的官员似乎在回想什么,眼神有些迷茫。

“三岁孩童打倒一名成年男子,的确让人惊异,不必多想,如实地记录卷宗即可,其他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清吏司登记造册的房间里,徐桐静静坐着,昨夜问明与灰袍魔人的打斗经过后,他便一个人在冷硬的板凳上,坐了一整夜。凳子腿高且窄,没有办法盘膝打坐,但并没有妨碍他吐纳修行。

五岁开始,他便开始学习简单的吐纳养生法门,以吐纳代替休息睡眠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舌顶上颚,叩齿咽津,长短呼吸由一至九,再由九归一,以掌附耳指在脑后扣天听,一套繁复动作完毕,天色已经大亮。仍是没有人过来,似乎怕别人把自己忘了,他有些局促不安地打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房门外便站着一位身着雀服的中年男子,似乎因为两个人太过接近有些惊吓,他往后退了两步,说道:“对不起”

中年男人并未说话,走进房间,在清吏司临窗的巨大几案后坐下,淡淡说道:“手,名字”

徐桐重新坐回长凳之上,伸出右手,中年男人好像中医一般熟练地将手指搭在他的腕间,肉眼可见的,一条金色细线从中年男子指间延伸而出,沿着徐桐手腕经络攀沿而上,钻进他的体内,路过幽府,直入气海。如果有外人看到,就会认得,这是堪比圣人的神识。

“可以了”

徐桐收腕褪回衣袖,有些不安的指着几案上放着的黑伞伞骨,“我可以带走它吗”

“自然可以,帝国律,非帝国军人与魔族征战所得,皆可归自己所有”中年男人看了伞骨一眼说道。

“谢谢”,徐桐收起黑伞,再次说了一声谢谢,转身向清吏司外走去。

世间没有巧合,即便是有,在清吏司官吏眼中,它们本身便是经历,也是选择和机缘,这些东西本身就是实力的一种。以玄关境界战胜通幽境的魔族刺客,不仅因为他体内真元的淳厚明净,更是每次真元的释放都经过仔细的计算,帝都已经多年不见这样品性上佳的少年。

中年男子看着徐桐尚显稚嫩的背影,有些感慨。异数往往意味着不可掌控,来查看之前他因为不确定而有些烦躁。然而查看之后,却有些淡淡的忧伤,他叹口气:“可惜”

中年男人从背后置物架最上面一格取下一本绿色折本,在右上角写上方正的楷书徐桐,沉默良久,再次提笔,在旁边偌大空白处写上天人怀璧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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