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太太很是赞同肖韬家的说法,立马喊了人进来,见是一个小丫鬟,就吩咐道:“快让你那几个姊姊到玄慈师太跟前好好打听打听玄度师太的事儿去,她缺什么短什么有什么心愿之类,都给我仔细打听清楚了来回我。”
朱大太太方才说这些话的时候语速并不是很急,因为她相信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有所缺乏的,什么都不缺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不多见。
那小丫鬟听了就知道意思了,忙颔首称是,出去寻那几个大丫鬟去了。
朱大太太的几个大丫鬟正聚在茶房里说说笑笑,那小丫鬟寻进来时,已经满头大汗,“几位姐姐可让我好找。”那几个大丫鬟不免就要问她缘何找来,“太太那里正吩咐着几位姐姐呢,说是让姐姐快到玄慈师太跟前好好打听一下玄度师太的事儿,那玄度师太有什么短缺都得打听仔细了回来禀告。”
那几个大丫鬟自应了去,小丫鬟就又去回禀了朱大太太,朱大太太让肖韬家的赏了小丫鬟几个钱,小丫鬟欢欢喜喜地去了。
肖韬家的却又想起了件事儿,神色间忽有几分惶恐地对着朱大太太说道:“咱们家的丫鬟、婆子、护院一向认为泰兴县内咱们家独大,行起事儿来也渐渐不稳妥了,方才我只顾着忙前忙后,也没有顾得上交代他们,他们万一有个好歹把大人物给得罪了,这可了不得了。”
朱大太太听了很是着急,生怕那些人坏了自己的事儿,怒道:“若是有狗仗人势的东西敢给我捅娄子,你就尽管处置了也不用再过问我了,一个个的真是要让人把心给操碎了。”
肖韬家的忙连连称是,还不忘安抚朱大太太,“太太当心急坏了身子,哪个不长眼的要是敢坏了咱们家名声,我可是第一个不会轻易饶过了他的,太太请放心吧!”
朱大太太只觉全身无力,冲着肖韬家的摆了摆手。
肖韬家的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喊了素日伺候朱大太太的丫鬟们进去伺候着,自己则召集其余的丫鬟婆子并护院训了话。
那些人挨了肖韬家的好一顿训斥,难免不服,就有人在背后说了,“这个恬不知耻的老货仗着自己在太太跟前体面几分,尽在太太跟前挑拨我们的是非,现下更是不知好歹的当着我们面儿作威作福了,还真把自己当号人物了!呸!”
有人拉了她,大家就都散了。
这边肖韬家的又来给朱大太太回禀了,“太太,我担心那几个丫头年纪小,别事儿没办妥,倒先把人给得罪了,就亲自打探去了,”她说着就在朱大太太耳边轻声道:“你别说那安定长公主还真有缺的东西……”
南若却不知道她们的这一番对话,正扯着红棉线放纸鸢呢!
“死即是生,生即是死。”
当南若收回纸鸢时,有一张写着行楷的宣纸黏到了纸鸢上,她将那纸摘了下来,看见纸上所写之字,沉默了半晌,忽然头痛得紧,又是那高人所言的八个字,她近来一直难忘的那八个字。
死即是生,生即是死。
那么何谓生死呢,南若不禁在心底这样问着自己。
可她似乎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她了。
她也不会再因此徘徊不前,痴痴地看了又看那八个字,忽然开口,带着几分释然,“画笺,把药酒给我。”
若是换了别的丫鬟自是忙不迭的把酒葫芦递给了她,因为她要的毕竟是对她的病有帮助的药酒,可画笺却柔声劝着:“姑娘,你……”
南若知道画笺还在担心自己身上被板子打的旧伤,于是轻描淡写地笑着说道:“我还没有你想的那样弱不禁风呢,祖母如此罚我,我不也没事儿吗!”
画笺叹息了一声,喃喃道:“姑娘,你身上的伤口还没痊愈呢,给药的师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了的……”
南若无力地笑了笑,缓缓转身下山,调侃地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画笺,你真的是越发罗嗦了……”
画笺听了这话,眼里却带了几分笑意,忙追上去,“姑娘,等我……”
“……她这是做什么?”朱大太太的庶女谢秀珠皱着眉冷笑着说。
肖韬家的陪笑说道:“指不定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呢,做不得准,难道三姑娘还怕被八姑娘抢在前头不成?”
谢秀珠听到这话情绪就有些压抑不住,整个人都变得浮躁起来,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闷“哼”了一声,“她要再诚心闹翻了我的事儿,索性大家就一拍两散,我得不到什么,她也别想捞着什么好儿,我又怕她什么了!”
自从她的好几桩亲事都被她的八妹谢彦珠弄砸了之后,朱大太太就索性装糊涂,不再热切地为她张罗了。
肖韬家的当没听见,只奉承诺地说:“姑娘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让八姑娘抢在前头了不是,而且姑娘的人品样貌又哪一点不胜过八姑娘了!”
谢秀珠很是受用,笑着起了身,“妈妈,也就你还为我说句公道话,我还让她不够吗!我如今再让下去只怕就人老珠黄了,劳烦妈妈你也在母亲面前多为我说两句好话。”
说着又要给肖韬家的行礼,肖韬家的哪里敢受,只是拉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心里却想着若是朱大太太真的心疼这个次女也不会任由小女胡搅蛮缠,几次坏了她的婚事儿了,耽搁到如今已然成了老姑娘了,到底两个女孩儿都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即使闹翻了天去,她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着想着她就不由地在心底暗暗叹了好几口气。
肖韬家的呵呵地笑了笑,脸上就带着几分疲倦,苦着一张脸说道:“唉!三姑娘,我是一心想为你在太太面前说几句好的,可这些日子,你母亲正为你长姊的事情烦着呢,”她说话间眼里就闪过一丝异色,“你长姊都成亲这样久了,膝下还没有子嗣,她家老夫人就要停了通房的药了,说是还要抬几房姨娘呢!急得你长姊都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