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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愿时光温柔以待。

回忆篇,程佳期

2012年,江南大学(JUN)

程佳期几乎翻遍了整个书包,也没有找到本应放在书包夹层里的借书证,只能颓然的放下手中的图书,向管理员说了声抱歉。

图书馆外面的热浪几乎能将人烤熟,主道上也没有什么人,热浪一阵一阵的打在脸上,程佳期将手中的湿巾摊开,顶在头顶,一面用手扇风给自己降温。正准备跑到道路两旁的树荫处遮荫,一只清凉的手就搭了上来。来人她并不认识,倘若没有那只清凉的手,她只怕早就扭头走了。

“有事吗?”阳光有些刺眼,她只低着头,盯着地面,一面轻碎地挪着步子。

“书我帮你借了。”沈嘉禾看了看不远处三三点点的路人,将她拉到树荫下,又用背挡住那些人,将书递给她——《解忧杂货铺》。

程佳期一愣,看了看他手上的书。“谢谢,不用了。”对不熟悉的人她一向不怎么爱扯上关系,更何况,这一借一还,明显让人白添了口舌,她取下摊在头顶的湿巾,捏在手里,侧身想要离开。

沈嘉禾扫了眼她的动作,从背包里抽出一张纸,随手签下三个大字——‘沈嘉禾’,将书打开,把纸条合在书页里,用书拦在她面前。“你是怕自己不还?”

“当然不是!”

……

这算不上我们的初遇,因为当时的我并不怎么认识他,只知道他手里的那本——《解忧杂货铺》。

……

程佳期是循着一串张牙舞爪的手机铃声摸进“贵宾厅”的,死党何阿离在男神和十年一遇的模拟法庭大赛中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用连骗带哄的方式将她直接绑到了法学院门口,自己则以法学系学生的身份近距离观摩男神,要不然,眼前男神出丑的样子,她怎么可能看得到。

“沈嘉禾!”从程佳期眼前望过去,一个秃顶的中年大叔正叫住这串手机铃声的怪主人。

‘法庭模拟大赛细则第二十二条:学生严禁将手机带入赛场。’

眼前的男生,脸上带着些微红,碎发清清爽爽的搭在额间,在看到来人后,似乎有些吃惊。

“书记。”他微微曲了曲身,又看了看他身后,略作思考。“导师手机忘关机了,让我帮他带出来。”赛场细则对教师是不管用的,因为不准带手机这条主要是保障司法的严谨,不干扰司法活动,防止录音,审判记录。

“好,比赛快开始了,今年这场活动你也有份吧?早点进去,别迟到了。”对于这类拿全额奖学金的好学生,校领导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以为的一场好戏嘎然而止,程佳期倒有些了然,又看了看身上不合身的迎宾服,程佳期才想起她是干嘛来了。

原本的快步小跑却因被人拉住而停住了脚,程佳期有些诧异。指尖带着微凉,挨在皮肤上格外的不舒服,程佳期挣了挣胳膊。

“程……佳期吗?”名字头一次被人叫得这样别扭,程佳期皱了皱眉。“佳期。”声音有些低,似乎并不是想叫什么人。“去物管室重新换身衣服。”程佳期只觉得手上一凉,再低头,手指上就被套上了一个钥匙圈,看着将迎宾旗袍穿得像睡衣似的自己,有些羞愧,再抬头,人已经走远了……

再次见到沈嘉禾是在一年一度的新生欢迎会上,沈嘉禾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致欢迎辞,阿离为了近距离接触男神,自告奋勇的拖着程佳期在后台帮忙。

“佳~期~”

“嗯?”

何阿离指了指自己胸前挂着的照相机。“部长让我帮忙熨出场服,可是男神怎么办,我今天可是来见男神的呀!好佳期,帮帮忙。”

看她着急的样子,程佳期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衣物。原来是为了沈嘉禾。“沈嘉禾……”

“恩。”眼前出现一片阴影,打断了她的思绪。“你叫我?”

见到来人,程佳期吓了一跳,想要退开。

“跟我来。”

他拉着她,她拿着他的乐器,昏暗的工作后台,他带着她穿过零散的物件,时不时回过头看她有没有跟上。她一边小心会被拌倒,一边又要低下头,不让人看见此时已经红了脸的她。

阶梯教室很大,也很空,她跟在他身后,只能听到他轻转锁孔的声音,她有些恍惚,呆愣间,眼前人已站在台上。

“过来。”

她听话地走了过去,按着他的手势,走到中间坐了下来。她一向不是一个为感情冲动的人,她读新闻,他读建筑,本是平行线的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手中的那本《解忧杂货铺》了,可是今天……她看了眼台上的人。

“陶笛!”她有些吃惊,这种乐器的音色优美,小的陶笛的声音清脆嘹亮,大的陶笛的声音低沉婉转,她都快忘记自己有多久没听到有人吹过了。

他端端正正的坐着,两肘略张开,

背部自然伸直,以双手大拇指按住陶笛后面的两个音孔,双手食指按住陶笛前面上两孔,双手中指按住陶笛前面的下两孔,最自然不过的姿势把持陶笛,松紧适宜,灵活而准确地开按每一个音孔。

高音清脆婉转,低音优雅浑厚。清心淡然,幽静如兰。程佳期抓住椅子的手有些下滑,手也变得汗涔涔的,她并非有多么地喜欢音乐,只是独独偏爱这种空旷、幽静的感觉,让她可以暂时忘却一切……

一曲终了,她呆望着他。“很美!”曲美,人美,美的让她心醉。

沈嘉禾只是微微坐着,放下手中的陶笛。“是曲子还是人?”

他没有走过来,只是远远的望着她,隔着距离,她似乎能看见他眼底的笑意,还有,她眼底的他。

“这首曲子,我是为了你。”遇上她,他才知道什么是张扬,什么是显露。一张合照,换来她的一个爱好……他轻触陶笛,用指甲轻轻的敲击,‘叮~叮~叮……’一声一声的,似乎敲进了她的心里。她想,他怎么能把她的名字叫得这么好听。

‘佳期’。

他只叫她佳期,她就心动了,而这种感觉,大概是很久以前……

……

在同学们眼中他们的在一起,大概是入学第二年的那场暴雨后……

江南大学隶属江苏,东南沿海,一到夏天,暴雨急骤。

夏雨又急又大,还有阵阵湿风,程佳期顿时觉得有些肚子疼,连忙起身拉下自习室的窗子,又在储物柜里找了一把同学落下的伞,算了,看了看手中巴掌大的太阳伞,只能等雨停了。

女孩子家的,最受不得的就是这种湿冷天气,算了算日子,应该就是这几天了。出来时又慌又急,没多加件衣服,雨下得这么大,阿离也不能来接,程佳期有些烦躁。

“怎么没回去?”沈嘉禾一身狼狈的冲了进来,自习室里没有毛巾,程佳期只能给他递了几张纸。“刚从导师那回来,见你们这边灯亮着,过来看看。”

“我家在省内,不怎么想回去,你也没回家?”自从那次他的陶笛之后,他们就很少见了,有时候匆匆而来,也不过只是点头问好。

“恩,导师给了我保研名额,让我今年就准备一下,还没顾得上回家。”沈嘉禾把头发理了理,将湿纸扔进了废纸篓,这才看到她一直用手捂着肚子。“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现在完全是心理作用,听着外面的大雨声,总觉得肚子一抽一抽的疼,不会真的……“还好,等雨停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也许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雨下了好久,肚子也越发疼了起来。

“佳期,佳期。”沈嘉禾轻轻扣了扣桌面,挨着她坐下。

“恩。”刚醒来,声音软软的。“阿离来了啊!”可能是屋内外的巨大温差,让她觉得待在有空调的室内格外的温暖,趴一会儿竟然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

“我是沈嘉禾,雨停了,回宿舍休息吧。”沈嘉禾将手机递过去,示意她看时间,又转身将自习室的灯关掉。“走吧!”

因为是小假,自习室里几乎没什么人,偶尔只能听到室外零零碎碎的脚步声,难怪她会以为是阿离,声音低低沉沉,有被雨淋过的鼻音,而且一样,都叫她佳期……

‘程……佳期吗?’‘佳期。’

似乎很久前的那次见面,他就是这样叫她,让她记了好久……

经过一场暴雨的淋洗,地面有些湿滑,程佳期将外套系在腰上,又小心的扶着墙面,轻轻地挪步。

沈嘉禾跟在她身后,有一瞬间的恍惚。“计划出国吗?”年纪轻轻的男孩,遇到自己在意的女生,总会失了些分寸。“算了,先送你回去吧。”遇上她,有些事急不来。

校园排水系统一向不怎么好,再加上雨又急又大,路面都被淹了,刚想踏出脚,一想到刚刚肚子那么疼,脸都有些白了,还是回自习室算了,背后有悉悉碎碎的声音,一回头,就看到沈嘉禾,卷好了裤腿,提着鞋子,朝她笑了笑。

“再回自习室,等下只能游回去了,我送你吧。”他将鞋子拿在手上,用脚探了探水深,再稳稳地落下,朝她招了招手。“来。”看她有些踌躇。“你刚刚才睡醒,水很凉。”……“我要出国了,只要审核通过,明年我就过去了。”说的这样风轻云淡,可是他舍不得,舍不得这里的她。

饶是程佳期这般有自制力的人都有些想伸过手,心心念念了两年的男孩……要出国了。

出国。

学校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尤其是这种高颜配对。那张他背着她,她将头贴在他背上的照片瞬间被顶成了热门贴。

似乎他要出国成了他们之间的催化剂,或许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可这却是她以为的曾经,她想要的一辈子……

……

别人都以为她会和沈嘉禾在一起,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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