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发病
当妈妈是什么样的感觉，官希娅是头一遭自然不懂得，从那次差点小产后，她每天都小心翼翼的，时常对着没有任何动静的肚子发呆。
不过一向筑着墙盾的心，开始变软，那种感觉无法形容，买了一堆育儿的书籍，里头写着宝宝在肚子里成长过程，还有许许多多的注意事项。
官希娅很早就独立，没有父母陪伴的她，对于这些东西一概不知，甚至长大来潮的第一次，她都是自己上网查的。
爷爷后来知道了，也只是找来医生小姐教她，现在是孩子，官希娅有点茫茫然。
孕吐，这个没怀过孕的人也会知道，幸好宝宝很个她这个什么都不知的妈妈面子，除了早晨起床会有些恶心外，其余时间吃什么都没关系。
唯一的变化，也就只有眼前所垂涟的食物，甜的发腻的糕点巧克力之类，这是她所厌恶的食物之一，却成了她的最爱。
而每天被爷爷逼着吃那些炖品，才是她现在最最反感的食物，官希娅真想马上出国，但是医生说最好等过了三个月安全期再出远门。
为了孩子，官希娅体内不安分因素慢慢被压制住，每天除了在家里看书，散步，整个人也特别佘睡，懒洋洋的。
除了夜深的时候，官希娅才会不习惯，不是不习惯身旁没人，只是不习惯人不在…
“小姐，外面有位杜先生找你。”
窝在书房贵妃椅上，一边拿着书，一边插着甜点，愣在半空中，心里不禁嘀咕着姓杜的怎么会找她？
不可能是杜学然，不然佣人不会这么称呼。
站起身，官希娅带着疑惑下楼。
一个与杜学然长相有七分相的男人，年纪会比他长几岁，这个应该是杜家大少爷，杜淳然。
“你好，希娅小好久不见。”
杜淳然一看见官希娅，脸上笑容有些僵硬。
是啊，好久不见！”
那件事发生后，他们也失去了联系，没想到今天会见到，官希娅也十分讶异，想起曾经的一切，不堪回首的记忆复苏，好苦。
“是来为前些日子，我妈伤了你们的事情道歉，真是对不起！”
官希娅听完才了然，杜纯然变得很成熟，但为什么官希娅会觉得，他在怕自己呢，当年的事情，他该恨自己的。
“算了，都过去了。”
“学然在吗？”
杜纯然低着头，双眸不时瞄着楼梯口，怯怯问。
“他没说吗？我们离婚了。”
淳然被他们离婚的事情吓到了，语无伦次的说了些话，就匆匆走了。
跟杜学然结婚一年多，他从未提及过杜家的一切，自然也不会说跟眼前杜家大少爷的事情，这时官希娅才惊觉，杜家企业似乎也不是匆忙离开的杜淳然主事。
按道理说，长孙肯定会接下公司的，为什么还是杜家老头子掌管，而且杜淳然并没有出现在公司里，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外人所不知道的。
有没有又怎样，杜家任何事情已经跟她无关，只是让她又想起杜学然而已。
“晓意，帮我再拿些慕斯上来！”
“是，小姐。”
闻到厨房内飘散的甜点味道，官希娅中毒一样，口水开始分泌，明明刚才还在吃，闻到了又像饿了几顿的人。
吩咐完佣人，准备回楼上。
“先生？你回来啦？”
刚走了三个阶层，听见佣人招呼声如往常般，只是杜学然却客气的询问想见她，已经彻底划清界线，已经不再是官家女婿。
不用想，回头，官希娅就看见佣人开心带着杜学然出现在大厅上。
两人对上眼，站在楼梯上，手握住扶梯，看见那张略带憔悴的脸，官希娅面无表情，静静看了几秒后，对着他嫣然一笑。
“是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吗？”
空气中飘荡着…甜腻的味道，杜学然不禁观察官希娅的脸色，并无任何异常，难道她没有闻到吗？她一向对甜味敏感的。
她好像一点都没变，还…胖了点，看来她没有自己过得更好了，杜学然自嘲的笑了笑。
“不是，刚才杜淳然是不是找过你？”
环视大厅，桌上有还未收走的茶杯，看来是真的。
“消息真灵通，干嘛？怕他说些什么吗？”
两人就这么站着，相隔六米远，都不愿意再进一步。
“不是，我的事杜家不用知道！”
难得杜学然会用这么强硬口吻，官希娅扬眉，看来杜家真有内幕。
“嗯，他只是来为上次误伤的事情道歉，至于其他的…就是听到我们离婚后，有点惊讶，接着就匆匆离开了，没有说什么其他的。”
双手环胸，官希娅耸耸肩回答。
杜学然沉默，本想带月如去个地方，中途接到电话，便匆匆赶过来，就怕杜淳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现在看来什么都没有。
而官希娅杜家的事情更不会感兴趣，这不是很好吗？！
转身，离开，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双脚去人不停使唤的顶住。
月如还在等他，眼前的前妻，活的很好，只是还是想…
“过得好吗？”
脸上笑容有那么瞬间僵硬，随即努力保持好笑容，官希娅回道，“还不错！”
“听爷…不，董事长说你准备出国？”
称呼董事长也是错的，他现在也不是公司里头的人。
“嗯，过些时日，你呢？爷爷说你离开公司了，其实没有必要的！协议书里写的很清楚，只要接下公司，你可以拥有官家一半的财产，离开就什么都没有！”
官希娅也是想为自己的爷爷留下个接班人，没想到杜学然还是会选择离开。
“那些不是我的，我的野心也一直都没那么大！”
是因为谁，他才加班扛着压力进入公司，是因为谁，他让杜家颜面无光，收购杜家企业，现在那个人不需要了，他还需要做那些吗？
“哦？我以为你一直想借官家报复杜家呢？！”
官希娅知道他初衷并没有打算收购杜家，会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吗？现在说这些似乎也不重要了，至少她做了，心里也就没那么…内疚！
“我想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是啊，婚都离了，打算去哪？跟月如问声好，再婚时记得通知我，我会包个大红包给你的，我有点累了，你慢走…”
官希娅急急说完，转身一步步上楼，可以感觉到身后男人直勾勾的眼神。
走吧，去找你的真正幸福，虽然心痛，但我会带着孩子祝福你的，杜学然，你一定要幸福啊…
杜学然走出别墅，脸上如冻僵般，那些本想跟他打招呼的佣人，看着都带着怯意，似乎没见过这样的杜学然。
为什么她可以那么轻易说放就放，可以轻易送出祝福呢？
天空阴沉沉的，浑浊而压抑，杜学然仰着头。
但，就算她对自己有情又如何，月如才是他该照顾的人，这样也许是最好的，至少对希娅，他没有太多的愧疚。
泪，从两鬓滑落，钻进发际消失，不断咽下的苦水，上下滑动的喉结，双拳紧握，现在的他，失去一切方向，茫然站在十字街口。
一路走着，让混沌的思路恢复清晰，才发觉自己走了好远的一段路，回头望望，都不知道自己从哪一条路走过来的。
幸好刚才是打车过来的，不然他还得重新找一条路回去！
挥手，拦下的士，去跟月如汇合。
林月如坐在杜学然车上，等着他回来，心里涌起各种各样的情感，甚至在怀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想起希娅姐离婚的前一天，她跟自己说的话，失忆之前，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视镜里看见杜学然从的士车上下来，穿着银灰色衬衫，深色牛仔裤，眼睛轻微上扬，笔挺的鼻梁，虽然脸盘削瘦，整体看起来有点点英国绅士的味道。
他一向比较斯文，乐观，生活不如意也不会随意迁怒于人，待人总是温和的。
“对不起，临时有事！”
他匆匆过来，打开车门，第一句话就开始道歉。
“没关系，那事情解决了吗？”
月如很早就意识到，他们很早就已经认识了，而且在看见杜学然的第一次，她心里就升起一股奇怪的想法，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是她的。
很奇怪，也很恐怖的想法，因为他们是第一次见面！慢慢转化成，她可能对他有好感而已。
“嗯，我们出发吧！”
直到在医院她远远看见他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忍不住走上前，想打声招呼就好，就算他根本就不认识她。
但，让她意外的是，那张瞬间变得苍白的俊脸，以及见鬼的双眸，他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是那么自然，那么熟悉的感觉。
原来希娅姐说的没错，他们认识，他甚至可以说出许多关于她的事，但问起他们怎么认识事，他也只是简单说明是同校的学长而已，因为些事情，失去联系多年。
他在逃避什么事情，就像希娅姐一样。
月如便越觉得这其中必有问题，希娅姐的支持，杜学然熟稔的程度，只是她不愿意去面对，这其中必定关系到她的往事，还是一个让人不愿意提及的往事。
“我们要去哪里？”
转头看着正认真开车的杜学然，问。
“去见见我妈，我跟她说跟你重逢，她也想认识认识你！”
杜学然母亲怎么可能不知道月如，甚至杜家所有人，没有一个会不认识的。
“啊？”
林月如十分讶异，这代表什么呢？为什么杜学然显得这么迫不及待，如果被媒体知道后，又会如何报道，想都不敢想。
这样对希娅姐又会带来怎样的伤害，杜学然不可能会想不到，为什么？
“怎么了？”
不明白月如为何那么惊慌表情，杜学然奇怪问。
“没…我看报道，那个…杜大哥刚离婚，我们又马上在一起，对女方是不是不大好？！”
希娅姐看出自己对杜学然的感情，马上选择离婚，林月如会有一种错觉，希娅姐似乎早就为他们铺好了路，但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选择跟杜大哥结婚再离婚。
如果真是安排，那么直接让他们见面不是更好，如果说…希娅姐…也爱着…杜学然，那么…也不对，希娅姐真的会毫不留恋，毕竟爱上了就不会愿意那么容易放手！
“这个，别想太多，我会处理的！”
怎么处理？杜学然曾经苦恼过，如果让月如无名无份跟着他走，绝对不行，但如果被媒体知道，必定会大肆报道。
届时官家颜面肯定过不去，希娅又会作何感想呢？她应该不在乎这些吧…
媒体引爆两大超级消息，上头不只有杜学然担忧的问题，还有一个相抗衡的报道，官希娅新任男友，巧合的不正常。
对于他们这对夫妻，媒体没有少报道，离婚一事是被官家压下来，那也是官胜行出面的申明报道，没有哪家媒体敢得罪他的。
积压住的损失，将这次报道更加夸大，两人买卖式结婚，艰难维持一年离婚收场，两人便开始迫不及待的投入另外情人怀抱。
速度之快，让人不难想象到，其实在他们的婚姻早就出现问题，两人早已经形同陌路，各过各得生活，还传出官希娅怀孕，颇有捕风捉影之势。
杜学然看着上头绘声绘色报道，不禁蹙眉，他们的婚姻似乎成了最为不堪典范。
却也真的将自己心底担忧彻底根除，他真的不该再有什么奢想！
抬首看表，约好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月如怎么还不出现。
最近大概了解了月如之前的生活，由于她的病情几乎甚少能够接触外界，失去了同龄人该有的乐趣。
杜学然打算带她四处逛逛，今天准备先去比较出名几个旅游点，接触人群，放松游玩。
拨出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杜学然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起身，疾步走出临时暂时酒店的房门，正好听见路过清洁员谈话。
楼下似乎发生什么事了。
电梯一到，杜学然如雷劈般。
“对不起，对不起…”
是大哥，还有…月如！天！他该想到的，事情一旦曝光，杜淳然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跟月如在一起。
大厅内来来往往的，吵吵嚷嚷，似乎是酒店预订出现问题，一队的旅行团堵住大堂前台，大堂经理也在处理他们的事。
并没有发现门口争执的两个人，杜学然越过人群。
月如脸色十分苍白，而大哥擒住月如双肩，哭着脸在不断道歉，杜学然懊恼自己沉浸在感情里，忘了不能让他们见面。
“大哥，你快放开月如，你弄疼她了！”
但看大哥发白的手，就知道，杜学然上前扯开杜淳然，低吼道。
“杜大哥，他是…他是你大哥？他为什么要一直道歉？为什么？”
林月如的手很凉，不，是全身似乎冷的颤抖，远远的看不清楚，杜学然发现异，紧张的询问，“月如，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他…学然，是他…不要，不要…”
扶住林月如的双手僵直住，月如喊他学然…她双眼满是惊恐，抓着自己的双手，手劲大的让杜学然都受不了，果然最坏的还是要发生。
“大哥，你快走，快走啊！”
不得已，杜学然只能回首，对着显然吓了一跳的杜淳然大吼。
“学然，月如怎么了？是因为…”
杜淳然没有马上离开，惊慌拉着杜学然问。
“别问了，马上离开，听见没有，马上离开！”
月如身体过于紧绷，出现了抽搐的情况，杜学然没有时间解释，抱起她上了的士，往医院去。
杜学然无意间看见大哥的日记，才知道他深爱着月如，当时自己年轻气盛，会觉得大哥很卑鄙，竟然窥视自己的女友。
第一次，杜学然跟大哥大吵一架，大哥觉得他只是喜欢，没想过要抢，他不理解，两人陷入冷战期，谁也不愿意原谅对方。
两个礼拜后的晚上，杜淳然惊慌失措跑来，不断甩自己巴掌，直嚷嚷着对不起他，在他逼问之下，才知道…
那晚官希娅找人抓走了月如，绑在废墟厂里，威胁她离开自己，正好被杜淳然看见，一路跟着去了废墟厂。
幸好他去了，才发现，那些流氓竟然动了邪心，下药让月如吃下，准备轮奸她。
杜淳然发了疯似得赶跑那些人，回头看见在药物作用下，整个人变得柔媚。
那个晚上，注定是个充满犯罪的夜晚，他抵不住心中的诱惑，那颗深爱月如的心盖过了一切。
夜变得朦胧，四周开始起雾，废墟边上毫无人迹。
等醒过来那一刻，大哥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一切都已经无法往回。
当杜学然赶到现场时，希娅已经在先到，那会儿没有人再去追求，这其中是谁做的，只知道那个一向带着腼腆笑容的女孩儿，如失去灵魂般，直视着前方，毫无生气。
他还差点杀了大哥，杜家也丢不起这个脸，一向厌恶他们的大妈，哭求着让他压下这个消息，扬言杜家的一切随便他拿走。
母亲的仁慈，让他点头压下那件事情。
虽然这一切不是官希娅惹出来的麻烦，但起因也是因她而起，压下大哥的事情，就必须由她承担，也料想到官家人不会让这件事情曝光，一切都会圆满。
可月如选择了却自己的生命，那条飘荡在半空中的丝巾，像是她年轻逝去的生命般，心痛和愧疚不断折磨着他。
而杜学然选择离开了那个伤心地，走前在脑海中也留下挥不去的一幕，那个高傲如孔雀般的女孩儿，跪求着他不要放弃寻找月如。
满眼中的懊悔和愧疚，他只能硬生生压下实情，转身离开！
回想起当年的一幕幕，杜学然惊觉自己的冷静，心痛不在话下，除了烙在心底的月如外，还有那双带着悔不当初的泪眸！
对月如的爱，很淡很绵；对希娅的爱，却像是像火焰，越烧越旺，将自己烤的很疼！
因为，当年的自己，对官希娅的关心，早已经有了私心，似乎将视线过多的放在希娅身上，才没有发觉大哥对月如的情愫，
这一生，他注定愧对月如，也许是爱的不够深，在国外看到不断在媒体界踊跃的官希娅，心里的悲伤渐渐转移，对那个永远站在最高点，闪关灯下的希娅，却越发的吸引他。
每天看着关于她的报道，就像每天就呆在她身边一样，杜学然自己从没有想到，可以爱的这么疯狂，爱的如此卑微。
不过现在，杜学然已经清醒了，看见发病时的月如，惊觉自己应该有的责任和义务，都是照顾好眼前的女孩。
杜学然走出病房，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情，脑子涨得发疼，有点应接不暇。
“你怎么在这里？”
官希娅做完检查，准备回去，经过时，看见站在301病房门口的杜学然，讶异的问。
“月如出了点事！”
杜学然也十分诧异，回道。
“月如？她是不是发病了？”
她最担心就是这个问题，月如不知道告诉他了没有。
“发病？”
医院四周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四周十分安静，除了偶尔低谈声。
杜学然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似乎一句都没有提及月如的病情，官希娅又是如何得知的？
“不是，我说生病！”
看来怀孕会让人变得迟钝，果然不假，官希娅有些心虚改口。
“官希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看起来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心虚，杜学然半眯着眼，狐疑的问。
“我能知道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正想转身，却被人拦住，杜学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官希娅，这其中必有什么原因，或者…她一直都知道月如没死。
回想起，他告诉她月如没死时，她的反应太过冷静，当时自己沉浸在悲痛中，没有察觉，现在想想，问题很大！
“你说清楚，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月如还活着？”
“知不知道有什么差别吗？现在你最大的问题是照顾好她！”
完了…官希娅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杜学然呆愣的看着，一脸懊恼的官希娅。
她真的知道，而且还十分清楚，为什么？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安排吗？
“我说的够明白了，我先回去了，记得照顾好月如！”说完，转身疾步离开。
杜学然并没有反驳，这是对的，他最应该照顾的人是月如，这是她欠月如的，替她找一个相爱的男人，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心好痛，坐上车子，示意爷爷特意请的司机开车，官希娅努力平复心情，医生说了，宝宝还不稳定，不能过于激动兴奋或者伤痛。
她必须开开心心的，宝宝要健健康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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