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夫人话虽这么说,可心里对厉未惜的痊愈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这病就这么好了呢!在家这几年宫中可没少派御医来瞧,名贵药材也没少吃就是不见好,如今这才三日这人就生龙活虎般。
厉未怜见到厉夫人,如同见到救兵一般,一下子就扑到厉夫人的怀里,“娘!”她泪眼婆娑,满是委屈。
厉未惜顺势离开了赵卿承的胸膛,而赵卿承则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再次坐回椅子上。厉未惜举目望向厉夫人,见厉未怜的贴身丫鬟躲在厉夫人身后,她心下已然明了。
厉未惜上前一步,施礼,“母亲。”
厉夫人对厉未惜的话充耳不闻,她轻拍厉未怜的后背安慰。随后向赵卿承施礼,“王爷,怜儿无知说错了话,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切勿怪罪。”
赵卿承轻撤了下嘴角,算是对厉夫人的回答。
厉夫人自觉脸上无光,又不忍心责备厉未怜,更不敢怪罪赵卿承,便想把这口恶气撒在厉未惜身上。
岂料,厉夫人这前脚刚进,老太君这后脚就到。无奈厉夫人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老太君铁青着脸在绿娥嬷嬷搀扶下坐在了堂上,来前绿娥嬷嬷已把之前的事情向她一一禀报她。这会儿老太君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她狠狠瞪了厉未怜一眼,吓得厉未怜缩着脖子倒退几步直躲在厉夫人身后不敢向前。
厉夫人怕老太君会责难厉未怜,连忙岔开话题:“老太君,您瞧,惜儿这孩子病好了竟还瞒着我们!”
老太君冷哼一声,“惜丫头的事儿不用你操心!”她看着这对母女就来气,“你有空还是多管教管教自己的女儿,别让人觉得我们侯府没了家教。”
厉夫人被老太君这番数落不再言语。
老太君回头,“王爷,让您见笑了。”
“老太君,言重了。”赵卿承回应。
老太君看了赵卿承一眼,“按说,今日王爷与惜丫头回门理应在忠义侯府留宿一晚。”老太君顿了顿,又道:“可这侯府后院皆是女眷,王爷住着实属不妥;要是住前院,又怕委屈了王爷。您看这事儿······”
其实老太君倒不是信不过赵卿承,她是怕那个不争气的厉未怜又惹出什么幺蛾子。
“老太君无需费心,本王与王妃今日回门无非是给您请个安,随便让您知晓她的病已康复,实无在侯府过夜的打算。”别说留宿,这侯府赵卿承连多待一刻都不愿。
老太君点了点头,又满脸愧疚地朝厉未惜言道:“惜丫头,今日祖母怕要食言了。那事儿过几日我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她实在不想在赵卿承面前把此事摊开来说,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一切听由祖母安排。”
厉未惜自是明白老太君的心思,她并不是真愿意等几日,只是老太君话一出口,厉未惜也不好驳了她老人家的面子。既然如此,何不做个乖巧的孙女,让老太君舒心。
其实,今日厉未惜再次踏入侯府,眼前的一切让她心中五味杂陈。当年侯府的昌盛与如今的衰败形成鲜明的对比,府邸也似许久未曾粉刷。望着现如今的侯府,厉未惜心里难免伤感。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毅然决然的要讨回她娘留给她的嫁妆,毕竟要支撑起这诺大的侯府确是不易。倘若厉夫人今儿个不自己跳出来,那厉未惜对于嫁妆之事将另作计较;如若不然,那可就怪不得她不留余地了。
果不其然,厉夫人还是没有按耐住。她见厉夫人与赵卿承这是要回府,急了!方才厉夫人急着去后院便是主事的婆子告诉她赵卿承送来的回门礼乃是当日侯府给厉未惜的陪嫁,厉夫人这才抛下赵卿承亲自去查看。她在乎的可不是什么礼数,而是这礼数背后的真金白银。
民间盛传世间的奇珍异宝皇宫一半,这另一半便是在颜王府中。想当年赵卿承可是先皇最疼爱的皇子,每每有外邦进贡来的物品先皇总是让赵卿承自行挑选所赐珍品。且赵卿承为人虽孤傲不羁,但却出手阔绰。
当厉夫人收到王府传话,说赵卿承要带着厉未惜回门时,便一心想着能从赵卿承那里大捞一笔。说句实在话,现在的侯府表面上看似大不如前,实则殷实富足。当年,侯爷救太子有功,先皇赏赐的金银玉器,房屋良田的数目就不小;随后侯爷及侯府众人出事后先皇给抚恤金也很可观,且侯爷的俸禄依旧每月拨给侯府。这么一算,厉夫人既有玉器珠宝傍身,又有房屋良田的租金,加之已故侯爷的俸禄,这侯府的日子自然次不了。只是,厉夫人不胜持家,又是个贪财之人,岂会放过。厉夫人眼见自己的希望落空,又怎会善罢甘休,她朝躲在门口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婆子会意,便假装着急的冲进前厅,嘴里直嚷:“夫人!夫人!”
“何事如此惊慌?这般没规没矩的倒让王爷见了笑话。”厉夫人假意训斥。
“夫人训斥的是,是老奴失礼了。只是······”婆子欲言又止。
“既是不方便说,那便等会儿再与夫人说,没见王爷与王妃都在吗?”老太君断然阻止。她自是个明白人,厉夫人的这点伎俩老太君又岂会不知,定是发现了厉未惜的嫁妆被当作回门礼送了来。
厉夫人那肯就此作罢,“老太君,这王爷说起来也是咱们侯府的姑爷,王妃更是咱们自个儿的女儿,没什么不可说的。”回头又对婆子道:“有什么事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闻言,老太君知道这蠢妇是不撞南墙心不死。老太君本不想将此事摆在台面上说,特别是在赵卿承的面前。但现在看来她是阻止不了了,今儿个便会有个了结。老太君此时心中只恨自个儿当年是被猪油蒙了眼才会让这个蠢妇进门,至侯府于如此境地。老太君气得两眼一闭,不管了!
“是,夫人。”婆子应下。“老奴方才奉命将王爷送来的回门礼搬去库房,半路上一个新来的小厮不慎绊倒,将其中一个箱子打翻。老奴责骂了小厮,上前查看物件是否有损时发现那箱子里装的竟然是当日侯府给王妃的陪嫁。老奴斗胆,让下人们把余下的箱子也皆数打开,竟与那箱一般无二,都是咱们府上给王妃的陪嫁。老奴这才急着跑来向夫人禀报。”
“休得胡言!许是你上了年纪,老眼昏花了。王爷又怎会将侯府给王妃的陪嫁当作回门礼送了来!”厉夫人朝赵卿承看了一眼,后者不为所动。
婆子“噗通”一声,跪下了。“夫人明鉴,老奴绝无半句假话。老奴虽上了点年纪,但眼神不错,看得可是真真的。”
厉夫人眉心略皱,“你确定?”
“老奴确定!当日夫人为王妃置办嫁妆时,老奴可都在夫人身旁,又岂会看错。”婆子说得信誓旦旦。
“这······”厉夫人回头望向赵卿承,“王爷,你看······”
赵卿承双手一摊,“回门礼乃王妃一手操办,本王并不知晓。”赵卿承按着厉未惜的套路将“皮球”踢给了她。
厉夫人一听此事与赵卿承无关,便知道此乃厉未惜故意为之。刚才对厉未惜压抑许久未曾发泄的怒火瞬间点燃,她早已按耐不住地道:“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惜儿刚出生便死了娘,老太君年事已高,侯爷忙于公务,自是没人管教,不懂规矩。后来虽我进了门。可我毕竟是继母,她那里肯服我,不给我看脸色就已经不错了。往日在侯府也是没规没矩,任意妄为的。但说到底,也是我这个‘母亲’的错,没教会她做人注重道理,行事注重礼法,致使她我行我素。”厉夫人看似在责怪自己实则把厉未惜贬的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