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抱着那些沉甸甸的家书,一凡走回了自己的营队。
远远地,一凡看到王志勇此时正站在大门口,他在看到一凡这么久才重新归队后,并没有上前责备什么,而是像平时一样投之以无视。
一凡进了门才看到,原来大家已经在做着往回返的准备了,他没有料到行程会这么急。听旁边的一名士兵说,昨晚敌军在死亡谷设了埋伏,今晚那里就会松动很多,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少将命令大家连夜赶回。
一凡到现在为止一刻都没有休息,突然又要往回赶,身体的确感觉有些吃不消。
他坐在地上闭上双眼,想稍微休息一下,但耳边总是回响起刚刚那些士兵们感人肺腑的话。没坐一会儿,一凡就猛地站了起来,怀里那些书信的能量太盛,不管多累都让一凡精神饱满地坐不住。他立起身,跟着其他人一起捆绑起马车。
的确,再次通过死亡谷时,一路都走得很顺。而且马车上没有了粮草武器,大家的路也走得更加轻松,心里负担也没那么重了。
这样没过几日,大家便重新返回到了百转山上。
一踏进自家营门,整车队伍的人马就像是散了架子的游珠,哀怨加松口气地四散开去,他们在感叹着一路艰辛的同时,也庆幸自己能平安归来。
而一凡,却始终表情严肃、一言不发。
回时的半路上,途经驿站,一凡用自己身上带的饷银将那些家书一封封地寄出。
尽管现在一凡的身上已经一封书信都没有了,但他仍感觉周身沉甸甸的,那些书信给他内心造成的重量久久挥之不去。
山顶上的生活没过多久就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每个人各司其职,继续干着下山前该干的事。一凡也不例外,除了要完成李大脸给他安排的一样又一样任务外,少将依旧对他爱搭不理的。
所有人与下山前比好像都没变,只有一凡自己知道,他的心变了。
一凡不再像过去那般轻松怡然,他不再只着眼于跟营里的这些士兵们比拼武艺,他现在开始跟自己较劲,开始不断地突破自己的极限。
他觉得只关注眼前的这些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将来真正到了战场上,有多少般技艺在身都会显得不够用。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断地进步再进步,将自己的精神状态完全武装起来。
一凡也开始拼命地研习兵法,如果说以前看那些书只是因为兴趣,那么现在,这些对他来说更像是任务。他强迫自己熟记熟背,然后融会贯通,有时他还会在地上纸上想象着操练军队。
总之,一凡比以前更忙了,如果不是吃饭、睡觉,小栗子抱怨都无处寻得他的踪迹,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从第一次下山,一转眼,又一个半年过去了。在这半年里,军营又组织过三次下山,而每次,一凡都会自告奋勇,极力自荐自己能一同前去。
考虑到他已经有了经验,而且往往遇到这些任务时别人都是往后缩的,鉴于一凡的英勇,大将往往都准予他的跟随。
而后来的每一次下山,不管是去往相同的或不同的前线,一凡都会有新的感悟,也同样会带回一批又一批新的家书。
不再像第一次那般茫然无措,只是跟着命令走,后面三次一凡表现得越来越纯熟镇定,就算途中再遇到敌袭,他也能在保障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多救出一名士兵。
有一次,小栗子还得以在一凡的刀下留命逃脱。也就是从这次后,小栗子再也不对一凡的疯狂日常叹以微词,他多少明白了他的这位兄长疯狂的原因。
到了这年末,一凡来营里已有一年多了,他已完全褪去了当初那些稚嫩肤色,虽然身份还仍是一名小小士卒,但他体内的大将之风已逐渐地显露出端倪。
这一年多来,营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一凡成长得更快,他现在已有充分的资格可以去到更广阔的平台发挥自己价值了。
而这个机会也在悄悄中不期而至。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午后,大将召集了营里所有的士兵来到营外练兵场。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猜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而要如此兴师动众时,王少将走到大家前面,他发布了一个让大多数人会哭,而让一凡会笑的消息。
由于前方战线吃紧,兵士死伤惨重,现在所有后防的军营都要挑选出一批优秀的士兵以补给前线的人数差。
王志勇说,营里凡是参军满一年的,择优都有机会被选上,让大家做好准备。
一凡知道自己刚好在这个遴选的期限之内,而且凭着自身的优异条件,被选上是毋庸置疑的。
“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一凡不无感触地对自己说着。
不出所料,在接下来为期三天的择选过程后,一凡的名字赫然在列于出兵的名单上。包括贾栗和营里很多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几乎一半的库营都被调上了前线。
但在这其中,让一凡颇感意外的是,严枚的名字竟然也会出现在那份名单上。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违和。
后来有一次私下里,谢辉跟一凡说起,其实严枚一开始并不在这个拟定的名单当中,一是大将考虑到他的能力是营里十分需要的;二是严枚本身除了制制地图,其它带兵打仗一窍不通,真把他放到前线,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命还两可。
但是,就在大家都没有把他考虑进这次的人选中时,严枚自己却跑到大将面前,自告奋勇地一定要随军去前线。
不管后来大将如何地软磨硬泡、恩威并施,都没能改变得了他的决定。
最后无奈,念在严枚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为营里所做的贡献,大将最后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把他的名字写在了这些人当中。
其实听到这儿,一凡也很不解,平时那么一个养尊处优、自私自利的人,怎么这个时刻突然就变得高风亮节起来了,这可完全不像平时的严枚。
不过,不管严枚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一凡觉得能有如此举动终归是好的,所以,他也没有过多地去怀疑。
名单订立好后,很快,行军的时间就敲定了,再有不到两日大家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