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了营门,一凡面前又即刻展开了另一番场景,没想到这个自然形成的中空环境面积竟然会这么大,不比刚刚外面那空旷山地小多少。
而且这里面的房子也都很特别,它们全都是依山而建,环绕山体一圈于脚下,被人工凿出了大大小小几十间石屋。
在石屋前的院子中央,右面有一圈立起的围栏,里面豢养着十几只马匹。离马栏七八米远的左面,地上散放着成堆各式各样的兵器,兵器旁还站着三个人,手里拿着本子在记录着什么。
“快点儿跟上!”此时已走出前面四五米远的张副官喊住了一直发呆的一凡,一凡闻声赶紧跟了上去。
随后,张副官从左至右挨着石屋一个一个地领着一凡观摩,并告知他每个石屋的用途。左边半圈转下来,一凡知道了那些石屋主要是用来锻造兵器和储备粮草用的。
当他们走到快到中间的一个石屋,还没靠近,一凡就闻到了从那里面飘出的阵阵饭香。张副官领着一凡路过了那间门口,告诉他那里是打饭的地方就一带而过了。
然后顺着这个石屋向右又走出去五六米,是一间挂着门帐的大营房,门口还立着两名守卫。张副官没有领着一凡进去,只是在门口告诉他这是大将刘文刚的营所,挨着它的旁边两间分别是王少将和严军师的营所,门口都有守卫。
三个石屋一凡都没有进去,只是在经过王志勇的屋子时,一凡听到里面好像传来了大夫和少将的对话的声间,想必大夫正在给王志勇治疗腿上的伤。
经过这三间石屋后,张副官独自进了下一间,然后拿出了套兵服。一凡一看,眼睛就亮了。张副官将兵服递到一凡手上,什么也没说,然后径直领着一凡一路来到了右边偏后面的一间石营前。
张副官先进了营房,从里面叫出来一个人,而那人跟出来时就一路点头哈腰地陪笑应和着,一凡看着他年龄稍长,三十多岁的样子。张副官对他指着一凡,告诉他以后一凡就是这个营屋的,让他一会儿给安排一下。那人边听着边一直点头说着“是是是”,很是恭维的样子。
交待完后,张副官扭过脸来对一凡说:“明天一早你就开始跟着大家一起晨练,晨练完后到严军师的营房去一趟。”说完,他就转过身,朝着严军师所在的营房走去。
看着张副官走远后,那个前一秒刚刚还堆着满脸笑褶点头哈腰的人,突然就直起了腰板,表情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扭过脸来,抬起下巴,用非常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一凡,“你就是那个新来的?”结尾声音还故意抬高了半调。
“是,你好,我叫司空一凡。”一凡端着衣服,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回应着。
“我,叫李大脸,是这个营的营长,”他翘起大拇指向自己身后指了指,然后接着对一凡说:“我不管你以前救过什么人,还是有过什么功名显赫,进了这屋,我说了算,一切都得听我的~”
一凡听着这些话,也微笑地点头很好地应着。不过此刻,他心里才多少有点儿理解,在石梯脚下时王志勇为什么说让他考虑清楚,为什么说一旦上了这里来就没有了自由。到现在为止,所有的安排,一切的行程,一凡都得听别人的,自己做不了任何选择。
随后,李大脸便带着一凡进了屋,屋里此时或躺或坐聚着十几个人。营舍内空间很大,冲着门靠墙的那一面是一个石炕,很长,足够二十几人休息。床的对面,靠近门的这一边,有一排高的石桌和一排低的石椅,桌上还参差不齐地摆放着碗筷。
李大脸一进了屋,便四下吆喝着那些人站起整队,他们便迅速地在床前列成一排。其实自一凡一进到屋里,他就注意到那些人里面有人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什么。现在就算站好了队,也有那么几人盯着一凡嘀嘀咕咕。
李大脸说了声“安静”,他们才收了声。
“这人叫司空一凡,以后他就是咱们舍的新成员了,你们互相认识一下,有什么问题的现在就问。”
话毕,那些人全都开始盯着一凡,又有人开始小声议论了。
“行了行了,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就都散了吧。”
“你,以后就睡那个位置吧。”李大脸朝最左边冲着门的那个位置跟一凡指了指,说完他便出去了。
一凡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将兵服放下,然后便宽衣解带开始换衣服。此时他越发地感觉到了舍里奇怪的气氛,其他人好像都故意躲着他似地不愿靠近。一凡自我安慰着说可能是第一天见面都互相认生,时间长了就没什么了。
换好衣服后,没多久,外面就敲响了晚饭的锣声,一凡看着其他人都一个个拿起桌上的碗筷走出营房,他本也想随便捡一个桌上剩下的,但又怕拿错别人的,最后就空着手跟着大队伍出了去。
轮到一凡站在舀饭的师傅面前时,他不得不把实情跟对方说了下,没成想那名师傅二话不说便从桌子下面给一凡取上来一副碗筷,而且碗好像还比别人的大,盛到碗里的食物好像也比别人多。哎呀,营里也是有这样热情易亲近的人啊,一凡不禁感叹着。
把饭打回屋里后,一凡坐在靠门的一角开始吃起来。原先坐在他旁边的三两人看到一凡坐了下来,他们便起身挪到了稍远的地方。一凡这个时候就觉得不对了,如果真是因为认生,也不至于要做到如此地步啊。现在看来,也不知他们到底是讨厌自己还是在顾忌什么。
其他人差不多陆陆续续吃完起身离开了,只剩下一凡一个人还坐在那里吃着剩下的几口饭。这个时候,从屋外进来一人,一凡没有太在意,但是那人一进来后,便端着碗筷直接坐到了一凡旁边。
一凡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面貌很年轻,看样子跟自己差不多大,只是满脸的稚气未脱。那名年轻人默默地吃着饭,也没抬头看一凡一眼,但感觉上没什么距离。一凡重新低下了头,开始磨蹭着最后那几下筷子,就是不肯站起离开。
那名年轻人很快就吃完了饭,一凡还是低着头静静地坐在那里。
“一起去洗碗吧,”突然,那个人走过自己时轻声地说了一句话。这让一凡一下子茅塞顿开,他高兴地抬头看了一下年轻人,然后便起身跟着他出了舍门。
来到外面后,一凡一路紧跟着那个人,然后被带到了厨营的后面一个偏僻的空间里。如果不是前面有人领路,一凡还真找不到这里的入口。因为很隐蔽,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来,绕过一条细长拐弯的通道后,两人来到了一个五六米宽的圆形空间。
这里面简直是别有洞天,在烛灯的照映下美不胜收。顺着那一圈山岩,向下垂长着条条青藤,而穿插于山藤之间,缓缓流淌而下数股细小山泉,地上还有着天然的漏水孔。
一凡看到两边地上各摆放着一个大木盆,一深一浅、一高一低,在接着流淌下来的山泉水,看上去很是清澈。年轻人很自然地就走到浅盆前,蹲下来清洗着手里的碗筷,一凡也跟了上去学着他的样子。
“我叫贾栗,他们都叫我小栗子,你也可以这么叫我。”贾栗边洗边亲切地跟一凡说着话。
“哦,我叫司空一凡,我……”还没等一凡把话说完,小栗子就等不及抢着接话了:“我知道你叫什么,我也知道你的事,营里的人都知道是你救的王少将。”
一凡一听,哦了两声,也就不知道该接着说什么了。
两人洗完碗便站了起来,小栗子顺势接了些泉水一饮而下。一凡见这人说话做事其实都算和气,遂打算上前深入问一问他营里的情况,毕竟他好奇的地方还有很多。现在尤让他好奇的是,为什么营室里的气氛那么奇怪,好像其他人都躲着他似的。
小栗子听完,先“咳”了一声,“其实你有所不知,不是他们故意针对的你,是他们也得看上面的眼色行事。”
“上面?”
“嗯,就是严枚严军师,你不知道,这个屋里都是严军师指挥的部下。”
一凡更不解了,我一个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穷小子,严军师他为什么要给我眼色看呢,我哪里有得罪到他的地方吗?
“你又错了,”小栗子接着说:“这次还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王少将。你,只是因为救了他。”
一凡依然听得云里雾里,自己既救了营里的少将,士兵们本应更感激自己才对,怎么现在这反而成了被冷落的理由了?
面对着一凡一系列的疑问,小栗子也没表现出不耐烦,而是详详细细、前前后后全部跟一凡诉说了一遍。
听完小栗子那将近一个时辰声情并貌的讲述,一凡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他现在会是这样的处境,为什么李大脸他们要那么针对自己,而又为什么打饭的师傅会对自己那么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