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课后罗盘被堵住了,是个很娇小甜美的女孩子,对方控诉着:“罗盘,你食言,会变成猪八戒的。”
罗盘怔然,“啊?什么?”
果然,他大少爷全没放在心上,丁叮气得直跺脚,“上次你明明答应要接受我的采访的。”
罗盘记起来,他十分不好意思,“抱歉。”
丁叮有些错愣,这大少爷竟一点架子都没有。
不过罗盘对所谓的采访兴趣实在不大,他笑着说:“不如你将问题整理一下给我,然后我回答了之后给你。”
丁叮红着脸说:“那叫采访吗?”
罗盘喃喃说:“以前这样也行得通的啊!”
丁叮说:“不管,反正你答应了我的,你是男孩子,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罗盘只好说:“那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丁叮看了看教室其他伸长耳朵的人,“这里?”
“那我请你喝咖啡吧!”
丁叮眉开眼笑,“就知道你最好了。”
刚走进咖啡店,丁叮眼尖,拉着罗盘坐在一个角落里,罗盘奇怪地四处观望着,丁叮一把按下他的头,“笨蛋,不要到处看,被发现了就不好玩了。”
罗盘被拍得满头星星直转,只本能地点点头,示意她放开他。
丁叮低下头,一副做贼的样子,“那里,你看是不是你们外联部的黎舞?听说你之前是和她一起搭档去拉赞助。”
罗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坐在里间的果然是黎舞,她对面是一个男人,大约四十岁,西装笔挺,眉目极深。
丁叮忙拿起她的笔记本,罗盘错愣,“你做什么?”
“记日志。”
罗盘看着她的眼睛渐渐深幽,丁叮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抬起头来,却见罗盘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丁叮笑着解释:“作为一个专业的新闻人,我需要时刻有对新闻的敏锐度,而本小姐刚好就有挖新闻的潜质,呵呵。”
罗盘继续看着坐在阴暗处的黎舞,她的脸色十分苍白,眉头紧紧皱着,张开嘴巴说了些什么,然后她对面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麻色信封推到她面前,黎舞咬了咬唇,然后将信封紧紧地握在手里,她真的用了很大的力气,以至于指骨在微微颤抖着。
丁叮低着声音说:“我猜那信封里一定是钱。”
罗盘满脸诧异地看着她。
丁叮十分得意,继续她的推测:“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一笔钱,你瞧,故事的轮廓已经出来了。”
罗盘不是傻子,他的脸微微发白,“你不要瞎说。”
丁叮轻哼:“不信?”丁叮翻着她的笔记本,“啊,找到了。”她将笔记本面向罗盘,上面写着,“黎舞,无父,无母,和弟弟相依为命。”
丁叮继续推理:“黎舞也不过一个高中生,出去打工人家都不一定会收的,那她哪来的钱维持他们姐弟的生活?现在只有一个理由,就是我们看到的,她一定是和这个老男人在一起了,这种事情其实很平常,我遇到很多起的。”
罗盘的眉头紧紧皱着,他想到那收拾得干净温馨的家,他想到笑得温暖如春的黎舞,他想到人如其名的夏凉,他想到那次舞会上她眼中的排斥,他想到酒吧里她淡漠疏离的笑容,他想到她说:“就是因为灰姑娘有华丽的衣服,美丽的玻璃鞋,这些点缀了灰姑娘的美丽,如果灰姑娘没有这些,那么不再美丽的灰姑娘凭借什么让王子对他一见钟情?”
……
“哗——”罗盘忽地站起身。
丁叮急得直拉他的袖子,“你干什么啊?”
那边桌子旁的黎舞已经看到他,顿时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罗盘固执地走过去,“小舞,他是谁?”
黎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焦头烂额的女孩子,只觉得一颗心顿时沉到几千米深的海底,冷暖自知。
她站起身来,对对面的男人轻轻点头,“我先走了。”
那男人脸上微微错愣,也点了点头。
黎舞快步向外走出去,罗盘忙跟上,“小舞——”
一旁的丁叮脸上也一阵尴尬,也恨恨地追了出去,她出门的时候正值绿灯,而黎舞和罗盘正站在公路分道的正中间,虽然没有危险,但动弹不得。
罗盘拉着黎舞的手腕,“小舞——”
黎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放开我。”
那凶狠的视线化成绵绵细针,刺入他的胸口,他喃喃叫着:“小舞——”
黎舞用力甩开他的手,手中的信封脱离而出,片片粉蝶飘散而下,两人的脸色都苍白得几乎透明,黎舞忙蹲下身子,低着头捡起那一张张的钞票,眼泪像是涨潮的海水,一波一波,打湿了她的膝盖。
罗盘低垂着眼帘看着地上的黎舞,阳光再怎样明媚,都照不到他脸上的阴霾。
时间仿佛一直在静止,为什么会这样难过呢?一秒两秒,时间有在流逝吗?如果有,为什么心里会这样难受,一点减轻的趋势都没有?
黎舞将信封紧紧地抓在手里,手背的青筋那样明显,明显到仿佛要刺破雪白的肌里,交通指示灯“嘀——”地变化了,黎舞轻轻旋身,向另一边跑去,不多久便失去了踪影。
罗盘怔然地看着眼前,似乎在他眨眼间,他就失去了她的踪迹,周围依旧车如流水马如龙,这个世界依旧喧嚣得难已忍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站在这里?
如果她是他的灰姑娘,那么她的玻璃鞋遗失在哪一个角落?
为什么他找不到?
童话里有没有说,如果王子没有找到灰姑娘的玻璃鞋,王子该怎样办?
……
丁叮不紧不慢地跟在罗盘身后,她该怎样去安慰他?他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哎,明明是有着那样明媚笑容的男孩子,怎么会有人忍心让他难过?
“罗盘,你是不是喜欢黎舞?”她小心地问。
走在前面的男孩子忽然站住,他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丁叮心里悬得慌,她会不会问了什么碰触他伤口的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那周身都被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忧郁王子轻轻点了点头,“嗯。”
丁叮瞪大眼睛,“咧?”
罗盘依然没有抬起头,“她说,罗盘可以确定地平方位,只要有它就不会迷失方向。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找不到方向?”
丁叮忽然就觉得鼻子在发酸,那个黎舞,怎么可以伤害这样容不下一丝杂质的男孩子?他是属于阳光的,属于金色的,属于一直健康开朗的。
丁叮越想越气愤,“我要让她身败名裂。”
罗盘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漆黑的眼睛如琉璃般易碎,又仿佛如夜月下的秋水漫延,看得丁叮小心肝一阵阵地揪着疼,那是一种生怕打碎了一样贵重的东西的诚惶诚恐。
“不要——”
丁叮就点头,“好好好,你说不要就不要,你不要难过了,看得我都想哭了。”
罗盘看着眼睛红红的小女孩,心里闪过一丝不忍,“对不起。”
丁叮忙摇头,“不关你的事,你不要难过了。”
罗盘点点头,似乎过了很久,他眼中带着乞求,“不要伤害小舞。”
丁叮义薄云天,“放心吧!你都这样说了,我绝对不可能出卖你的。”似乎是怕罗盘不信,她还特意拿出笔记本,将本上有着黎舞信息的那两页撕碎,“你看,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看过,不过你们毕竟是在公共场所,如果有其他的人看到了……”
罗盘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谢谢你肯帮我。”
丁叮有些受宠若惊,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这是我应该做的啦!”
两人又走了一段,罗盘转过来对她微笑,“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丁叮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自己可以回学校呐,你不回学校吗?”见罗盘又露出一副失神落魄的神色,丁叮忙说:“我帮你请假吧!你早点回家休息一下,我保证你一觉睡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罗盘微微弯起唇角,“你真好。”
丁叮只觉得心跳慢了数拍,她格格笑着,“那我先走了,再见。”然后转身就跑了。
罗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抬起手摆了摆,幽深的眼中闪过一道几不可见的光芒。
跑了好一段路的丁叮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啊,心跳得好快啊!
离开了罗盘后,她忽然发现今天的阳光真的很好,身体感觉上强烈的对比让丁叮再一次地担心起罗盘来。他真的很难过呢,在他身边,仿佛再强烈的阳光都照不进去的样子,他那么那么喜欢那个叫黎舞的女孩子呢!真希望那个女孩子能对他好一点啊!
走了两步,丁叮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哎呀!为什么呢?”她忽然叫出声来。
罗盘明明是那样容易亲近的一个男孩子,为什么在他难过的时候她反而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呢?
那偶尔的一点距离,让她再也不敢想象自己可以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更不敢对他有什么企图,丁叮一路走着,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眼中满是恍然大悟的兴奋,“性格再怎样好,他还是太子殿下呢!那,是不是叫王者之气?”
罗盘有没有什么“王者之气”黎舞并不关心,她烦的是为什么他还会出现在金色港湾,他还是要固执地问自己“为什么”吗?从认识他起,他对她就有满肚子的问题,这是谁那是谁,这是怎么回事那是怎么回事?
他难道不会烦吗?黎舞眼中闪过阵阵不耐。
“哎呀——”
托盘里七彩缤纷的酒水洒在了一个男人胸前,那男人年过四十,头上已秃的大半,此时身上的白衬衣被染得五颜六色,酒保阿志调酒的功夫真正是好……
“怎么做事的?没长眼睛啊!”男人大吼大叫。
黎舞忙弯腰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就行了吗?你知道这件衬衣多贵吗?”
黎舞脸色苍白,“我一定赔给您。”
男人伸出白得像猪蹄的手,“三千块。”
“三千块?”
“这是切瑞蒂的新款,我看你还小,才算你三千块。”
“可是,可是我没带那么多钱。”黎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什么?”男人大怒,伸出手抓住她的手,“那你说怎么办吧!”
男人的眼中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光芒,黎舞直欲作呕,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酒保阿志正准备插手,忽然一个身影蹿出来。
“啪——”的一叠粉红色的钞票甩在男人脸上,人们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男人的脸上已经挨了一拳,他滚在地上惨叫出声。
罗盘还不解气,一脚接着一脚踹在男人身上,周围一阵暴动,黎舞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拉着罗盘的手臂,“你干什么,快住手?”天呐,她从来没有发现,原来他的力气也可以那样大。
“你这小子找死!”旁边冲出几个男人,个个体形庞大,压都能压死一头猪。
黎舞急得眼泪直掉,他再能打也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啊,怎么斗得过那些人?
罗盘一手反抓着黎舞的手腕,抬起头的眼中目光狠厉,“妈的,盘龙的人还不给本少爷出来,等着本少爷跟龙泉敬酒吗?”
说也奇怪,他那句话刚一说出口,也不知从哪里就冒出四五个人来,打扮不一,有作白领打扮的,有休闲打扮的,还有顶着一头火红刺猬头的,其中有一个小声地埋怨:“喝个酒都不得安生。”声音虽小,却刚好所有人都听见了。
黎舞正处于错愣中,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罗盘狠狠地往脚下那猪头的肚子上踩了一脚,留下一个大大的脚印,他似乎怒不可竭,“切瑞蒂,******老子怎么不知道切瑞蒂有这种垃圾新款?不就是要钱吗?我有的是钱,不过不是赔你身上这件垃圾的,是当作医药费的。”说完忍不住又踩了一脚。
那男人痛呼不止,一旁的大汉冲上来,“你们找死。”
两方的人迅速交战,罗盘却只拉着黎舞的手往外走。
外面的风冷厉地刮在人脸上,生生地疼着,黎舞只觉得脸上有些地方凉得厉害,惊觉是眼泪,用空出的手狠了狠地擦了把,她使劲地甩开罗盘的手,又要往回走。
罗盘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里?”
似乎是刚刚的气氛过于使人热血沸腾,黎舞瞪着他,“金色港湾还不知道被闹成什么样子呢!”她是代一个朋友在这里上班,和老板也相熟,现在闹出这么大乱子,她怎样和老板交待?
“你现在回去只有使事情更乱。”
两人就这样在凛冽的寒风中大眼瞪小眼。
“你放开我。”黎舞挣扎着。
“不放。”罗盘斩钉截铁,似乎是为了强调,“我就不放。”
“你无赖!”黎舞有些急了。
“我就无赖!”罗盘鼓着腮帮子,似乎要和她赖到底。
黎舞又急又气又怒,“你——”
罗盘固执地看着她。
北风呼啸而过,路边的树叶“哗哗哗”直响着。
黎舞的一颗心也慢慢冷却下来,“放手吧!”
她大呼大叫的时候罗盘也赌气一般不放手,她声音冷淡下来,罗盘却不敢不放手了。
两人并排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走着。
黎舞还穿着酒吧服务生的短裙,身体打着颤,罗盘看着她那一身衣服皱了皱眉,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她,黎舞迟疑了一下,接过他的衣裳穿在身上,他的衣服似乎和他的人一样,身上有着暖暖的阳光的味道,干净而纯粹。
“为什么?”黎舞淡淡地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得那样大?即使你不出手,阿志也不会放任不管的,我不会有事。”
“可是我看到你有事了。”
心里有一方似乎被融化了,黎舞轻轻咬着唇,“可是你让我很难办。”她十分严肃地看着他,“被你这么一闹,我会很难办,而且这份工作估计也不能做了。”
“那就不要做了。”罗盘皱了皱鼻子。
黎舞沉默了。
“那个人是谁?”
“什么?”
“今天下午的那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给你钱?”这些问题他必须得问清楚,否则他心里会一直难受下去。
他终于还是问了啊!这个男孩子,眼睛里是容不下一颗沙子的吧。
黎舞抬起头来看着他,“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罗盘的脸色刷地苍白如纸,“你说什么?”
黎舞咬咬唇,“就是你想象的那样。”
罗盘拉住她的手,语速急快地说:“我什么也没想,你给我说清楚。”
黎舞眼睛里转着泪花,黑暗中如星辰一般闪烁,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有什么就说什么?我要你告诉我他是谁,你和他什么关系,你说清楚。”
说清楚?
黎舞想说,想说……
可是对着他,她真的说不出那些谎言,被他纠缠急了,她忽然尖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凭什么质问我?”
罗盘浑身一怔,只觉得一颗心忽然就被捏痛到极致。
“我、我——”对啊,他凭什么这样去质问她?凭什么?
黎舞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步步地后退着,然后忽然撒脚就跑起来。
“我喜欢你——”
身后传来男孩固执的声音。
“我喜欢你——”罗盘大声叫着,他知道她听得到,是的,他喜欢她,所以想要亲近她,想要知道与她有关的事情,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冬日冷清干燥的街道上,路灯光似被遗弃的妇人,洒下满是湿润昏暗的光芒,而那个本该拥有全世界的阳光的男孩子,在这个被遗弃的角落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喜欢你。”
听见外面有门开的声音,夏凉打开房门,“姐?”
“不要开灯——”从大门处传来一个抽咽的声音。
夏凉吓坏了,“姐,你怎么了?”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找到墙角的黑影,他伸出手去碰触,“姐——”
黎舞忽然抱住夏凉,大声地哭了出来。
夏凉微微瞪大的眼睛慢慢温柔起来,他轻轻抚摸着黎舞的背,“姐,没事了,没事了……”
“小凉,我好怕,好怕好怕,怎么办,怎么办?”
夏凉回抱住她,“不要怕,我会保护你,我已经长大了。”
黎舞使劲地摇头,“心里好难过好难过,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我一定是要死掉了,小凉,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如果她像那个女人一样疯棹了小凉怎么办?
夏凉的身体微微僵硬着,他轻轻低喃:“是啊,如果你不在了,我怎么办?所以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再怎样难过的事情都会过去的,我们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直到她渐渐哭累了,夏凉吃力地将黎舞抱进房间,他们像小时候一样一起抱着睡觉,他知道,明天早上起来,一切都会没事的。
黎舞起床的时候,夏凉已经煎好鸡蛋,金黄灿然,十分勾人食欲,黎舞十分受用地吃了两个鸡蛋,“有弟弟真幸福。”
夏凉笑着说:“那我以后天天早上起来给你做早餐好不好?”
“那怎么行?”黎舞瞪着眼睛抗议,“你学习本来就很辛苦了,这些杂事就交给我处理好了。”她吃了口蛋黄,“不过你煎鸡蛋确实比我好。”
夏凉状似无意地说:“你学习难道就不辛苦了吗?每天还要出去打工。”
黎舞的手指停滞了一下,然后粲然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对我在酒吧里的那份工作很不满意呐!不过从今天开始我就不用去做了。”
“是吗?”夏凉脸上满是轻松,“你那份工作真的很让人担心嘛!”
黎舞点点头,“嗯,如果不是被再三拜托,而且工资也很不错,我也不会去的,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可以放心啦!”
“不是说好两个星期的吗?现在可以不做吗?”
黎舞苦笑着说:“昨天晚上我得罪了一个客人,然后等等等等,酒吧里就乱成一团,即使老板不炒我,我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去了。”
夏凉一本正经地问:“等等等等,你省略了什么精彩片段?”
黎舞勾勾小指,夏凉顺从地凑过去,黎舞大声说:“不告诉你——”
夏凉脸上满是无奈,“姐——”
黎舞笑着催他:“快点吃饭吧!我来收拾就好,你不要迟到了。”
“哦——”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