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092400000008

第8章

第八章

不过是从一个囚牢到另一个囚牢,可中间却隔了千山万水。不过是从浮洲到京城,还是那个人,还是那三个字,可是,一定有些什么,与从前不一样了。

再想到她时,已不仅仅是海神的女儿,或者,也不仅仅只是,他利用过她,亏欠过她,于是想要尽自己所有的力量补偿她。

如今,伴随着“龙霁月”这个名字浮现在脑海中的,总是押解途中那些细致精巧的点心,官差闲谈时不经意流露出的艳羡,还有,她与慕蓝斗气时紧绷的小脸……

那一日,她定然是气极,才会在离去之时扬言:“谢慕骁,你要记住,你和我之间还有一笔未清的账,在我们未做了断之前,你不能死,也不能让任何人牵制了你的感情,左右你的情绪。”

他还不能死!

难道,仅仅就是因为这一句话,霁月才千里迢迢随他北上进京的吗?

她到底想做什么?又为何要这样做?

身子躺在干爽的稻草铺上,鼻端嗅着草叶的清香,高窗上泄进一线月光……虽然同样是监牢,可这里的环境比水牢不知好了多少倍,他却反而睡不着。

心中有太过的牵挂,太多的谜团,又想着,终于到了京城,无论结果怎么样,总会有个说法。

这样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到了下半夜,方才迷迷糊糊盹着了,却陡然听得铁锁“咔哒”一响,他猛地睁开眼睛。细若萤火的月光之下,一道黑影闪身进了牢房。

“二哥。”

听到这个声音,他心里居然有些微微的失望。

失望之后却又失笑。是啊,这个时候,除了慕蓝冒险前来,还会有谁?

龙霁月吗?

她当初既然肯放他离开无烟岛让他回去自首,就不会到这个时候又来劫牢。

“二哥,你这环境还挺不错嘛。”慕蓝的脚跟还未站稳,便已将牢房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口中啧啧称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这休养生息呢。”

谢慕骁坐起来,屈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又去烦天照了?钥匙是他给的还是你偷的?”

“哎哟。”慕蓝轻呼一声,按住额头,“我哪有去烦他?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公事公办,迂腐顽固,脾气硬得像块石头,他怎么会把钥匙给我?”

“这么说来,是你偷的?”

“这怎么能算偷呢?我只是借用一下而已,明天早上再原封不动地还给他。”慕蓝试了试草铺的厚度,然后满足地躺了下去,“唔,跑了大半夜,趁天还没亮,似乎还可以再睡会。”

“你信不信?天还没亮,天照就会找到这里来。”谢慕骁好笑地勾了勾唇。

他这个闯祸精妹妹和铁面御史傅天照之间的纠葛,可以追溯到慕蓝的襁褓时期,他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句话果然起了威慑力,慕蓝一跃而起,紧张地瞄了一眼漆黑的走道,“长话短说,二哥,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谢慕骁有些哭笑不得,“你拣重要的说。”

慕蓝翻了翻眼睛,很想说“都很重要”,但一想到傅天照可能下一秒就会出现在眼前,便只得忍了性子说:“你那个朋友,还真有本事。”

朋友?

谢慕骁心念一动,却并不催问。

果然,慕蓝已经接下去说:“那个人……她真的是公主?锒铘国的公主?”

龙霁月?公主?

她说她是锒铘国的公主吗?

难道,在浮洲港冒充了一次公主还不够,还要故伎重施,闹到京城来吗?

谢慕骁蹙眉,不着痕迹地问:“你以为呢?”

“谁知道呢?”慕蓝无所谓地挥挥手,“她是不是公主我不知道,不过她很紧张你,这一点绝对错不了。”

心,不期然间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一根弦,被看不见的手挑起,绷紧了,再紧张一些就会断掉。

见他不说话,慕蓝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可惜,还是太暗,瞧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于是,她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位公主呢,也算是费尽心思。她自己偷偷到了京城,却派人大张旗鼓假造声势,一路从浮洲北上,说是要朝见天朝君威,共修两国之好。也不知道她花了多少银子打点,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官员,包括朝中的一些重臣,都在皇上面前盛赞她,极力促成两国相好之盛事。”

“这是好事。”可是,慕蓝为何要叹气?

“好事?自然是好事!”慕蓝拍拍身下的稻草铺,“就连这干净舒适的牢房,也是公主殿下花了不少银子换来的。”

谢慕骁一怔,苦笑道:“我以为是天照。”

“那颗石头,你还能指望他假公济私?”慕蓝不屑地扁了扁嘴。

“你说的好消息就是这个?”

“我还没说完呢。”慕蓝不满地横了自家二哥一眼,每次只要她说到傅天照,二哥的胳膊肘就总是往外拐,哪像七哥,无论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总是维护她的。

“好消息是七哥的。”慕蓝压低了声音,“皇上虽然一直压着七哥的案子不审,可坐牢的人已经被皇后娘娘调了包,前日晚上,七哥已和公主嫂嫂出了京,直奔祈台关助大哥守城去了。”

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虽然要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但至少已无性命之忧。更何况,七弟妹可是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也许皇上真的会爱屋及乌,放他们一马。

谢慕骁轻轻吁出一口气。

但是,那所谓的坏消息呢?是否与霁月有关?垂在身侧的双拳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那么,你的坏消息呢?”

明显感觉到他僵硬的语气,慕蓝摇了摇头,无声叹息,“坏消息自然是那位锒铘国的公主。她声势浩荡,高调进京,才一面圣,就提出了一个震惊朝野的条件。”

他的心,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

一个不太可能,但又异常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条件与他有关。

“她说,她用锒铘国最精良的武器来交换金碧国的一个阶下囚。”慕蓝用最镇定的语气说。

却还是在谢慕骁的心头炸响惊雷。

她如此大费周折,不惜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又不惜冒着欺君罔上诛灭九族的罪名与皇上交涉,只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救他吗?

那一日,瑾娘说,霁月懂他,断然不会为了一己之私,累及兄弟。当时,他听在心里,只以为是良朋知己,惺惺相惜。

可是后来,她一路随他北上,他心中便隐隐有不安的错觉。

总觉得她又会做什么傻事。

却哪知,错觉成真。

她为了他能堂堂正正地走出去,竟然如此煞费苦心,费神费力。

“皇上怎么说?”谢慕骁背转身去。

慕蓝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佯作不见,淡淡地说:“皇上并没有说什么,可是,有一个人却动了怒。”

“蛮族世子?”

“不错,”慕蓝点头,“锒铘国的武器如果被送去北方战场,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蛮族。世子在京中施压,再加上利益集团主和派从中作梗,不知怎么地,竟将远在浮洲的海司统领程文皆惊动了,他漏夜兼程赶到京师……”

谢慕骁霍地回转身来,打断慕蓝的话语:“你马上离开,去通知霁月,让她赶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慕蓝望着他倏然凝肃的容颜,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

“迟了,我早就跟她说过,可她,不愿离去。”

宁可被人拆穿身份,也要留下来。

她的固执,让慕蓝着急,更让她不解。所以她才夜闯监牢,想求得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然而,谢慕骁却沉默了下去。

斑驳的一线月光自他背后照来,将他修长俊逸的身子拉成斜斜一道,拓成影子,如一页剪纸,扭曲地倒映在监牢的石墙上。

明明是幽暗的一片黑,却不知怎么,狠狠刺痛了慕蓝的眼。

京师。大理寺。

入暮时分。

沉重的铁门乍然开启,随后,廊道上响起“橐橐”的脚步声,伴随着铁链冰冷的撞击声“丁丁当当”地走了过来。

大约是,又有了新邻居吧?

谢慕骁兴趣缺缺地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

果然,对面牢房的铁门开了,又关了,然后是脚步离去的声音,最后是“轰”的一声,牢门关闭,四周又恢复了冷清的寂静。

被关到大理寺来的,一般都是重刑犯。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

谢慕骁百无聊赖地猜测着,不曾想,一道清亮的声音挑衅般自对面响起:“不知道对面那位大哥,是犯了何罪被拘押在此?”

他一惊,又一喜,然后是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愈蹙愈紧。

“看起来,京城治安良好,这牢房很空啊。”那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你一个人住,不会觉得闷吗?”

他慢吞吞地转身,坐起来,再慢吞吞地抬眼。

昏暗的光线里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剪影。

她在做什么呢?

那一瞬间,他啼笑皆非、哭笑不得。

玩火把自己玩进监牢的龙霁月,她在舒舒服服地布置她的房间。哦不,是牢房。

她随身带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此刻,正气定神闲地将包裹里的物什一样一样地取出来,一样一样地摆放在空荡荡的囚室内。

“要吗?”她见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冲他扬了扬手中的小泥人。

像是随手从货郎的架子上取下来的,花花绿绿,隔太远,他看不清泥人的样子,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要?那……这个要么?”她将泥人并排搁在卧榻上,又从包裹里掏出一样东西,举到亮光处晃了晃。

酒壶?!

那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

谢慕骁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唬”地站起来,冲到铁栏前,隔着窄窄一条廊道,再隔着密密的一道铁栅,龙霁月,她就站在那里,仿佛是触手可及,但,不,不是的,他们都是失去自由的囚犯。

是别人砧板上的一块肉,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中。

“很好玩吗?”他原本并不想对她发脾气,可是,冲口而出的话语却饱含了多日的担忧和恼怒。

自从慕蓝来告诉他,霁月的近况之后,他便直觉,要不了多久,他定能再见到她。

果然,三日不到,她真把自己给送到了他的眼前,只不过,却是以最最拙劣的方式。

“真奇怪,你怎么抢了我的话呢?原本应该我来问你,这里好玩吗?”她一本正经地反问他。

“这里是囚牢,暗无天日,看不到时间的流逝,看不到花开花谢,听不见欢声笑语,今天睡下去,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醒来,你说,好玩吗?”谢慕骁的手指紧紧握住冰冷的铁栅,那寒意长驱直入,浸透心脏,让他感觉从未有过的冷。是心痛的冷,亦是绝望的冷。

一个人呆在这孤冷之地,他尚能平静地等待,即便他知道,等待的时日愈久,结果对他愈是不利。可他的心,是平和安宁的。

因为,他一个人的苦,换来的,是战友兄弟的平安,是父母家人的平安。

可是这种冷淡的平静,如今,全然被眼前这个稀里糊涂的丫头给稀里糊涂地破坏掉了。

他最不能见,任何人因他而受累。

可她,偏偏要跟他作对。就如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他奋力地划船,要将小船划离海船的射程之外,而她,却偏偏忍着膀子脱臼的剧痛,用左手持枪还击。

那时,他有种无力的感觉。

如今,他也有那种感觉,一个人孤单地撑桨,任他如何用力,总是划不出猎人布下的罗网。

“听你这样说,似乎一点也不好玩。”霁月偏头,做出深思的模样,“可是——为什么你明明有另一种选择,却还是自己走进了这里?”

谢慕骁一手扶额,头痛。

“我有我的理由,你却完全没有必要到这里来。”

霁月看他以手支额的样子,良久,低头笑了笑,自去整理大包小包的东西,“真难得,原来小谢也有无可奈何、束手无策的时候。”

她那一声小谢,令他有片刻的怔忡,心底如同有海潮轻轻拍过,留下****的痕迹。

“在你眼里,小谢是否比谢慕骁活得自在?”

“那当然。”霁月不假思索,“如果要有所比较的话,小谢是浪头搏击的海鸟,而谢副统领你吗,不过是一只折翅的雄鹰。”

“好比喻。”谢慕骁苦笑。

纵然是雄鹰,但一只失去翅膀的雄鹰,怕是连山鸡也不如。

“只是,说来说去,你似乎还没有告诉我,你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的,这里不比酒楼,有钱就可来去自如。”

霁月挑一挑眉,“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想看看,这天底下还有什么地方是我龙霁月不能去的,你信还是不信?”

信?还是不信?

又是这个问题。不过这一次换她来问他。

“我不信。”他却没有丝毫迟疑。

霁月一愣,“为什么?”

“你上次跟人这样打赌是为了去水牢救人,这一次,用了同样的借口,不会也是为了救人吧?”他语气轻漫,带着一点嘲讽,一点不以为然,可心里却像是吊着一些什么,压得他不得不屏住了呼吸。

真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霁月沉默了一会,忽而叹气道:“原来那一次什么都在你们的算计之中。”说完,又再度沉默。

夜色渐临。

黑暗以决绝的姿态降临这方小小的天地。

睁眼对面不识人,于是沉默就显得格外压抑。

谢慕骁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再来追究缘由已无意义。这样吧,”他振了振精神,“既来之则安之,你既然带了酒来,可有下酒菜?”

黑暗里,却听得霁月“扑哧”一笑,转眼,不知从哪里弄来火折子,“嚓”一下点燃了,霎时,摇曳的烛火驱散了浓重的黑暗。再然后,“啪嗒”两声,从铁栅缝里扔进来两样东西,他双眼一亮,居然是一壶酒,一只叫花鸡。

其实,谢慕骁的牢饭不算太差,可是,像今日这样又是酒又是鸡,还有人能陪着说说话,再时不时给你一点惊喜,那感觉——只能用“不赖”两个字来形容。

唔——

他喝了一口酒,心里想,其实有个人做伴,真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强。

但这样想,似乎有点自私。

不过,想不想人都已经来了,既然事已至此,无可改变,何不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起来起来,吃饭了。”有人拿棍子敲着铁栅,声音刺耳,扰人清梦。

瞌睡被惊得四分五裂。

谢慕骁猛然惊醒,凝神片刻,不由得失笑。

日上三竿了,居然还没醒,昨夜睡得可真沉。又猛然想起,睡得沉的原因,是昨晚喝了一点酒,说多了那么一点点话,然后,睡迟了那么一点点。

这许多个一点点合起来,就变成起晚了很长很长时间。

明明已经醒了,却不肯睁眼,他翻个身,从眼睫缝里偷瞧对面,卧榻上没有人!

奇怪!

眼睛再偷偷睁大一点,视线扫射的角度再放宽一些,“啊”,正对上她乐滋滋的笑眼。

顿时他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冲他眨眨眼,倒也没有为难他,站起身,笑嘻嘻地对送饭的狱卒说:“谢谢两位大哥,今天的午饭我想吃天香楼的醉虾,八宝阁的雪花蟹肉豆腐羹,一品居的莼菜香菇鲫鱼汤,炒鳝丝,再加一味芙蓉豆苗……”

“乖乖。”其中一位狱卒咋舌,“姑奶奶你吃得可真讲究。”

另一位赶紧捅了捅同伴的胳膊,“你知道什么?公主哪有吃得不讲究的?”又赶忙转身谄笑道:“您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吩咐,咱哥俩别的本事没有,跑跑腿送送信什么的,那还不在话下?”

霁月笑起来,“中午就这些吧,晚饭吃什么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们。”

两名狱卒点头哈腰又兴高采烈地去了。

不过是见钱眼开,这种嘴脸他见得多了,谢慕骁不由得冷笑道:“你的银子多得花不完是不是?”

霁月正拈起一块梅花糕送入嘴中,说起话来含含糊糊:“你说对了一半,我的银子是多,却并非多得花不完。”说完,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瞅着他道,“难道钱顺东没有告诉过你?海神身上有藏宝图吗?”

提起海神,他自动消音,低头,自去翻检狱卒送进来的早餐。

霁月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吭声。监牢里一时又恢复了往日过于冷清的宁静。

各自沉闷地吃完早点,谢慕骁偷眼看她自得其乐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你那么有办法,还是怎么进来怎么出去吧。”

霁月一手拿一个小泥人,趴在卧榻上,听到他的话,头也不抬,说:“我冒充公主,犯的是欺君之罪。

“罪犯欺君,诛九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试图让她认清眼前的形势。

霁月哂然一笑,“你们如果抓到海盗会轻饶吗?不过是多加一项罪名,他总不能杀我两次。”

“可是,你本可以在无烟岛快快活活地做你的海上之王。”

霁月翻身坐起来,低头,看着手中并握在一起的两个泥人,半晌,幽幽地道:“我只是有些事情始终想不通,对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已。”

谢慕骁讶然挑了挑眉。

她咬唇,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迷惘:“我是恨你的,在副统领府,你身着白衣,奋笔疾书,那个时候,若我不是想着要将你挟为人质,助我们脱险,我一定会一剑一剑刺穿你的心脏。”虽然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可是如今听她咬牙说来,仍是有一股森冷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入骨髓。

“可是后来,我发现,那一****没有杀你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自那以后,我们一次一次蒙你援救,我再也狠不下心,下不了手。我虽然恨你,却没有办法杀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她霍然扬眉,目中满是执拗的疑问。

他心头一跳,却只能苦笑,“很容易,无视我,因为我已经是个死刑犯,很快,你们可以看到,我所忠于的朝廷会怎样为你们复仇。”

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最残酷的结局。

霁月却无声地笑了,眼中闪过狡黠之色。她慢慢摇头,“不。我不会让你死在别人的手中。小时候,我在海边玩耍,并不知道鲨鱼的厉害。见到了,也不知道要逃。有一次,我被一只幼鲨弄伤了左脚,幸亏爹爹来得及时,救了我,并且捕获了那头幼鲨。小鲨鱼又凶恶又可怜,我恨它却又舍不得杀它,于是爹爹告诉我,对于又爱又恨的人或物,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降服他,让他为你所用,一辈子听命于你,供你驱策,永绝反叛之心。”

她、说什么?

谢慕骁有些发怔,他眉目微沉,心弦紊乱。

面对着她骄傲而又清透的目光,张了张嘴,却又一时无语。

多好笑,她说什么?降服他?让他为她所用,一辈子听命于她?供她驱策?还要永绝反叛之心?

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可是,为什么,他竟然笑不出来?

那感觉太过震撼,以至于,头忽然变得好重,而心跳得好响。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无意中说出的那句“对于又爱又恨的人或物”,她对他又爱又恨吗?

恨是一定的,可是——爱?

有么?

还是,这仅仅只是他的错觉?

是错觉。

他倏地起身,背靠着冰冷的铁栅,背对着她晶亮璀璨得赛过漫天繁星的目光。脊背上落下涔涔冷汗。

“我要你心无旁骛,一辈子跟随我,就必定要让你回来自首,了却心愿。我本以为,皇上会非常需要这一批锒铘国的武器,救你出来是轻而易举。到那时,我自会让

同类推荐
  • 锦绣农女

    锦绣农女

    秦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到古代,变成了一个穷困小山村的一个食不果腹的八岁小农女,爷爷主事不公,奶奶自私偏心到底,叔伯婶婶刻薄自私,爹娘老实迂腐,还有两个瘦小的妹妹。哎,情况已经不能比这个还差了,自己在现代好歹也是高材生。秦蓁无奈只有从长计议了。
  • 执手待春归

    执手待春归

    跨越千年,在那个平静又动荡的的时代看民族与民族的碰撞,国家与国家的博弈在北宋那个整个东亚格局都将为之改变的超级赌搏里一个来自现代的小女子能为自己,为家,为国起到多大作用?不去想后世的争议或非议你为我撑起一片天地,我便以此为家
  • 穿越之仙瞳

    穿越之仙瞳

    爱......已麻木....穿越千年,只为求得前世姻缘...可为何只求得历史重复?每世只是伤心而过。心已累....无心再与命运争夺....此生绝情绝爱!
  • 倾世荣华:王妃太腹黑

    倾世荣华:王妃太腹黑

    她是上古召唤神族后裔,嚣张纨绔,召军队驭万兽,好不威风凛凛。一朝重生,她是翔天大陆慕容家族大小姐,亦是世人敬仰的容家少主未婚妻。当世家小姐对上召唤神族后裔,她的到来让表面平静的翔天大陆幡然巨变。他说:红尘深处,我应劫而来,抽身,却已是心痕累累。
  • 妃你不可:红尘云珀

    妃你不可:红尘云珀

    纵使千万宠爱于一身,不过是利用,卑微的贪恋,只是水月镜花。阴谋,爱恨,杀手的她,如何穿梭于至亲至爱建造的世界。他和她,菩提树下,浓雾深山,相遇便注定今生。情仇纠结,何去何从。两朝悲剧,惑世妖姬。负气入宫,成就一世骂名。可悲的是,爱已定,人却非往日之人。她,该如何选择。情,仇,恨,纠缠不休。他,抛离至爱,能否成就江山。他,荣华远逝,沦落低贱草民。爱恨情仇,几世纠缠。菩提点人,入世红尘犹谁怜。
热门推荐
  • 妃主流:王爷请赐教

    妃主流:王爷请赐教

    就那么华丽丽的穿了?没有任何防护装备的情况下就那么哐当掉在不知名的古代大街上了?引以为傲的衣着竟还引来一群顽固不化的古人指指点点,说什么——天上掉个人,衣冠还不整……啥,竟然天下还有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那群衣着光鲜的女人说什么她是王妃,还用鄙视的目光秒杀她……王妃?狗屁!她就是梁月,就是爸妈的小月儿,不是什么劳什子王妃!哎哎!光天化日之下,那些群众演员竟然目无法纪地把她横架着扛到了轩王府。王妃就王妃吧,好歹比在破庙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苦生活要好!可是,为啥她顶着王妃的光圈却还要被那群环肥燕瘦的女人欺负?拜托!好歹她梁月也是来自21世纪的高材生美少/女!敢欺负她?找死!敢给她难堪?Pia飞!到底让你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轩王妃!——●□□——【妃主流系列】——□□●——《妃主流:王爷请赐教》http://www.*****.com/?a/205030/《妃主流:我的脱线王妃》【全本】http://www.*****.com/?a/194858/《妃主流:皇妹是个贼》【脱线姐妹篇】http://www.*****.com/?a/209139/秋儿群号:112963368,喜欢赐教的人可以加入!!一定欢迎哦~!
  • 穿越之战神传奇

    穿越之战神传奇

    亿万年前,神帝化为神魂长眠,残存的黑暗势力趁此机会,再度掀起战乱。神帝因无力再去对抗黑暗势力,便召唤了一位地球少年前往战神大陆修行,以替代他的位置……这位少年。他,一身绝传剑法,踏飞仙,持银剑。他一挙木灵之力,控制御敌,木藤缠绕不拔。他,即使残盔破甲,仍带领神域杀出重围。他,虽异界而生,却已是新任神帝。他,名曰徐啸海,剑指圣天,操纵十四元素之力,灭星盗,战魔族,唯王者称尊于战神大陆。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好想快点见到你

    好想快点见到你

    设计系小透明林溪末在一次机会下和韩明恩表了白,虽然没有成功,却和男神的关系蹭蹭加温!直到有一晚,又一次借着酒精,她听到了男神的心声:“明明几个月之前还表过白,怎么就突然不喜欢了呢。”扑通,扑通,好像是心跳的感觉唉!
  • 鬼界娇主

    鬼界娇主

    “我早就知道姑娘不算是人类,是人是鬼又有什么分别,我就是喜欢姑娘不行吗。”妖艳的红衣男子挑着眉轻蔑的说。他说话的对象正在凳子上坐着掏耳朵,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仿佛没听到,两个人沉默了大半天,坐着的女子忍不住了,转过头来看着他,娇美精致的脸上挂着无奈:“大哥,大爷,这位骚年,我要就寝,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
  • 再见郭曲

    再见郭曲

    在我最喜欢的天气遇见你,从此便整颗心都交给了你,想方设法的关注你,靠近你,你知道吗,向你要联系方式的时候我鼓足了我全部的勇气......郭曲,再见。
  • 人际关系决定一生

    人际关系决定一生

    各种各样的社会科学研究指出,如果你善于和人沟通。不管你现在从事什么,将要从事什么,那么你在成功的道路上已经走了90%左右,只要在专业知识上再努力一点,你的人生价值就会得以实现。
  • 修行都市

    修行都市

    当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这世界上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变了……
  • 她比柑橘甜

    她比柑橘甜

    自家母亲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枣树“咱家枣树……成精了?”
  • 我的极品女友2

    我的极品女友2

    桃花运到,挡也挡不住!钟小闲先在机场捡了一个俊俏表妹,接着又遇到美艳女上司。一时间,美女投怀送抱,艳遇接连不断!然而一个个巨大的危险已经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