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刹,禅意深深,经声回荡。
拜完佛后,李青添了一些香油钱,又跟相熟的僧人聊了一会儿。
僧人看了一会儿站在李青身后的女儿,僧人又在指尖掐指一算,道:“恕贫僧直言,施主勿怪。施主的女儿琳琅今日不宜出门,请速归,否则将有血光之灾!”
李青一愣,又急忙道:“多谢大师提醒,他日李某定当特来大谢。”
僧人道:“贫僧不过一言而已,何须大谢。苍天有好生之德,施主多行善事即可。”
“大师慈悲。”李青伸手扯了一下琳琅的衣袖,“琳琅,还不快多谢大师。”
琳琅忙鞠躬道谢:“多谢大师。”
道谢之后,李青不敢耽搁,立即带着女儿琳琅往家赶。在走到寺庙门前的乔木林时,他的耳旁传来了僧人空灵的声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施主勿慌,小心提防便是。”
李青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脚下一滞。他转回身,目光四下搜寻僧人。
琳琅看着李青奇怪的动作,问道:“爹爹,你在找什么?”
“找大师。”
“大师在寺庙里呢,你在寺庙外面能找得着吗?”
“你刚刚没有听见有人说话吗?而且好像离我们很近。”
“我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我也没有听清楚。走,快走!”李青神色慌张不已,便就一语带过了。
说罢,李青就拉着琳琅继续往家赶。
从寺庙回到城里,李青刚一进城就看到街上的行人在四处躲让,他虽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拽着琳琅跟随大众绕道而行。
小心提防,李青谨记僧人的赠言。
琳琅纳闷了,家明明就在这条大街的拐角处,直走便可到达,可他却突然转向别处。琳琅问道:“爹,我们家就在前面不远,你为什么要绕道走远路?你是不是忘了家在哪里?。”
“哎呦,我的女儿啊,大师刚刚给的赠言,你该不会当成耳边风了吧,大师说你今日大凶。你没有看到街坊邻居都在绕着走,而且还走得慌里慌张的,我们今日运气不好,躲都怕躲不及,哪还有硬要往上凑的道理。虽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话音刚落,正好走到酒楼前,忽然一阵狂风骤来骤停,刮落了盆栽。盆栽从酒楼的第三层落下,不偏不倚的正好砸中琳琅的脑袋。
啪的一声闷响,琳琅被砸得头破血流,即时晕厥在地。
大师的话应验了,李青恍神一愣。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该死的盆栽怎么就偏偏砸中琳琅呢,防不胜防啊!
李青吓得六神无主,一把将琳琅揽入怀中,用力捂住琳琅头上的伤口。
可是琳琅的头还是血流如注,血染红了李青的手掌,就连琳琅用来遮脸的面纱也已是血红一片。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引得人们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跟随李青出行的两个小厮反应还不算慢,当下就提醒李青把琳琅送往医馆。
李青回神一震,抱起琳琅就一路狂奔。
这里距离最近的医馆需要经过两个路口,那个医馆是洛阳城里医术最好的医馆。从酒楼到医馆,李青花了半刻钟。
琳琅的血滴在地上,一路血迹斑斑。
李青到达医馆时,正好迎面遇上正要出诊的程大夫。程大夫看到李青怀抱里的琳琅已是奄奄一息,他急忙领着李青把琳琅放到小榻上。
“琳琅被盆栽砸中脑壳了,程大夫您赶紧给看看。”李青焦急无比。
程大夫拨开琳琅的头发,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伤口,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伤实在是太严重了。
程大夫吩咐学徒准备包扎用品,转头又对李青道:“令媛的伤口太深了,我能做的只有给她止血,我不能保证我能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程大夫,你一定要救活琳琅,我求求你了。”
“我只能说尽人事以听天命。”
“您医术高明,一定可以医好琳琅的,一定可以的。”
血,刺激人的感官,有不少人循着血迹来到医馆门前。虽然有两个医馆的学徒挡在门口,不让围观人群进入,但很快的,医馆的门前还是就被围得个水泄不通。
循血迹而来的,当然不只是人,还有不是人的,例如离简。离简挤在人群中,踮脚往里一看,吓得瞠目结舌。
忽然,背后涌来一股极寒,离简本能地回头去看,看到泱衍正急速奔来,泱衍身后还跟着树爷他们。
泱衍他们的气场之强大,以至于围观的群众自然而然地让出一条道给他们通过。
他们行色匆匆,他们谁都没有发现隐匿在人海中的离简。
大猫和米小兜走在最后,在他俩走进了医馆之后,他俩就把医馆的大门给关上了。
泱衍来到小榻前,推开正在给琳琅包扎的程大夫,一把将昏迷的琳琅搂入怀中,喃喃道:“星宿,有我在,我一定会让你没事的。我们不疼,一会儿就能好了。”
泱衍的举动吓坏了李青,李青想把琳琅抢回来,却始终未能如愿,他唯有求道:“这位年轻人,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她是我女儿琳琅,不是什么星宿。琳琅受了重伤,急需医治……”
闻言,熔蛟他们面面相觑。星宿失踪三年,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女儿了?难道她又轮回了?可这短短三年的时间不足以让一个小婴儿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如果她没有轮回,那她就不可能是别人的女儿。
他们的脑袋里充斥了各种各样的分析,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眼前的这个她不是他们要找星宿。
然而白术却认定了她就是星宿,他一把扯开李青,瞪着眼睛道:“她明明是我姐,怎么就成你女儿琳琅了!”
李青被白术突然的这么一扯,顿时觉得头晕目眩。
熔蛟急忙上前拉住白术,转头又对泱衍道:“我知道你想念星宿,但你也不能随便找一个人就当成是星宿啊,赶紧把人家的女儿还给人家的父亲。”
泱衍吼道:“我说她是星宿,她就是星宿!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她不是星宿了?连星宿的血都认不出来了,你是不是老眼昏花?”
熔蛟被吼得耳朵嗡嗡响,不免觉得有些委屈,但当他定睛看她头上的血迹时,发现那血还真是星宿的血。
星宿的血不难分辨,其实只要仔细看的话,他们还是能辨认出来的。星宿的血带有极其微弱的蓝光,她的血极其独特,又极其的毒。
熔蛟认出星宿的血之后,他又撩起她的衣袖,那虎口上栩栩如生的魔草之印再次印证了她的身份。
她,就是他们苦寻三年的星宿!
不知何时,待熔蛟回头看时,才发现医馆的大夫和那个自称为父亲的人都晕厥了。无论小厮和学徒怎么叫,就是叫不醒他们俩。
米小兜便问:“他们怎么晕了?”
熔蛟道:“星宿的血有剧毒,他们不晕才怪。”
树爷感慨道:“要说她的血有多毒,我最有话语权。想当初花祭才刚满月,无念想要用她的一滴血让我养魔刺,可谁曾想她的一滴血就差点要了我的命。无念绞尽脑汁,还是束手无策。最后,不知道无念从哪里弄来了一滴血,这才保住我的命。当然,我也不负众望,最终还是把魔刺养成了。”
熔蛟听着饶有趣味,道:“我想,当初救你一命的那一滴血是从我身上弄到的,我记得无念有问过我要过一滴血……”
命运的交织无声无息,是神又怎样,照样还是逃不开。
“现在好像不是忆当年的时候,这两个人就快要断气了,你救是不救?”唯瑾提醒道。
“当然救。”
星宿是如何成了别人家的女儿,熔蛟还等着他答疑解惑呢,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死去。
“这天寒地冻的,我还要放血救人,我这命也真够好的!”
熔蛟嘴上虽然在叽叽歪歪,可他救人还是很干脆的。他拿起桌上的小刀,在左掌和右掌中各划一刀。待殷红的血液流出后,他又同时握住李青和程大夫的手腕。
一刻钟过后,李青和程大夫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他们的脉搏和呼吸都恢复了正常,只要再睡上两个时辰便可苏醒。
而此时,在泱衍怀里的琳琅——也就是星宿,她头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泱衍激动得不能自已,泪流满面。
泱衍这一落泪,守在榻前的白术的眼泪也跟着失控了,哭得泣不成声。
熔蛟和树爷他们几个虽然强忍着不落泪,但眼泪还是很不听话地在眼眶里打转。
这三年以来,他们日日都是提心吊胆的,如今终于找到星宿了,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了,但缠绕在他们心中的不安仍是挥之不去。
泱衍摘下星宿的面纱,用搁在水盆上的手巾擦去星宿脸上的血污。他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好像无论怎么看,就是看不够一样,他生怕她再一次消失。这一次,他抱得更紧了。
泱衍的不安不是没来由的,因为此时的星宿已经没有任何继续魔化的迹象,他都没有能力阻止星宿魔化,那到底是谁阻止了星宿的魔化。还有,为什么要掳走星宿,这来者不善,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