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落万万没想到那白衣青年就是泱衍,也就是现在的师官。师官就是泱衍,这正好能解释师官为什么会知晓煞魔令了,还有师官那信手拈来的无字天书等等。
“你说泱衍不会杀星宿,但我看未必。他现在不记得星宿了,他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现在就断然说泱衍不会杀星宿,你这个定论未免下得太早了吧。”
“我奉劝你还是不要挑拨他俩的关系为好,要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
米小兜一直默默听着,总算把情节大概了解了。他的花祭师傅是风沙界三魔之一的星宿魔君,师官就是风沙界之神泱衍神尊,而且星宿和泱衍的关系非比寻常,这就难怪师官每次都让着花祭了。他俩的渊源如此之深,就算他米小兜想插足,那也没地儿插啊。米小兜纵然不甘,也就只得认了。
突然,梆的一声!洞府门口的结界应声碎裂,花祭领着树爷和大猫出现在门前。不用说也知道,一定是花祭破了奄落布下的结界。
白术一见到花祭回来,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他本想跑到她身边的,但有奄落站在中间,他只好作罢。
花祭缓步进入洞府,看着眼前奇怪的场面,问:“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术即时答道:“奄落来找茬,还有,藤萝姐把咱家家底全给报了。”
花祭转头去看藤萝,藤萝毫不畏惧地回看花祭。
花祭和藤萝的眼神都淡淡的,没有丝毫硝烟之意。
白术道:“星宿姐,藤萝姐突然出现在你眼前,你怎么表现得那么平静呢,你不该是这种反应的啊。”
花祭道:“那你希望我是什么反应?大打出手?”
其实花祭今天一早醒过来时,就看到了不知何时从她身体脱离出来的藤萝,当时藤萝就躺在她的身旁,而且藤萝还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她,吓得她当下就呆了。她呆看了藤萝许久后,忽然想起昨日跟树爷约好要去看飘绒。然后她就没有在理会藤萝,她下床洗漱之后就跟树爷和大猫一起出发去看飘绒了。
风沙界三魔皆应天地阴邪之气而生,藤萝最先出生,然后到星宿,最后是白术。藤萝吸收的阴邪之气最重,星宿次之,最少的就是白术。由于藤萝和星宿的阴邪之气最多,所以她们的魔力最强,就数白术的魔力最弱。白术虽然魔力弱,但他魔化的程度是最小的。而魔力强大的藤萝和星宿的魔化都很深,她俩都是嗜血狂魔。但她俩有一点不同,星宿始终克制着嗜血的冲动,而藤萝则顺应着自己的本能。以前,藤萝只要嗜血的冲动一上来,她所过之处无不生灵涂炭,且她始终没有悔过之意。所以泱衍权衡利弊之后,就决定诛杀她。可惜的是,泱衍一不留神就让她溜走了一魂。
藤萝顶着一魂在世间游离了两千年,后来由于奄落的追赶,她决定孤注一掷,她带着青魅一起进了齐戈山的石殿,最后还是因为奄落,她不费吹灰之力就附进了刚刚重生没多久的小星宿的身体里,她这才终于踏上了轮回养魂魄。
藤萝劫持星宿的身体,通过了在人世间的投胎轮回。在经历投胎轮回之后,星宿的记忆就被封存了。星宿经历了两次肉身轮回,记忆被埋藏得更深了。直到在不久之前在风沙界的探寻,星宿才得以在风沙界的殿壁上唤醒久远的记忆。
如今,该露面的,不该露面的,全都聚到一起了。
唉,花祭叹了一口气。
黑璧躲在白术身后,指着奄落,怯声道:“奄落这老不羞,说是你屠戮了山外的一个小村庄。”
树爷和大猫立即异口同声道:“不可能是花祭。”
花祭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藤萝,藤萝却是冷冷一笑对之。
奄落从她俩的对视中看明白了,原来藤萝才是罪魁祸首。
藤萝对花祭道:“是我干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花祭淡淡地道:“不怎么样,反正我打不过你,不过我劝你最好改过自新。要不然你若是在被泱衍逮住,你可能就没有像上次一样那么走运。”
藤萝冷哼一声道:“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花祭指了指所有在场的,道:“你当他们都是聋的?”
藤萝大声笑道:“只要你让他们闭嘴,他们定当听你的。如若不然,我要是真被他抓住了,我会在魂飞魄散之前把一切全都告诉他,那到时你一直以来谋划的一切都将全功尽弃。”
对于藤萝的威胁,本就在花祭的意料之中,所以她没有恼怒。她冷冷一笑,道:“算你狠,就听你的。”
然后花祭转头对他们道:“你们可都听到了,嘴巴都给我闭严实点。”
树爷他们这五个纷纷点头应道:“知道了。”
很好,藤萝暗自窃喜,接下来就是她自己和星宿一较高下了,最终谁能得偿所愿,就看谁的计谋高明了。
其实树爷和大猫对藤萝的事毫无兴趣,他俩感兴趣的是藤萝刚才说花祭一直在谋划。那到底花祭在谋划什么,他俩决定回头再问白术,白术肯定知道。
奄落冲着花祭厉声质问:“你在策划什么阴谋?”
花祭缓缓道:“我在策划什么,你最好不要知道。你若是坏了我的大事,你会死在我手上。你若敢将今天在这里听到的一切告诉泱衍……也就是师官,唤醒了他久远的过去,那我就把当年你将我扔去挡藤萝的魔气,以至于我被藤萝劫持进入投胎轮回的事告知他。他的手段可比我狠多了,想必你的下场肯定是惨不忍睹。所以说,你要是不想死在我的手上,或是泱衍的手上,你就得把嘴巴闭严实喽。”
奄落不以为然,放声狂笑道:“别把你自己说得那么重要,他会为了你而把给杀了?如果我跟他说山外小村庄的命案是你所为,你说他会杀谁?你还提醒我?我看你还是先担忧担忧你自己吧。那么多条人命啊,他会轻易饶过你?我看悬。”
花祭微微一笑,道:“好,你大可试试,看看他会不会杀我。”
奄落迟疑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试就试,我还怕你不成?大不了鸡飞蛋打,我的命没了,你的阴谋诡计也败露了,看来我输得也不算太惨。”
花祭怒不可遏地道:“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好好跟你说,你不听,非得逼我动手。”
说着,花祭转身从掌中飞出一道符咒,贴到门墙上,一道封锁的结界就此布下了。
奄落顿觉形势不利,他立即飞身越过藤萝,扑向白术。
奄落的动作之快,白术根本就来不及躲避,再加上白术身后还站着黑璧和米小兜,为了保护他们两个,白术也就只好束手就擒了。
米小兜和黑璧则吓得跌坐在地,慌慌张张地往后退去。
花祭在一片惊愕声中转回身,然而白术已经被奄落勒住了脖子,再又看到惊慌失措的米小兜和黑璧时,她急忙喝道:“你俩傻了?还不赶紧过来。”
听到花祭的命令之后,黑璧和米小兜立即跑到花祭身后,与树爷和大猫一起并排站着。
花祭压制着怒火,一步步地走向奄落,站在中间的藤萝稍稍侧身,给她让了道。
花祭一步步地靠近,奄落就勒着白术一步步地往后退去。
白术哭丧着脸,十分哀怨地看着花祭,就差没有泪流满面了。
花祭一脸的嫌弃,道:“行了,你那一脸的丧气赶紧给我整回去。有我在,你怕个什么劲?”
白术很听话,愣是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只是他那笑比哭还难看。
花祭没有再逗白术,转而跟奄落道:“以前的旧债我都没有跟你计较,如今你若敢伤了白术,我会新仇旧债一起跟你结算。我劝你最好把白术放了,要不然我敢保证,即使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奄落冷声道:“要想让我放了白术,你得先让我平安离去。否则,我会在死之前拉上他做垫背的。”
“好,我保证我会让你安然离开,但你必须先放了白术。”
“我信不过你,万一你食言了,我岂不是很危险?你先让我走,等我安全了,我自然会放他回来。”
“不行,我也信不过你,你先放了白术。”
奄落精明,花祭也不傻。现在她和奄落算是撕破脸了,万一奄落为求自保而一直控制白术,到时情况只会更糟。
双方互不让步,谈判进入僵局。
突然,又是梆的一声,门上的结界再次碎裂了。
大伙闻声,看向门口,看到师官提着剑站在门外,这才明白原来是师官抽剑劈开了花祭布下的结界。
在师官还没来得及看清场面之时,藤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附进了花祭的身体,藏了起来。
在这短暂的一刹,花祭没有任何抗拒。因为她知道如果藤萝暴露了,那她也终将会被暴露。现在,她和藤萝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稍有不慎,她好不容易才掌控的一切都将脱离她的谋划。
“搞什么呢,大白天的,布什么结……界……”师官迟疑了,缓步而进。
这诡异的对峙和僵持,师官看不懂,他不过才离开花谷一天,就在这短短的一天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树爷他们很自觉地退了几步,贴墙而站,噤声不语。
师官在此刻出现,是奄落始料未及的。元苍宫主那可是出了名严厉,元苍是不可能只禁足师官仅仅一日之短,想必是师官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师官竟然冒着再次被元苍责罚的风险也要回花谷,那花祭在师官心里究竟是何地位,奄落一时之间也拿捏不准了。
师官走到对峙双方的中间站着,他肃着一张脸道:“你们两个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花祭当即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知道奄落是否有将她刚才的话听进去,倘若奄落如实招来,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花祭急忙抢先道:“他劫持了白术。”
师官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我知道他劫持了白术,我有眼睛看的,我是想知道的是他为什么要劫持白术?”
花祭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只会对她自己不利。
奄落犹豫再三才道:“花祭杀了山外一整个村庄的村民。”
花祭没有惊慌,因为奄落的话语没有牵连到她的计划和她所隐瞒的一切。
奄落之所以会这样说,并不是为了帮花祭掩盖所有,其实他有自己的盘算,他想以此来试探她在师官心里的分量。
对于奄落的指控,师官非常不认同,他道:“她虽然是魔,可我相信她不会滥杀无辜。这莫须有的罪名,你可别随便乱扣,你有证据吗?”
奄落道:“她就站在眼前,当面对质便可。”
“好,我就当面问清楚,省得你胡乱怀疑。”师官又转过头对花祭道:“为了向他证明你是清白的,你说说你自己在案发的时候是否有不在案发地点的证据。”
花祭不言不语,定定地站着。
白术本想替花祭辩解的,但被花祭一瞪,白术就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给生生地咽了回去。
师官等了许久,仍未听到她为她自己辩白,便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
花祭还是静默不语。
她不作任何辩解,这就表示她默认奄落的指控,师官对此难以置信,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许久,师官才道:“那起凶案真是你所为?”他气得声音都抖了。
花祭依旧不发一言,师官气得胸膛一起一伏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花祭屠村了?师官对此仍是很难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