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师官被自己折磨得夜不成眠。
翌日,晨光初现,花祭就开始督促米小兜练功,师官则在一旁紧盯。
花祭手把手教米小兜,难免会有肢体接触,就因为这不可避免的触碰,师官是醋意大发,磨牙霍霍的。
花祭教得正起兴,一回眸便瞥见菩代和火玺迎面而来,她的心不由地咯噔一下,然后她就立刻把剑扔给了师官,她不露声色地道:“你暂且先帮我教一下小兜。”
“我?”师官不敢置信。
花祭没有给师官拒绝的机会,她一溜烟就跑开了。
师官心里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小念头,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教训米小兜了。谁让米小兜老是在花祭的身边绕,活该被他收拾!
师官没有使出杀招,但他招招都是盛气凌人。
米小兜知道师官这是公报私仇,但他还是咬牙忍了。
花祭快速跑到菩代和火玺的面前,将他俩拦下。她压低声音问道:“这大冷天的,你们来花谷干什么?”
火玺气恼,道:“能来干什么,来看看你呗。”
“那你们现在看到我了,我既没有缺胳膊,也没少腿,你们可以放心回耳鹿山了。”
“我们千里迢迢来到,你这么着急赶我们走,你就是这样尊师重道的?”
“你们先回去吧,算我求你们了。”花祭紧张得冒了一脑门的冷汗。
蓦地,菩代指着前方,道:“清明和小道长?”
菩代很清楚她是躲不开清明的,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已经相遇。
花祭无奈地仰天长吁短叹,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火玺循着菩代所指的方向望去,还真是清明。火玺当即大喜过望,撒开脚丫子就要跑过去。
花祭伸手,一把就将火玺拽了回来。
花祭对着满脸困惑的菩代道:“他已经记不得前世的点滴,我希望你们别告诉他。”
“为何?”火玺和菩代几乎同时问道。
“因为我不幸的命运是亘古不变的,我希望你们和他都能永远远离我。”
火玺小声斥道:“哪有什么亘古不变的命运,那只不过是上辈子不走运才会摊上那么一次。”
火玺因为不明其所以然,尚且能训斥,而菩代对她强悍的命运早就有了深刻的体会。
菩代还记得当年把封镯刺进她的魄户穴时,他就感到十分强大的反弹力。就在那时,他才知晓她的魄户穴被封印了,反弹力就来源于封印的力量。当时,他没有放弃,还是把封镯段刺了进去。当然,代价就是他的仙身也因此而殒没了。
事到如今,菩代还是记得一清二楚,所以一时之间找不到言语反驳。
这边相看无言,那边斗剑斗得火光四射。米小兜是被逼得节节败退,但师官仍旧是不依不饶。
蓦地,就在师官举剑平于肩的时候,米小兜就凭这一动作,猛然想起在风沙界看到壁影上的那一幕,此时师官握剑的姿势和背影与在壁影上剑指花祭的那个人影极为相似。
米小兜震惊得一连退却好几步,不禁惊声呼叫:“师傅!你赶紧过来,我想起师官了,就是他!”
米小兜的语无伦次让花祭倍感莫名其妙,但她还是走了过去。
火玺其实也想跟过去,但被菩代拦住了。
此时,一直躲在洞府门口看热闹的黑璧和白术跑到菩代他俩跟前,然后又将他俩拉到大树后继续偷听。
米小兜激动得身体微颤,剑也掉在了地上。他指着师官对花祭道:“我见过他!”
“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花祭听了,还是不知道米小兜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虽然师官也没听懂米小兜的话,但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他有诱导性地问道:“你见过我?何时何地?”
“在风沙界,我看见……”
米小兜短短的几个字在花祭听来却如同五雷轰顶,她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喝道:“小兜,闭嘴!”
花祭不单打断了米小兜的话语,花祭的神色还很慌张,这更加引起了师官的注意,他更加坚信其中必有蹊跷。这好不容易逮住的线头,他是不可能就此放过的,他又道:“米小兜,你只管说来。”
花祭伸手想去捂米小兜的嘴,但她还是晚了一步。
米小兜向后退了一步就躲开的花祭的手,他指着师官道:“是你!就是你!我师傅在前世就是死在你的剑下!”
师官无法相信,反驳道:“你胡诌!定是你看错了!”
“我看得清清楚楚的,是你杀了她!”
师官惊得魔怔了,这难道就是花祭始终不肯吐露的事?师官还是无法相信,“不可能……不可能……”
虚惊一场!花祭暗自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装着很恼火的样子,斥道:“就你米小兜话多,你给我回房好好反省!”说罢,她就拂袖而去。
米小兜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如实说出而已,何错之有?可是既然惹怒了师傅,纵然有委屈,他也就只好认了。
米小兜低着头,跟随花祭走回洞府。
躲在树后偷看偷听的那四个无一不被刚才的那一段给惊着了,尤其是火玺,若不是被白术拉着,他早就冲出来问个究竟了。
直到花祭走后,火玺还在嘟囔:“他怎么可能杀她?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火玺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前世的断霜和清明是怎样断魂的,他只记得当时青魅和黑蛇偷袭耳鹿山,为了掩护断霜和清明逃离,他在堂宇里被阴险狡诈的黑蛇一剑毙命。之后在堂宇外又发生了什么,他实在是无从得知。但如果要说是清明杀了断霜,他是断然不敢相信的。
白术思索片刻后道:“我也不相信。那到底怎么回事,问我姐便可知晓。”
随后,白术、黑璧、菩代、火玺就悄无声息地绕道回到洞府里,才踏进花祭的房间,他们就撞见花祭正要开口训米小兜。
见到他们四个,花祭微微一愣。
“你前世真是被他所杀?”
“他为何杀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火玺、菩代、和黑璧他们不间断地提问着,也不管花祭是否能听清。
花祭道:“你们刚刚藏是在哪儿偷听的,我竟然没有察觉到。偷听,是很不好的行为,你们得改改。”
白术又岂会不明白花祭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她只不过是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他白术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是轻易就会上当的。
“少东扯西扯的,说正题。我不信他下得了手,你好好说说吧。”白术瞠着俩眼,等花祭作答。
花祭知道自己是糊弄不过去了,反正也没什么,说就说。
为了防止又被偷听,花祭二指一伸,一道灵符便从二指中飞出,贴在了墙壁上,一道暂时性的隔音界就此形成了。
这暂时性隔音符的灵力只能维持一天,一天之后隔音就会失效。
“他没有杀我。”花祭坦白交代。
“没有?那米小兜怎么会说看见他杀你?”菩代更加困惑了。
“他真的没有杀我。我这正想问小兜呢,既然你们也想知道,那就一起听听他怎么说。”
菩代向米小兜施压,道:“米小兜,你可要说分明了。”
米小兜感受到无形的压力,心里有点小紧张,转头对花祭道:“师傅,我不是跟你去过一趟风沙界吗,那时我看到了你前世中的一幕,有人举剑直冲你而来。我虽没有看到他的正脸,可我认得他的身影和他握剑的姿势,这都跟如今的师官都是极为相似的。他的步伐极快,还有他的剑是直冲你而去。”
“哦,原来是这样。”花祭终于明了。
花祭是明白了,可白术他们听了之后就更加云里雾里了。
依米小兜所言,前世的师官杀了前世的花祭,但今生的花祭又说前世的师官没有杀前世的她。这,可听谁的好?
白术他们眼巴巴地望着花祭,希望花祭快点答疑解惑。
花祭笑着道:“他是举着剑刺过来了,但不是冲我而来,他是冲着在我后侧的青魅而去。只不过后来我还是被青魅刺中了,再后来,我和他就双双毙命了。”
原来如此,大家这才了然,那刚才说的一切不过是米小兜他自己的主观臆测而已。
大家的视线纷纷投向米小兜,米小兜羞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花祭耐着性子道:“事情已然清楚,大家可以出去了吧。”
闻言,大家纷纷举步离去,唯独不见菩代不见动弹。瞥见菩代仍在原地,其他的几个便又停了下来。
花祭长叹一口气,对白术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白术就带着米小兜和黑璧把火玺架了出去。
即使火玺挣扎着,却始终挣脱不了。他不忿地嚷着:“放开我,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待他们走后,屋里就只有花祭和菩代了。
看菩代这架势,是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花祭甚是无奈,她坐到床前的石阶上,慢慢地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问吧。”
菩代问道:“你是那么厉害的魔,青魅的那点道行应该还不足以能够杀掉你,可你最终倒在了他的剑下,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清明比我厉害得多,但他最后不也死了?你怎么不问青魅有何能力把他置于死地?”
多亏花祭的提醒,菩代知道了自己的遗漏,同时心中又徒添了一个疑惑。他们师兄妹两个无论是法力,还是道行,都高于青魅,可最后为何都被青魅杀了?
菩代百思不得其解,又问:“清明为何成了青魅的剑下亡魂?”
花祭道:“能为什么,因为我呗。”
“你?”菩代惊诧不已。
“对,就是因为我。我每一世都会在最盛之际逝去,周而复始,直至成为嗜血狂魔。三百多年前,在我前一世结束之前,你用封镯连结了他的力量,硬是留住了我。但,那也只不过留了我一年。一年之后,我照样会死去。当时就算没有青魅,我的生命也会戈然而止。终了一世的我,会即刻进行下一世的轮回。我身上有封印,你也是知道的。我身上的封印是与清明连通的,我死了,他定然不能幸免。”
“清明身上也有封印?”
花祭闭口不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菩代。
菩代迟疑了。如果清明身上有封印,那他当年把封镯段刺进清明身体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感觉到清明身上有反弹力?换句话说,他没有感觉到清明身上的反弹力,那清明身上就很有可能是没有封印。再加上她的态度,他可以确定清明身上没有封印。既然清明身上没有封印,那她的封印又是怎样跟清明的生死连通的?他知道封镯有起死回生的作用,也能连接姻缘,所以他才会去风沙界拿来封镯,然后把封镯弄断后就将封镯段刺进他俩的身体。他一直以为他俩今世的姻缘是他连接的,然而如今她却告诉他,她和清明的生死和姻缘全都与封印有所关联。
是谁给她下了封印?有什么目的?想到这里,菩代不寒而栗。
“那可有破除封印的办法?有什么是我帮得上的,你尽管说。”菩代的声音微微颤着。
“办法,我有,但不需要帮忙。这事不能泄露半点风声,只能由我独自完成。尤其是清明,更不能让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了,那可就办不成了。”
花祭的第一步就是聚齐所有的封镯段,释出体内的封镯段。只要第一步完成得顺顺利利,那最后的成功就几乎可以预见了。
“不让清明知道,是因为那事很难办吗?你会遇到危险吗?”菩代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
花祭宽慰道:“师公,你放心,这事我能办妥。我那么聪明,你忘了?”
菩代这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他看着眼前的花祭,她在前世就颇为机灵,今生的她看起来只有过而无不及。这事,她应该能办得很漂亮吧。
花祭继续道:“师公,接下来的事,你就别挂心了,我能处理好的,你和师傅且先回耳鹿山好好待着。”
“好,就听你的。”菩代又看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身离开。
看着菩代一步三回头的身影,花祭心生愧疚,然后又忽生一念。她从指尖逼出两滴血,两滴血随后化成了两个血坠子。她走上前,将血坠子交予菩代,道:“师公,这坠子你和师傅每日佩戴,清修满一年后,便可恢复仙身。”
菩代握着血坠子,呆看花祭片刻后问:“断霜,等恢复灵体之后,我能来看你和清明吗?”
花祭沉凝片刻后,点头道:“好。”
看到花祭的迟疑,菩代不禁心生不安,他叮嘱道:“如果遇到什么难题,你只管来找师公,师公给你出主意。”
菩代的一句话,让花祭听得眼眶都红了,她哽咽道:“知道了。”
菩代纵有不舍,此刻还是离去了。出了花祭的房间,菩代就拖拽着不甘愿的火玺离开了。
就这样,菩代带着火玺匆匆而来,然后又悄然离去,这期间完全没有进入到师官的视线。
伤感的离愁绕于心间,花祭久久都挥散不去。她呆站了许久才发现屋里的光线暗淡,走出房间一看,洞府外也是一片阴沉。
花祭睨了一眼白术,道:“今天天气本来挺好的,你这闹的又是哪一门子脾气,连天气都受影响了。你赶紧……”
没等花祭说完,白术既是摇头,又是摆手,他无辜地道:“不是我。”
不是白术,那就是……花祭迟疑片刻就快步走出洞府,看到师官还呆站原地。
唉,好好的艳阳高照愣是被他闹得阴阴沉沉的。
花祭走了过去,看到他的双眸已变得呆滞。她伸手在他眼前摇了几下,他才慢慢地恢复正常。
师官的神志一正常,天气也就随即恢复艳阳高照。
师官凝视着花祭,内心惶惑得无以复加,脑内更是兀自凌乱。
花祭轻叹一口气,道:“不过是前尘旧事罢了,你又何必纠结。”
花祭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在师官心里激起了千层浪,良久才听到师官黯哑的声音,“你说的倒是轻巧,你可以不在意,但我能感觉到自己一直被前尘旧事拉扯着,完全由不得我。”
花祭无言以对,呆呆地望着师官深邃的眼眸。
“我想知道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你今生千方百计地想要摆脱我。前世,难道是我真的杀了你?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师官也说越激动,眼看就要进入癫狂,花祭急忙道:“你没有杀我,你别听小兜瞎说。”花祭的语调舒缓。
“事到如今,你还骗我?到底是米小兜瞎说,还是你刻意隐瞒,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真相!”师官目光炯炯,直击花祭的心房。
终于,花祭动容了,她的脸上露出了恬淡的笑容,“既然你非要知道,那我就帮你一把。等你想起来之后,你自然会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花祭不急不慢地伸手握住师官的左手,力道不轻也不重。
师官迷惑怅然,感知着滑腻的触感。这种感觉没来由地让他很熟悉,而且越来越强烈,仿若决堤的洪水袭来。霎时间,他脑海中闪过一幕幕久远的过去。他终于明白花祭为何握住他的左手了,因为在前世,他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她牵起的也是他的左手。
他和她前世的记忆,他如今宛然在目,记忆中的他和她时而嬉闹,时而闹别扭,还有针锋相对的,但总的说来是以开心居多。在前世,他和她总是到山脚下的小河里摸鱼。等他俩湿漉漉地回到堂宇的时候,都免不了会被火玺师傅罚跪。这一跪就是跪上好几个时辰,最后跪着跪着,她总会倚着他的肩膀睡着。尽管总是被罚跪,但他俩总是不长记性,屡教不改,乐此不疲。
此刻,师官终于明了自己为何对花祭走进闽澜河的背影会那般熟悉了,原来是源自于前世的记忆。在前世,小时候的他和她喜欢嬉水玩耍。等在长大一点,耳鹿山邻近的山头迁来了两师徒,然后她就时不时地往那边跑。为此,他没少跟她吵。
前世的记忆中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没有杀她,他举剑只是为了刺青魅。在前世,他师官名叫清明,花祭名叫断霜,他和她是师兄妹。他待她如珠如宝,他视她如命,根本就舍不得伤她毫发,更别说杀她了。
师官一会儿怒,一会儿笑,悲喜交加。
花祭静静地看着他,她渐渐松开了手。
花祭以前世的第一次相遇为节点,开启了师官前世的记忆。至于更久远的记忆,她没有帮他唤醒。他若想恢复全部的记忆,只需扼住她的两只手便可。只是他此刻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他暂时忘了她从不让他同时触碰她的两个手。
当然,师官想要恢复全部记忆的方法还有一个,那就是回到风沙界,去触碰那个属于他的人形画像便可。对师官封锁所有有关于风沙界的消息,花祭目前来说做得可谓是一绝,师官做梦都想不到风沙界的重要之处。
此时的师官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喜不自胜地道:“我就知道我们两个有缘。来,抱一个。”说着,就张开双臂去拥抱花祭。
花祭心虚,退离了好几步,她的眼帘低垂,不敢直视师官。
师官浓眉微皱,啧道:“哇,想当初你去隔壁山头看那小道士,跑得那叫一个勤快啊。现在,你连一个拥抱都吝啬给我了,你这是想背叛师门,还是怎么的。”
花祭一听就炸刺了,“背叛师门?这么大的罪过别往我头上扣,我可担待不起。还有,你少冤枉我!再说了,小道士长得多可爱啊,呆呆憨憨的,多讨人喜欢啊。我去看他,又怎么了?又没犯法!”
“你还有理了!”
师官伸手去抓花祭,花祭一闪就避开了。这一跑一追的,闹得正欢时,花祭瞥见地上有两把剑,一个狠绝的念头顿生。这个念头,连花祭都觉得自己太残忍了。
花祭弯腰捡起两把剑,将其中的一把剑抛给追在身后的师官。
这样一来,追逐变成了过招。
花祭咄咄逼人,师官当然没有拼尽全力,他只是一一化解她的招数。他猛然想起了前世,他每一次惹急了她,她往往都以过招之名来向他撒气。当然,她也是没有伤他,她也只是点到即止。
在师官分神之际,花祭突然倒向师官的剑,幸好师官反应迅速,把剑往后一撤。
花祭稳不住身体,一头扑进了师官的怀里。
师官立即夺过花祭那低垂的剑,连同自己的剑一起给扔了。
“吓死我了。”师官心有余悸,把花祭拥在了怀中。
花祭挣了几下,没能挣开。
许久,师官才稍稍平复心里的惊悸。他松开了双臂,退离几步,将花祭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有没有伤着?”
“没有。”
“你怎么就突然扑向我的剑呢?我半条命都快吓没了。”
花祭期期艾艾地道:“呵呵……我脚下一滑就……”
这里发生的一切,在迎宾阁楼台上站着的奄落都看在眼里。他愤怒不已,拳头攥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