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甜味道依旧,只是这不似尼姑庵内的杏花,美的无欲无求,这种甜腻的味道,直逼头脑,香过头后余下的厌烦。这是属于皇宫的味道,宫廷的血肉养活的杏花,总是比外面的多了一分美艳。
何信威看着床榻上沉睡的陆紫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女人,一开始的莽撞,只觉得此女头脑过于简单,只不过沉睡的她,竟然有些像已逝的太子妃。何信威端详着陆紫萱,而他的手边,便是从她身上取下来的信件。
原来是他多疑了,王明道留信,那个关于十几年前的事,不过是紫萱是他的亲生女儿。御书房内只余下何信威一人,风吹的书沿翻动,还有陆紫萱沉静的睡颜,一起沉静。
柔筠被皇帝连宠三日,在宫中的势头迎风直上。流离居也成为了其他粉黛串门、误闯的常地。她自小跟在皇后身边,对于后宫的风向标,早早有了把握。微笑以待,来者不拒。
“娘娘,御膳房送来灯芯糕来,您要不要尝一口?”看着上官仪已经三日未正常吃过食物,湘昀担心道。
“你们自己分了吧”上官仪落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满池凋谢的莲花,不自然的又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后宫都在看她的笑话,中秋之夜遣人去叫陛下,反而把自己的小宫女送来出去。如今柔筠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流言蜚语又要逼向朝凤阁了。
上官仪愁容满面,而另外一边,确是笑的花枝乱颤。
流离居。
柔筠满意的看着敬事房送来的新缎子,外面的布料和宫里的绸缎根本不能相比。陛下新的了两段蜀绣,就直接送到流离居来了。如今她脱了奴级,爹娘早已在老家迎门放鞭炮求神拜佛的庇佑她。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兄弟姊妹们得以全部脱离奴级,这对于他们周家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而这些,都是拜皇后失宠所赐。陛下的新鲜度有限,自己只有握得长宠,才能安枕无忧。于是柔筠托人办一件事。
许是之前睡的次数过多,这次紫萱并没有沉睡太久,早早的醒来。入眼的是一排高大的书架,书籍整齐有序的摆在房内。而她睡的地方,是书房中央的一个独立的美人椅,正对面的,就是一大片池子,凋敝的莲花早已被人清理干净,能看见珊草丛中的鲸鱼,拖着肥大的身躯游来游去。
这是?
紫萱满眼的疑惑,爬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别人的衣服,墨绿色的外衫,尽管她不识货,可是依旧能探别出这衣服的价位不一般。她怎么了?怎么会披着别人的衣服,还有这是哪里?紫萱她书房迷糊起来。
她左右环顾,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师傅给自己的信,则被拆开搁置在桌沿之上。看着那信,她又下意识的想哭,最终,紫萱还是止住了自己快要泛滥的思绪。她不能哭,紫萱如今明白过来,哭是没有用的。眼泪流的再多,死去的为也活不过来的,唯有坚强的面对这一切。
紫萱将信收入怀中,站起身来,往前走几步定神一看。皇宫!她在皇宫里,这是..御书房!她随着阿齐还有师傅都先后都进过宫,这里的地方虽大,可是几个标志性的建筑她还是知道的。红墙紫瓦,这不是皇宫还能是哪。
定远军营里男人一直在来回踱步,骁勇善战的将军已经死在他的刀下,然而边疆古国似乎宁可鱼死网破,也不愿投降,这场仗越持久,伤亡就越多,对于两个国家,都是好事。他眉头紧皱,心中却仍有放下不的事,离宫的圣旨来得太快,他来不及向萱儿道别,就已经和她相聚千万里了。
不知道,她可有成功取回行医秘籍
“将军,将军”副将石军的声音,一把把他拉回到现实之中。
何齐危眉头稍皱,并且展现出任何不满,接着说道“何事如此慌乱?”
石军连忙回复道“营前来了一位女将,要求见将军,小兵拦着不让,她就在军营前大开杀戒,已经打伤了十余位兄弟。”
“岂有此理,她以为她是谁啊,将军相见就见啊,手下败将!”一旁听着的林冲按奈不住了,抄起家伙就要往外走去。何齐危眉头皱得厉害,却并没有阻拦,眼神示意石军跟上去。将军自然不是相见就能见的,只是此女来意不明,而林冲个性比较极端,用他来试一试此女的深浅,最好不过。
不一会儿,有些挂彩的石军回到营中,看着何齐危就开口道“冲哥和那女将打乱起来,我拦着就成这样了”石军尴尬一笑,又继续说道“将军可要前往一看?”
“将军先别出面,此女将来者不善。老夫以为等林冲归来在说”一旁的军事虚木先生,锊着自己长长的胡须,慢慢悠悠的说着。
何齐危点点头,示意石军去左营盯着将是练兵,至于林冲和女将之事,不用着急。一个小小的女将,不该惹的几个将领都出马,说出去要丢了挪耶的面子。石军点点头,往左营走去。
外面打声依旧,何齐危则将儿女情长之事撇去脑后,坐下与虚木先生商榷后续之战。
“先生,我只怕这战是永无止境了”何齐危说出来自己的担忧。
虚木喝一口茶,又锊了两下胡子,这才说道“我们就像弓箭上面的箭,射出去负责伤人,并不能控制力道或者是时长。而皇宫里面的大弓,才是源头。今日边疆之国如此冲动,俨然一副鱼死网破之姿,无外乎是税务繁重,所得待遇不平,才会至死方休”
“先生的意思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何齐危听着虚木先生的这番话,若有所思的咀嚼一番,继而又说道“可陛下的心思,我们又怎么去改变”
虚木看一眼军营左右无人,这才轻声说道“何信威残暴,手段无赖狠虐,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他在位一天,这天下就不可能太平。”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老夫的意思是,塔顶之人可换”
何齐危震惊的看着虚木先生,俨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紫萱按奈住颤抖的心,空气中弥漫的杏花香味,对她来说,却是复仇的味道。师傅就是冤死在这个地方!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紫萱有些着急的往书架深处躲藏,这是她下意识的行动。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守门的侍卫阿荣朝着上官仪作揖行礼。
上官仪直视前方,并未发话。而她身旁的婢女湘昀率先说道“知道是皇后娘娘,还不开门,娘娘要去房里取一本书,竟要拦着路了?”湘昀说的有模有样,俨然是端出来掌宫的驾驶。而对于她的刻意表现,上官仪毫不在意,一个柔筠就够了,她不会在让第二第三个女人踩着自己的身子往上爬。
阿荣一愣,连忙说道“奴才不敢,只是这御书房是陛下专用之地,没有陛下的口谕,任何人不得入内,这是宫规,望娘娘体三思”他在此处当差已有三年,对于各色人物早已熟悉,不过这算是皇后娘娘第一次要求进入御书房。
湘昀又要说话,上官仪摆摆手,轻皱着眉头说道“本宫自是知道宫规条例,否则也不会今日才来此处。只是这事关乎国本,耽误了国家大事,你可承受得起?今日本宫要带走这御书房的一件东西,事后陛下若怪罪下来,只管让他来寻本宫便可。湘昀,去把门打开”
阿荣根本拦不住皇后,只能差了另一个小侍卫去通报陛下。
紫萱心一颤,介于师傅因为昭妃而死,她对于这后宫的女人实在是畏惧三分。后宫本就是吃人血的地方,而挪耶的皇后更是长荣十年之久,能做到此的女人,更是人中精,自己若是落到了这个女人的手里,别说是为师傅报仇了,就连自己能不能活着看见明天太阳,也未可知。
她有一种很悲催的,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的感觉TAT那女子的步伐轻盈,走起路上不紧不慢,雍容之姿叫他人艳羡。她身上有一股浅淡的香气,比之杏花还要好闻的味道。而这股醇香,一直停留在紫萱的右上方,她清楚的自己,自己又一次撞到了枪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