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已至,皇宫各院早已张灯结彩,喜迎新春,每个院落中都是一片欢声笑语,看起来是这样的其乐融融。
我门前的梅花此刻也开的正好,仅仅只是坐在关闭的窗前便也能隐约嗅到从窗缝钻入的清浅冷梅香。
峫韵向来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场景,可她却因我下界,被先尊废去百年修为以示警戒,不伤性命为大幸,她身子虚弱不得不好生歇养着,这个新年,少了峫韵到是没有什么乐趣。
愣神间,有侍女前来轻声提醒,“皇上晚上摆了宴席,一齐来庆祝新年,众臣都会过来。”
我微微颔首,算是告诉她自己知道了。
待侍女走了,自己却还坐在原处愣愣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其他宫的娘娘都已经开始忙着晚上穿什么了,不是在下说,你现在还愣在这儿干甚。”一道清淡,带着顽固的嗓音不紧不慢的传来,听他自称“在下”便知道来者是谁了。
我转过头,挑了挑眉,“我又不争风吃醋,和她们比这些做什么。”
闻言,他似乎是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拍折扇,笑道:“魔君好性子啊,不愧名列六界前首,果然是出身极好的,这样宽大的胸襟……”
他还欲说些什么,我斜睨他一眼,淡淡打断他的话,“别以为你夸奖我几句我就会把血玉簪给你!”
他微微一愣,悻悻闭了嘴,见我也没有将血玉簪还给他的意思,索性也不装什么风度翩翩的君子,一甩衣袍就坐在我旁边,十分帅气地将折扇“唰”一声打开,然后又自认为十分帅气的不紧不慢地上下扇动着,“我说,姑奶奶你什么时候把血玉簪还给我啊。”
“等我什么时候想到那两个条件就什么时候还给你。”我漫不经心的说道。
安静了片刻后,我忽的意识到什么,便抬眼看了眼外面的飞雪,又转眸撇过他微微冻红的修长的手指,最终奇怪地看着他上下颇有规律扇动的扇子!忍不住开口道:“你很热?”
他身形略微一顿,清咳了几声,挑了挑眉,手上却加大了力度扇着扇子,面上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是啊,可能灵力太强,身上有点燥热吧,恩…挺热的。”
灵力强弱与冷热有什么关系。我压抑住笑意,也佯装着一本正经,微微抬身将密闭的窗子打开,刹那间,北风席卷着飞雪灌入,连我也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脸上依旧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颇为关心的问道:“现在舒服了些么?”
清悬猛然跳起,发型猝不及防的被风吹得有些销魂,他一边急忙的整理着头发,一边不忘分神瞪着我,“你你你,你故意的!”
我笑笑,也学着他的话,“我我我,我就是故意的!”
见越理越乱,他忿愤的瞪我一眼,抓起折扇便跃了出去,不多时便不见了人影。
我这才敢放声大笑起来,缓了缓神,便抬身将窗户关紧,这风吹得当真是疯狂的。我撇了撇嘴,将窗户又检查了一遍,确定不会被吹开时,才转移视线。
忽的,胸口传来一阵沉痛,我微微皱了皱眉,立马调动了一下气息,这痛感却是毫无消减。父亲下手还真是重的很啊,泡了半个晚上的之旸泉居然还没有什么作用,像这样看来,要想恢复的好便只有饮血了。
可是…我到底是千般个不愿意,即便先前我杀人成性,嗜血成魔,可与苏裕处在同一个地界,也不愿意让我这种心性玷污了这片土地。
我尚且耗费时间调动魔力尽力实现自愈,却只能压住伤痛,无法根治。转眸时,却已见窗外日暮将下,红彤彤的灯笼悬挂在各院,喜庆地渲染这个冰冷的寒夜,霓灯流转之际已将夜空照的异常温和。
慕容朗的宴会设在御花园的冰水池前,那里有着世间各种各样的花,四季常开,不衰不败,每每有风拂过时,便会给人带来一阵寒冬时难得的幽香,让人流连忘返,不知所归。
当我去到那时,众人已经全然坐好,慕容朗正坐在高处,慵懒的斜倚着身子,华袍加身,眼角微微上挑,朱唇轻抿,似笑非笑,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微眯,说不出的蛊惑邪魅。
俞妗则坐在他右手边的案台上,她秀雅绝俗,自带一股清灵之气,神态悠闲,桃腮含笑,盈盈地撇过台下的苏裕,美眸流盼间将人的魂魄也一并勾了去,她不过穿了一件蓝色的翠烟裙,却也足以将人的目光悉数勾去。
我看到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我身上,便知道我迟来了,却也表现的不急不慌,面上带笑,微微颔首。
“阿七,过来。”
高台上,有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仿佛带了魔性一般,牵引着我走过去。
可我坐到他身边时我就发现我做错了,我怎么就坐到这个无赖身旁了呢!
见我落座,慕容朗立马就将身子靠了过来,将头埋在我脖颈间,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我裸露在外的皮肤,激起我一阵酥麻,我下意识往边上靠了靠,却不料他伸出手揽住我的腰肢,将我更进一步的带入他怀中。
他微微眯起眼,妖邪的勾起一抹浅笑,在我耳边低声道:“很香嘛。”一双星眸含笑渐渐往上看,细细打量着我的面容,“画了眉,涂了胭脂,用的是……衙香。”他凑近了一些,在我脸颊旁浅浅嗅了嗅,轻笑一声,带着不尽的蛊惑与妩媚。
知道的这么清楚,果然是在胭脂香粉里混大的。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欲转过头,可他靠的太近,便只不动神色的任他胡来,可心中早将他骂了个遍。
他也没有抓着我闹多久,只不过一会儿便将视线转移到台下,可手臂依旧紧紧搂着我的腰,两个人距离至近,就差我坐到他腿上了。
须臾,便有舞姬歌妓前来献舞,场面霎时便热闹起来,台下的群臣见皇帝龙颜尚是大好,便也放松了拘束,饮酒作乐起来。
我悄悄抬眸瞥了眼台下那名清淡俊秀的男子,他黑色的长发悉数被一顶精巧的金冠束起,衣冠楚楚,美如冠玉,淡色如水的薄唇紧抿着,俊美的面容虽是颇为冷淡,可那双勾人的桃花眸一颦一笑间却教的人想入非非。
举手投足间一股高贵儒雅的姿态油然而生,让人欲亲和却又心生畏惧。正出神着,腰间微有力道,我一不留神想旁倒去,恰扑倒在慕容朗的胸口前,隔着衣裳,我能够感受到他均匀有力的呼吸,不等我起来,又被他稀里糊涂的强行灌了一杯烈酒。
我瞪着面前那张笑的轻浮的一张脸,猝不及防的被一口还未全咽下去的酒给呛到,见我咳嗽起来,那张脸居然笑的更加的猖狂起来。
我死死按下想要当众一巴掌把他拍下台的冲动,用力平静了一下心情,余光瞥见苏裕的眼神淡淡投了过来,便作势在慕容朗身上停留了片刻,笑的无比艳媚,娇柔了声儿娇嗔道:“皇上,你真讨厌。”此话一出,连我也不由的酥麻了一阵,再看揽着我不放的男子,却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趣味不减。
一看就是在女人堆里混出经验的男人!我撇撇嘴,抚在他胸口处的欲暗暗掐上那么一把,却反而被他反手握在手心,温热的触感使我不由的一怔,良久才回过神,转向台下的歌舞表演中。
苏裕让我取他精血,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做到,那便在他面前做个样子,也让他放心,却从未存有能够糊弄过苏裕的心态,因为他是那样精明。
是啊,他是那样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