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阁偌大的地盘此刻已聚集了魔界众多人物,也包括峫韵与冶婆,白玉为墙,黑金铺路,每隔半里则竖立一个高一丈的黑玉浮雕火架,凭借着上面青色闪烁着的火焰照亮整个殿阁,最前方的正中央安置了一张约一人多高的黑金边嵌玉圆台,圆台上方约一寸之处浮动着一朵黑莲花,细看之下却是由着上古玄黑石制成,周身此刻活跃地闪动着暗黑的幽光,如此魅惑人心,仿佛多看几眼便会被这朵黑莲给吸去心神。
即便此刻两旁已聚集了众多人物,可偌大的殿阁依旧是冷寂,甚至听不见微浅的呼吸声,直到那个人影的过来。
可众人也只能揪心地看着这道单薄的身影几步踉跄之后,跪倒在圆台一丈之内的地方,曳地的轻纱随着她的猛然下跪凌空颤颤巍巍地飘落。
“父…父亲。”
颤抖的音色带着惧怕与难以忍受的痛苦从唇齿间流泻而出。
即便是有发丝遮掩,可众人依旧隐约看到面前这个人的耳后闪动着暗红色的幽光,随即越发地扩大,像是要将这个人给吞噬进去。
随着幽光的扩大,这个匍匐在地的女子身子也越发的颤抖地厉害,可硬是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恐怕世人皆猜不到这样卑微到尘埃的女子竟是向来叱咤风云的魔君。
峫韵皱紧了眉头,几番挣扎后最终是将头狠狠瞥向一边不再多看女子一眼,冶婆斜眼睨看了她一眼,在将目光转过来时,眸子依旧是一片淡漠,仔细看来,那闪动着的波光有着担忧与心痛。
冷寂过后,众人只看到那朵黑莲中心有殷红的流光扰动,艳红中浮动着一纬青灰色逐渐腾晕上,渐渐幻化成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
虽是看不清切,也感觉到他威风凛凛,高大威武,可面上的魔性与戾气依旧是不容的忽视,这幻象一出,众人皆皆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威压。
“孽子!”
男人震怒,大手一扬,劲风袭过,重重击到面前女子身上。
他虽是被封印数千年,可实力依然不可小看,不过是用了一成不到力道,面前的女子已被震开数米,面上惨白若纸,有流红从唇边溢出,她面上的痛苦不过是片刻,便又立即爬起来跪直了身子。
“女儿知错,女儿甘愿认罚。”
我勉力压制住喉间翻滚欲涌的腥甜,不敢抬眼看面前的男子。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扬手又是一掌落在女子身上,低沉的声音压制着暴怒,“认罚!本尊沉睡这数千年,瞧瞧你!将这魔界整治成什么模样!若非这天神封印微有削弱,本尊得以幻化而出,才知道你这个孽子都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当本尊再也醒不过来?!”
我不避不闪硬生生接下这一掌,一口鲜血来不及压制便自口腔喷薄而出,点点滴滴落在黑金地板上,犹如大朵大朵盛开的红莲。
“女儿,不敢有此想法。”我匍匐在地,身上的剧痛刺激我每一根神经。
玄纳聃戈闭了闭眼,见她如此心中的气稍有缓和,却依旧是戾气不减,“你莫不是忘了你的使命?”
“女儿不敢。一统六界,威慑四海,是魔界的最终目标,女儿会想尽办法助父亲突破封印。”
“很好。”中年男子面上更是缓和不少,“如今这天神封印略有削弱,本尊需要力量,需要人血,上好的人血。”
我浑身一怔,似乎知道他将要说些什么,隐在衣袍下的手渐渐收紧。
“听说妖王与天子都下了人间,他们两个的血都是我上好的养物,妖王血性至阴,虽是极好,可却难以对付。那天子如今不是谪仙嘛,你且将他的血带回来给本尊。”
我猛然抬起头,睁大了双眼,惊恐的看着前方的男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玄纳聃戈微微眯起眼,“怎么?你舍不得?”
我这才发觉我的失态,连低下头,“他与我非亲非故,并非女儿舍不得,只是他贵为天子,若他死了,仙帝必然大怒,凭我们魔界如今的实力,恐怕不足为敌。”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他自是被贬下凡,也要有天理之说,他若是以上仙的身份死去那必然是要引起仙帝大怒,只是他如今不过是个在人间受罚的凡人,在三世之期未满之前,他发生什么事都只能认了。”玄纳聃戈面上浮现出狠厉,又带着几丝兴奋,仿佛自己突破封印指日可待,“本尊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你做不到……”
玄纳聃戈冷哼一声,缓缓对着面前的女子抬起手,掌心微微有着一团黑雾,下一秒猛收紧手,面前的女子闷哼一声,捂着耳后软软倒了下去,细白的指缝中有粘稠的血液滑下。
“这就是你的下场,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本尊给的,无论天涯海角,本尊随时都可以取走你的命!”
意识模糊时,只听得他最后的声音低沉而决绝的回响在混乱的脑海之中,我没有抬起头看他凶狠的模样,不仅仅有着惧怕,更多的则是厌倦。直到余光看到旁人皆皆匍匐在玄纳聃戈面前时,我才勉力撑起身子跪着一拜。
或许玄纳聃戈活了数万年,或许他曾有着雄心壮志,狼子野心,可这都在数千年前他欲攻下仙界时化为乌有,他想不到这六界还有一个最为强大的物主,叫做天神。法力无边,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可有一统六界之能,有囊括四海的胸襟,他也料不到夜昉居然为了制他,不惜将自己天神之力化为黑莲心,将自己血肉化为玄黑石永远地封印住他。
玄纳聃戈沉睡前,以自己最后的魔力制造出一个魔,给予她强大的力量,却也给予她一个永生永世都有的诅咒,那个诅咒将会化为一朵妖艳的黑莲深深烙在她身子上的某个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