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妗妃在第二日一大早坐上了回宫的车撵,从始至终慕容朗没有过问梵禅的出现在王府之事,因为他心中清楚着苏裕的打算,否则也不会让他的手下去刺杀梵禅,只是他想不到峫韵居然也会出现在那儿,毁了他的计划。
那一日苏裕前来恭送,慕容朗牵着俞妗的葇荑,忽视她脸上表现出不自在的神情,爽朗笑道:“还是多谢王爷对孤的爱妃近日来的关照,瞧瞧,怕是爱妃不舍得离府回宫了吧。”
“皇上说笑了。”苏裕拱拱手,不多言语。慕容朗话中之意分明是说俞妗不舍得的是苏裕,这样一说,不过是给苏裕一个警告罢了。
我看着苏裕站在雪中望着车撵渐行渐远,直到车影在雪雾中消失很久,才缓缓转过身拂去衣袍上落下的点点白雪。
我虽陪同在他身边,距离近到我可以只伸手便可以触碰到他的人,可是,我似乎永远也触碰不到他的心,他的心,随着消匿在转角的车撵,随着车撵上月牙白裙衫的女子,离着我越来越远。
“七言。”
走在我跟前的男子忽的停下脚步,薄唇轻启时呵出一口冷气,霎时在空气中消散。他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枯萎的梧桐树,转过身眸子静默地看着我,那玄黑瞳眸仿佛永远地波澜不惊,人们似乎可以在他眸中找到一方清静安闲之地一般。只是我知道,那静水下暗涌流动的只为一个女子。
“在!”我一惊,本耸拉的脑袋立马抬起,振奋地盯着面前的男子。
他见状轻笑一声,道:“真奇怪,你为什么叫七言,难道你姓七?”
我微愣,料不到他会这样问我,还以为他是与我开玩笑的一提,顿了顿见他依旧看着我,便诚实道:“冶……我师父叫我七言,寓意七世清言,唔……就是少讲话的意思。”我本没有名字,这七言还是冶婆替我取得,寓意七世清言,凡尘俗世不看不问不言,我却只记住七世清言四字,对冶婆也少了在她身边的聒噪。
“少讲话?”他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不解地看着他,见他脸上沾有笑容心情也豁然开朗许多。
“你师父也真当是闲嫌你这个徒儿太躁舌了。”他扬扬眉,脸上的笑容不曾退去。
听他一言,我心有不服,抬起头直直望入他眸眼,佯怒道:“才不是,我师父对我极好,肯定不会嫌我的!难不成……”我心虚的看了他几眼,良久才嚅嗫道:“难不成…是你嫌我了。”
我自认刚才一席话我说的极其轻声,不料还是被他听见,于是很快我就被赏了一个“大栗子”,我哎呦一声,双手捂住他敲过的脑门,一双明眸委屈地盯着他瞧。
“这话可不能乱说。”他语气虽是微怒,可眼中仍是盈满浅笑。
我心下大喜,也忘了主仆间隙,上前就抓住他的手晃了几晃,“嘿嘿…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一直跟着你,做什么都行~”
“当真?”他低下头看着黏在他身上的少女,未有半点想将她推开的意思。
“当真!当真!”我一连说了两个当真,生怕他怀疑了我对他的真诚,眼瞳中一剪秋水微微荡漾,眸光紧紧地锁定在他的身上。
“那我要你进宫,替本王取皇帝的血回来。你可愿意?”
话音落下,我微微愣住,握住他手腕的手不由得松了松。他要我进宫,取慕容朗的血来救俞妗,岂不是叫我成全了他们,可是若我不这么做,他便要一直受慕容朗的控制,俞妗若是有个闪失,他恐怕也好受不到哪去。
我看着面前的男子,陷入沉思。
他挑挑眉,“怎么,你不愿意?”
我恍然回神,面上霎时又盈上满满笑意,“我……当然愿意!”话在唇边,我有稍稍犹豫,可看着他,这个自己深深喜爱的男子,我却是连简单的拒绝都不做到。我愿意为他做尽一切,只要他能做他喜欢做的。
“你不问本王原因?”
我又是一愣,忙笑着摆手,步子不由后退了几步,“不问原因,不问原因……”那是因为我早已明了,他也不便再告诉我一遍。
“届时,本王会将你介绍给皇帝,你只要极力引他注意便可,入宫后,一定争取机会完成任务。你可知晓了?”他伸手抚摸我的头,动作依然温柔,忽的他动作一顿,神情整顿地严肃,“你要切记!不得要他性命,不得伤他太深。”
“是!”
我微微垂下眸眼,嘴角的弧度半分不减。
苏裕是在担心俞妗,我本没有资格没有条件去喜欢苏裕,也同样没有资本去讨厌俞妗,可是现在,我却分明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痒蔓延到全身,冶婆说过,这叫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