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葛宴缓缓醒转,眼前依旧是客房中熟悉的布局摆设,阿树几人见葛宴苏醒登时欢呼起来。
“你们这是……”正想起身浑身却是提不起一点力气,葛宴偏过头看到大腿伤口已经被细心的处理包扎,不知用了什么药毫不觉得疼痛只有阵阵麻痒似的感觉。
“葛宴你简直神了,就那样收拾掉了盛年那个混蛋!真给我们出了一口恶气!”阿树端上一杯水递给葛宴,边说边笑,显然是十分兴奋。
六名少年乞丐围在葛宴身边葛宴环顾四周却没见慕容云策,顿时一阵疑惑问道:“我师父呢?”
“你说那位白发青袍的仙师啊,他见你伤势稳定了就匆匆忙忙出去了,说是很快就会回来,。”
“哦……”葛宴低低应了一声,慕然想起什么事情,连忙问道:“我师父有没有把那些无赖全部杀掉?”
“仙师太心善,将那些个无赖教训一通并没下杀手,不过那位仙师可真是厉害,只是动动手指就把那些个泼皮无赖打的屁滚尿流,跪地求饶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梆梆磕头说什么上有老下有小,一时糊涂犯了错,那场面葛小哥你是没看到不然一定会笑掉大牙……”
几个少年乞丐嘻嘻哈哈手舞足蹈,边说边学着当时的情景房间中顿时欢声一片,热闹了许多,但是葛宴却是深深皱着眉头,一脸担忧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两三个时辰吧……”
这时“吱呀”一声木门轻开,慕容云策恰好回来,见葛宴已经醒来十分高兴的说道:“你体内真气还有些紊乱,好好静养罢,为师给你……”
话未说完葛宴忽然出声打断:“师父,你没有杀掉那些无赖灭口吗?”
见葛宴眉头紧锁,满脸愁容慕容云策有些不解的答了声没有,葛宴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怒声道:“师父,为何不杀他们,您这是在放虎归山,这群人没有一个是好人,满手血腥不知造了多少孽,而且他们回到陈家府上报信,招惹了陈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阿树几人闻言俱是一愣,慕容云策却微微笑着,道:“葛宴,人心本善,也许为外物欲望所惑一念生错,只要诚心悔改就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师父您太仁慈,给了恶人活命的机会,他们却会像毒蛇一样反咬我们一口!这些恶人都该千刀万剐!”葛宴越说越气。
“住口!小小年纪杀念太重,唯恐执念生魔,葛宴你以后不可胡乱造杀!不然诸般因果缠身对你未来有很大影响!”
慕容云策神色沉肃,忽然厉声喝道,葛宴从未见过师父如此登时怔在当场,房中沉默一片,谁都没有在多说,僵持片刻忽然街上嘈杂一片,顺着窗户往下看去,只见八九十手持钢刀的护卫簇拥着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华服男人,隔着老远就听到他粗豪的声音从街上传了出来:“应该就是藏在这家客栈!给老子进去搜,胆敢反抗一律杀了便是!”
“是!”一群护卫提着钢刀恶狠狠的就要涌进客栈,客栈掌柜连忙谄笑着迎上来:“二爷怎么了,谁不长眼惹着您了?”
“我好侄子的贴身侍从让人宰了,凶手就藏在你这客栈里,给老子滚远点,别碍着我办事!”被掌柜称作二爷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一脚将客栈掌柜踹开,招呼着自家侍卫就要冲进店里,忽然远处一声怒喝传来,一队全副武装的铁军卫冲上前将他们阻住。
“吾等奉命维持城中秩序,奉劝尔等速速退走,否则,杀无赦!”
这队铁军卫仅仅十人,对面却是八九十人的庞大队伍,但是他们却丝毫不惧的挡在陈家二爷众人面前,这些铁军卫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经历过真正惨烈的血腥磨砺的,一股浓烈的杀伐气息自然外放,寻常人顿时心惊胆颤,大街上围观人群慌忙往后退,就是这群平日作威作福的陈家侍卫有些都不禁心生胆怯,流出冷汗。
“你们知道我是谁嘛,敢拦着我办事,我可是……”面对眼前实力强大的十名铁军卫陈家二爷心中虽是忐忑,但是想起自家在古宁城的可是呼风呼雨的主,就是古宁城主都不敢招惹,区区几个铁军卫巡城兵能把自己怎么样,即使是动起手来自己带这么多的侍卫好手怎么可能会吃亏。
“锵”
为首那名铁军卫冷眼一挑,猛的拔出腰间长剑,锋锐的剑尖直指陈家二爷咽喉,相隔尚且一步远,但是那股森然杀气铺面而至,陈家二爷神色惊恐,两腿发软噗通坐倒在地,一群陈家侍卫见状连忙将自家主子护住,但是没人敢再多说一句话,唯恐一句言失就丢了小命。
“最后重复一次,吾等奉圣司之命维持城中秩序,若执意妄为,不止是你,还要赔上你的全族!”
“国教圣……司……”陈家二爷原本惊恐的脸上更加骇然,北疆国教威震天下,就是昊天道门这样的悠久古仙门都要俯首称臣,自己家里不过是有个小有名气的小门派做靠山哪里挡得住国教圣司这样位高权重之人一怒,身旁侍卫将他搀扶起来,陈家二爷当下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无比恭敬惶恐的向着面前铁军卫连忙道歉赔罪,古宁城里的平民百姓哪里见过陈家人这样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禁看着杀伐气息浓重的铁军卫士兵更畏惧了几分。
没有多计较什么,将陈家二爷挥退,平民散去之后,街上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保住了自家的心血买卖,客栈掌柜连忙走上前道谢,但是这些个铁军卫对他视若无睹,为首那人向前走了几步朝着客栈木楼大声喊道:“云策先生,圣司令我们几人在此勤加巡逻保证先生不受犬吠骚扰,但还请先生约束自家弟子,莫再生出是非,告辞……”
说罢,为首那人带领其余铁军卫离去,慕容云策几人早将全程看在眼中又听到铁军卫那名队长这么说,六名少年乞丐满是惊讶,葛宴这位师父到底什么来头竟然国教圣司都亲口下令命人保护。
但是明是护实则监视,慕容云策自己心知肚明,怕是自己一直追查五方地脉失衡一事越发明朗,北疆国教有着极深的牵连,他心中思忖着种种对策并下定了决心必须在这几日将这件事处理完成,否则夜长梦多恐有变故。
虽然不知道北疆圣司为何命人护持自己师父,但看慕容云策忧虑深深的神色也明白此事是坏非好,留在此地只会更加危险,势必要尽快离开。
葛宴将心中所想与慕容云策几人说了个明白,众人都同意他的看法,但是整座古宁城已经被国教的铁军卫严密控制,各个城门更是重点,慕容云策原本可以将几人轻松带出,但是现在恐怕他更是圣司的重点留意人物,肯定有不止一个高手在暗地里监视他。
几人一筹莫展,沉默许久,这时一名少年乞丐似乎想到什么,开口说道:“我想起来了,其实城里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出城,而且那里十分隐蔽,我前些年还去过,可以带路!”
几人闻言顿时一喜,但是如何转移那些监视自己的高手注意力呢?
慕容云策思忖片刻说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不如就由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师父!我…….”葛宴满是担忧神色欲言又止,慕容云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葛宴无需多说。
“如今之计唯有如此了。”
慕容云策话音未落,葛宴立即问道:“那师父,你怎么办?”
“我不会和他们动手的,之后还回到这里。”
葛宴闻言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就先让阿树他们几个先离开吧,之后我随师父一起离开。”
“葛宴、慕容先生…….”
阿树几名少年正要再说话,葛宴却抢先说道:“你们几人毫无修为,留下也是拖累,不要多说了就这么办吧。”说罢几人纷纷看向慕容云策,沉默片刻慕容云策轻轻点头,叹了一声道:“夜长梦多,今夜就行动罢!”
几人说罢各自准备,转眼时间匆匆,已经入夜时分,几人聚在一起准备待夜更深便各自行动,这时慕容云策叫住阿树几人,取出六柄通体银白,长约一尺的短剑递给他们,又将七张符咒连同葛宴在内分发给几人。
“短剑留作护身,符咒可以帮助你们隐藏自身气息,更巧妙的利用夜色遮掩不被巡城兵士发现,一切小心,如果遇到危险就将符咒捏破,我会立刻赶到!”
慕容云策说罢便投入夜幕之中,不多时葛宴几人也带好东西各自催发符咒踏入夜色。
晚风阵阵,清凉非常,大片乌云飘过恰好将月亮星辰遮盖大半,古宁城中此时分外寂静,连猫狗老鼠都看不到一只,由那名认路的小乞丐在前带路,其余人都紧紧跟随着,葛宴将玉龙吟斜背在身后将自身灵胚之体的神觉催发到最强,无比谨慎的防范四周。
忽然远处灯火飘忽,脚步踏踏,一队巡夜兵士正朝着这边走来,葛宴几人连忙躲藏起来险险躲了过去,一路而来慕容云策的符咒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七名少年好几次都靠着这道符咒躲过危机,带路的小乞丐自幼在古宁城长大,对于城中的各个地方都是轻车熟路,几人趁着夜色保护随着他在城中穿街走巷不断抄着近路,最后来到一间荒废已久的破宅,据少年说这间房子的主人是个一生无儿无女的老光棍,此人性格极其孤僻就连附近的住户邻居都从不往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死在家里,抬出去的时候都只剩下一堆骨头架子了,从那以后就经常闹出怪事,附近的住户纷纷搬走,最终这里变成了城中最邪乎最荒僻的地方,他也是年幼时候偶然的一次发现这里的枯井竟然可以通往城外。
几人对着这漆黑深不见底的井口有些害怕,但耽误越久就越是危险,将一个火折点燃丢了井下,几人看着点点火光照亮确认并无危险才纷纷下去。
这眼枯井也许早年连同地下河,不知什么年月已经干枯,除了异常潮湿昏暗,偶然跳出蛇虫鼠蚁一类并没有什么危险,一路可谓畅通无阻没过多久就看到出口。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照亮几人眼前,一片干枯的河道,四外茂密树林,林中不时传出阵阵虫鸣兽吼。
几人环顾四周,终于长舒一口气,已经离开了古宁城。
“葛宴,你也随我们一起逃走吧,陈家人不会放过你的,再回去无异于找死啊!”阿树满是担忧之色,关切的问道。
几名小乞丐闻言俱是纷纷劝说,但是葛宴却摇摇头拒绝了他们的好意,葛宴将一袋碎银交给阿树几人一番依依惜别之后方才分开,目送阿树他们远去之后,葛宴抬头望向漫天的繁星,心中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伤感,虽然相处不久,但是几人真诚相待,各自珍惜,此刻分别不知还会不会有缘再见,寂寞夜色衬着那道一袭青衫,斜负长剑的少年身影,却是显得分外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