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妮淇揉揉发酸的脖子。古代毛笔没原子笔好使,动不动就得沾沾墨水,才写一份契约天就黑了。
转头看一眼炎炽,他依然维持原来的姿势,眉头也未曾松开,他很不快乐吗?真想拿熨斗烫平它。
柳妮淇走到衣柜,拿了一件披风帮他盖上,自己则是到厨房张罗吃的。
火,她不会生,云姬前来,随手一弹,火苗就冒了出来。
「哇!这真是太神奇了。」她眨了眨眼,简直看到神了!她记得云姬不是负责教她武功,但她这招点火一定要学起来。
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她原本真是二十二岁吗?会不会想倚老卖老,骗他们的?这种神情,云姬只在小奶娃身上看过。
「云姬,妳喜欢吃什么?」失策,昨晚只问准备来教她礼仪的嬷嬷喜欢什么,她亲自下厨,是想投其所好,她不被约束惯了,希望她可睁只眼,闭只眼,别太严苛,倒是没问她、菁菁、还有炎炽喜欢吃什么。
「妳也有求于我?」云姬知道她烧这些菜的用意,试菜的期间,只有她刁难她的机会,她是不是搞错阿谀对象了?
「有表现那么明显吗?」云姬一副「妳说呢」的表情,柳妮淇搔搔头也不否认,「刚那招生火方式,可以教我吗?」
「嬷嬷会教妳一般人的生火方式。」主子没交代的事,她云姬也不想多事。
「矮额~别酱嘛!妳知道我家乡生火就像妳刚那样简单吗?」她一边切菜,一边跟云姬抱怨这里的不便。没电灯、没马桶、最重要的是没网络,至少让她能查一下古人的智慧,以前是怎么过活的。
「嗯。」昨晚已经听她说了一晚。那撒娇的语气,她也没少听,尤其在求她多说一点话时,常出现。
她利落的刀工让云姬好生佩服,绝不输专业的厨子。
昨晚与其说她们打开话匣子,不如说是柳妮淇问,云姬答,这样聊了一晚,她似乎对未来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她若不做点什么,难以使她信服,首先请人做个马桶,自已也能受益。
她脑子一边规划,菜也一道道出。
「最后一道菜,留给妳点。」她什么都可以做,开玩笑,结婚前她爸妈还送她去新娘教室,学了很多家政,煮饭只是其中一项,只是,老公都不回家吃……用力摇摇头,将不愉快的画面甩开,假意拨动前额的头发,掩饰摇头动作。
「我……」云姬很认真的思考,她好像不挑,因为每道菜试完,她也吃饱了。
柳妮淇期待她可说出几道指定菜,结果她说:「我不挑食,随便。」
「我最怕那种说『随便』的,」柳妮淇双手插腰,「每次那种说『随便』,直到端菜出来时,常常说这个不吃,那个不吃,『随便』是最难煮的菜。」
「我每道菜都得试,没得挑。」
呃…说的也是,即使是不爱吃的,她也身不由己而试吧?「如果妳今天不用试毒,妳有没有特别想吃?」
如此说来,好像没有,她这辈子都为别人而活,没为自己想过,唯一主动想要的,只有罗亦然那个人。
见她似乎道不出所以然,柳妮淇改口说:「没有没关系,从今尔后,好好品尝我煮的食物,我相信一定能有一个成为妳的最爱。」
「……」她不擅于表达,但她待她这般好,绝不是因为小小的点火技巧,是真心的,这大概就是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吧?连她冰冷的心都稍稍因她的作为而开始融化。
炎炽坐在屋檐上,看她忙进忙出,她们的对话,他没少听,看来云姬快被她收服了,伸手将滑落的披风拉好。
早在她靠近他时,他便醒了,摸着身上的披风,他没想到她也有温柔婉约的一面,不自觉露出笑容。
「您好。」菜才刚上完,菁菁也带着嬷嬷来了,「不好意思,您坐一下,我去叫炎炽起床。」
王嬷嬷没阻止,她想看看自己的挑战有多大。
炎炽此时还坐在屋檐上,听她这么一说,轻功一使,回躺椅上恢复原来姿势,手忙脚乱地盖上披风。
罗亦然和另一名女暗卫相视而笑,他们从未见过少爷如此这般。
云姬抬头,看到罗亦然对别人笑,神色黯然,但很快就隐藏起来。
「炎炽,吃饭啦!」他不再锁眉,却仍可看出淡淡的痕迹,怕是日积月累造成。
他没有醒,柳妮淇道:「不管你有多累,起来吃点东西再继续睡。」
「嗯。」炎炽突然张开眼睛,精神抖擞,动作敏捷闪到她面前,吓了她一跳,这之间有间隔一秒吗?
「啊!」她反射动作往后退,无奈衣角被他踩个正着,人便往后倒。
炎炽一个跨步接住了她,她也像溺水者捞到救生圈一样紧抓着他。
古人武学果然博大精深,如果不是怕自己徒弟反击,人人留一手,现在这些功夫也不致于失传。
「妳倒挺会替自己制造机会。」他在她耳边说话,一阵热气传来,她的脸不自觉发热,还弄不明白他话里含意,后面传来菁菁的声音。
「少夫人,妳没事……」看他们俩抱在一起,脸一阵刷红,急急忙忙退出去,「奴婢什么没看到。」
「不是这样的。」柳妮淇拍打炎炽,「还不快把我扶正。」
「妳早是未拜堂的正室夫人。」他故意扭曲她的话。
「不是那个扶正,快让我站起来!」柳妮淇已经气到头上冒烟,是没睡醒吗?怎么变个无赖了?
「把脚拿开。」站稳后,她指着罪魁祸「脚」,咬牙地讲。
炎炽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终于离她一步之距,解脱后,她想向菁菁澄清误会,一转身,便见到王嬷嬷站在外面。
「少爷丢了个烫手山芋给老身啊!」王嬷嬷对她视若无睹,眼睛看着炎炽。
烫手山芋,是说她吗?
「嬷嬷阅人无数,这么一点小事,难不倒您的。」炎炽双手搭在柳妮淇肩上,从没看过他这么和善的样子。
「我要涨工资。」
「准。」
啥啊?她到底是多糟,还敲诈炎炽?她哪里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