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下厨,只有炎炽和柳妮淇同桌共餐,柳妮淇邀其他人一起坐,王嬷嬷便打岔说于礼不合。
他们也不再喊她少夫人,而是柳公子或柳姑娘──王嬷嬷说这是礼。
「这里不是炎府,没那么多规矩。」她这么一说,人家王嬷嬷就吵着要回去,说她没诚意习礼,这里容不下她,炎炽留下了王嬷嬷。
本来她也不能和炎炽同桌的,是他出声,说她不是下人而是贵客,才有了这个特权。
难得有项才艺能入得了炎炽的眼,柳妮淇成了他的专属厨师,话说,有那种需要为他下厨的「贵客」吗?
这半年来,寅时便得向菁菁报到,开始习武,结束后先准备早餐,再和王嬷嬷习礼、准备午餐、读书练字(因为炎炽嫌她字丑,合同看不懂,临时加了这一项)、准备晚餐、用药,一天下来,亥时才能沐浴入睡。
重点是,她从头到尾穿男装,学着女孩子应有的仪态,这……象话吗?王嬷嬷怎么不说「于礼不合」?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听话?
某日和菁菁上市集,准备膳食材料时,她听见某个摊商谈论炎炽拜堂那晚的事,绘声绘影的,像亲临现场一般。
傅尚闵是如何在众人面前将新娘凌迟至死,炎府又是如何冷血袖手旁观,文府三小姐的冲喜作用,让炎老爷立即能提笔写休书,当晚便将二夫人和七夫人休离,文府三小姐「功成身退」后,炎府连个葬礼都吝于给予,任其曝尸荒野,文府对此事也不闻不问。
三个人,四个人,甚至更多人在提,炎炽既冷血又喜怒无常,若不顺他的毛摸,没命是迟早的事;除了文府不闻不问她相信外,其他内容她倒不信。
这么狗血的故事,电视上看多了,那些无非是炎炽安排一个假文书雅在众人面前死一回,再让她重生,当她向菁菁求证时,她回答:「摊贩所言不虚,是柳公子想太多。」
震惊!她之前是哪来的胆子跟他顶嘴?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啊!
呼!这些日子充实到她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今日难得找到这么一个契机。
炎炽去巡视店铺,已整整一个月未归,王嬷嬷则告假回乡祭祖,七日内是不可能回来的,所以现在家、里、没、大、人!
柳妮淇伸着懒腰,迎接自由的早晨,她不能放过为自己谋出路的机会。
「柳公子!」菁菁摇头,都已特训半载,王嬷嬷一不在,她便恢复本性。
「妳这是在替王嬷嬷监督我吗?难得出来,别那么严肃嘛,菁公子?」她俩的男装都是锦衣布料,在外,她们没有主仆之分,「走吧!压马路!」
「柳公子,别走太远,万一找不到路回去怎么办?」压马路?她听不懂,但还是紧紧跟在她后方,平常去的市集,大部分的摊商都知道她们是哪户人家,扭不过她,只好带她到自己也不熟悉的市集。
「放心吧!我记忆力特好。」
真的吗?菁菁不安。
「菁公子,妳说,我们也来搞个生意来做做怎么样?」柳妮淇站在一个卖面的店铺前指着,见菁菁心不在焉,没有回复她的话,便勾着她的手臂说,「难得出来透透气,放轻松点嘛!」
「公子……」两个「男人」亲密地勾着手,已经引来别人的侧目。
感到菁菁不着痕迹的拨开她的手,她才发现已被人指指点点。
柳妮淇抬头挺胸,也跟着严肃地说:「这家店要顶让,妳要不要跟我合伙,看看要多少银两才能顶下这家店?」
「柳公子怎么知道它要顶让?」菁菁不解,她们第一次出门,没有地缘关系,她不可能请人事先打听。
「这不是写着『顶让』吗?」柳妮淇笑着,指着店门口大大两个字,觉得理所当然。
「……」菁菁没有回答,闪避她的目光。
「唉!算了,目前我们也没资金跟人家买。」看她的反应,她似乎不识字,柳妮淇此时心里已经打算回去就教她,「我是觉得寄人篱下不是长久之计,想邀妳一起合伙罢了。」
「少爷恐怕不会同意。」她是不是忘记她是炎府丫鬟?她不是说自己记忆力好,只是这会儿又忘了?她是为少爷效力的。
柳妮淇充耳不闻,往隔壁卖糖葫芦的店家走去,拿了一串给菁菁,自己也拿了一串边吃边逛,沿途记下各商家的位置。
呃…没有男人会在市集里拿着糖葫芦边走边吃,就某方面而言,菁菁是精明的。
突然,她看到一个「施法」的人,拿着一颗蛋,在求助者身上滚来滚去,最后将蛋打破,蛋黄的颜色变成黑的,这是间帮人去秽、去病痛的店,门庭若市。
她没见过,如果真的有效,那么柳姑娘身上旧伤是否也能剔除?她舍不得看她每晚皱着眉头喝药。
柳妮淇发现菁菁停下脚步,顺着她的视线……呵!原来古代也有诈骗集团。
菁菁谨慎地看了柳姑娘一眼,想着,若是有效,少爷早带她来了,所以她嘴里说出柳姑娘最近的口头禅:「这不科学。」
「这很科学!信不信我也弄出一颗黑蛋黄?」柳妮淇一听,噗哧的笑了。
「小哥,我们法师在治病,滚开!」一听到有人想砸场,旁边拿蛋给法师的人便出声斥责。
哼!诈骗集团凭什么凶她?走着瞧!
柳妮淇带着菁菁买了一颗蛋,泡在醋里,再向药铺里的大夫要了跟针灸的针沾墨汁滴进蛋里,回到诈骗集团前,隔空对刚刚凶她的人比划。
「你在做什么?」
「我不用在你身上滚,隔空就能把你秽物吸出来,你信不?」管他信不信,立马打破手里那颗加工过的蛋。
一片哗然,这小哥果然也能弄出一颗黑蛋黄。
「我不是法术高超,而是这骗人的玩意儿根本不能治病,你们花这些钱该找的是大夫,不是在这装神弄鬼的法师。」
「柳公子……」菁菁扶额,她们可不能惹事啊!
「一派胡言!」看着那些前来求治的人,似乎因这个公子的话有点动摇,法师也站起来指责他。
「我胡说?那你敢不敢把那些未治过病人的蛋打破?」她敢说,那些都是加工过的!
「你……」眼看事迹败露,法师与招揽客人的人,一气之下将那锅蛋黄全往文舒雅身上泼,抄起银子快速地跑走。
作贼心虚,不攻自破。
然后,没人感谢她的鸡婆,没人关心她被泼了一身蛋,全跑去追那两个骗子去了。
「公子……」菁菁拿着帕子,擦拭她身上的秽物;柳姑娘明明可以躲开却不躲,当她想以身挡下那些蛋汁时,她又暗地震开她。
她该高兴她武学大有进展,还是笑她笨,非得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看吧,这很科学。」柳妮淇笑了,有股「蛋蛋」的哀伤。
「护主不周,请公子责罚。」
「罚罚罚……我听都听『乏』了,一点小事而已,有什么好罚?去河边洗洗便是啰!」柳妮淇轻敲了菁菁的头,无奈王嬷嬷严厉教导下,她也一并被要求学习,「别忘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同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