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轻对于古代食物很是憧憬。
杨再兴带着赵轻走进一家挺偏僻的小店,吼了句:“上肉。”蹲在门槛上的小二就懒洋洋地走进了小店。
城内实行了戒严,不时便有一队队的禁军从街道上踏着整齐的脚步路过巡检,街道上连一个路人都看不到,商家也大多关了门,小店内这时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好在虽然小二态度有些懈怠,但是上菜速度是真快,赵轻看着这有些熟悉的食肆布置,柜台旁边就是一口大锅,煮的咕噜咕噜的,奶白色的汤汁间一块块煮的熟透的羊肉翻滚冒出,看着很是诱人,就是一股子羊膻味让赵轻不太习惯。
只见小二熟稔地抄起一把大叉子,准确地戳中了一大块羊肋排,然后放在一个大盘子里,便端了上来。这是最正宗的白煮羊肉,什么佐料都没有放,为了防止羊肉细胞在煮制过程中被破坏,都是吃之前才撒盐的,再辅以各种酱料,确实是人间美味。
赵轻忍着口水老老实实地坐着,杨再兴却是拿着两个盘子就轻驾熟地在小店一角的一排罐子前捣鼓,很快便盛满了各种酱料,摆到赵轻面前。那些罐子里都是各种酱料佐料,很像赵轻后世见过的火锅店里面的调料台,不知道这是古代本来就有的还是沈万三传过来的。
“来,赵老弟,快来尝尝这宁江州最最正宗的手抓羊肉。”杨再兴哈哈一笑,就抄起刀子把那已经煮的熟透的羊肋排切砍成块,然后又对着那个小二说,“光吃肉怎么成,叫你们老板娘出来唱个曲子啊。”
店小二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显然杨再兴是这里的熟客,他对这个州治很熟悉,所以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扣着耳朵说:“老板娘身体不适,已经睡了,要是州治大人实在想听,小的唱也是一样的。”
“你个小兔崽子,就你那破嗓子谁要听,让你去叫你就去呗,你知道这位小兄弟是谁嘛,你们小店可怠慢不起。”杨再兴满大不高兴地用油腻的巴掌在店小二脑袋上拍了一下。
店小二那副懒洋洋的模样终于收敛了些,老大不愿意地就要上楼,却听到一个娇媚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哟,州治大人不是才大发官威,下令全城戒严,胡乱走动都要砍头,妾身那东家就是在路上被堵了会,就被州治大人手下打破脑袋了,吓得妾身呀闺房都不敢踏出去了。这世道做生意真难啊,小店还是老老实实打烊关门得了。”
“柔娘,我那是对付商行那些人,跟你搭什么介。还不是那**商举重闹事,若是京城,那随他们横,可这里是辽东,你啥时候见过我那妹夫向商人们低过头。”杨再兴抓了块嫩肉,蘸满了酱料就往嘴里塞,语塞不清地说,“快给这位上个曲子,就你最擅长的那几个曲子。”
只见一个身材婀娜的妇人扭着腰肢从楼梯之上款款走下,脸上只着淡妆,却很是娇媚,赵轻只看了一眼,就被那一对遮掩不住的波涛汹涌紧紧吸引,立刻呼吸紧促脸色涨红,不敢再看。他还只是个小处男,上了大学连恋爱都没谈过,那里抵挡得了这种搁后世实战利器一般的美女的诱惑,只好非礼勿视,低头胡乱吃着羊肉,那韭花酱非常地道,吃到嘴里麻麻辣辣的,比他以前从网上买的好吃多了。
女人对于男人对自己身体的反应最是敏感,所以在感受到赵轻的局促之后,柔娘不由得用扇子掩着嘴儿一阵娇笑,媚眼如丝地看着赵轻,说:“这位小兄弟没见过啊,不知道小兄弟想听什么曲子啊?”
赵轻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便被胸前的一道沟壑吸引,这回是真的不敢再看了,啃着羊肉支支吾吾地说:“随意,随意。”
“咯咯咯。”柔娘笑的花枝乱颤,显然十分喜欢这种调戏不经人事的小青年,得意地挺了挺胸脯,“杨再兴,这少年是你府中后辈吗,从来没见过你带过除了柴大人以外的人来这里啊,难道是你的私生子?”
杨再兴险些一口肉喷出去,被呛到后连忙喝了几口水,咳嗽了几下,说:“柔娘,你可别胡说,这位小兄弟名作赵轻,乃是鬼谷门人。”
“鬼谷门人?”柔娘在二人对面坐了下来,脸上却是露出不屑,“哼,这大街上随意泼盆水都能浇到几个鬼谷门人,妾身也怠慢过不少了,莫非这位辈分很高?值得你这样对待。”
“那些都是传人,这位可大不一样,是从真正的鬼谷山门中出来的。你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城主府内都乱糟糟的吗,那是因为我妹夫病了,积劳成疾,一般郎中都治不了,就是他献药,我妹夫的病才有好转的。”杨再兴有些严肃说。
“哦?”柔娘媚眼如丝在赵轻身上打量着,“这真正的鬼谷门人自从万三爷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小兄弟是从哪里出来的,莫非鬼谷现世了?”
赵轻只好耐着性子把自己的来历再说了一遍,杨再兴没有听过,此时也是直着耳朵听着。
“这么说,你其实不知道自己山门叫什么了?又为何自称鬼谷门人?”柔娘有些疑惑问道。
“在下确实不知,只是柴大人在看见过我献的药之后,就断定在下山门叫做鬼谷。”赵轻解释着。
“这么说来,赵小兄弟真的是来自隐门鬼谷了。”柔娘看向赵轻的目光顿时就变的充满兴趣,目光灼灼,十分具有侵略性,赵轻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生怕自己被吞了。
“问那么多作甚,我妹夫说他是鬼谷门人,那绝对就错不了,快点来首曲子。”杨再兴打断了交谈。
柔娘娇笑一声,让小二取来一架古筝,屈腿坐下,一双纤手缓缓抚上琴弦,这一刻,她仿佛变成了一个端庄的大家闺秀,而不是食肆中卖羊肉的半老徐娘,有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气质。
“柔娘以前可是汴京鹊来楼的名角,当年一手古筝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才子,可惜便宜了个短命秀才。”杨再兴偷偷对赵轻说着,这显然是个有故事的女人。赵轻顿时就提起了兴趣,侧耳聆听。
古筝音色很好,缓慢的调子很有感觉,赵轻感觉这个前奏很是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
“明月几时有,把酒。。。”
果然,第一句词出来之后,赵轻就知道了这首曲子的名字,原来是苏轼的《水调歌头》,这首词流传有千年,到了他那个时代已经是经典。难道这个世界也有苏轼?看来沈万三也不是什么都改变了,至少这首本就该流传千古的词依旧顽强地出现了。
词句凄婉,让赵轻也生出了一丝思家之情,虽然他离家不过十日左右,但是相隔千年,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去,想到最后和父母在一起的一幕,他感觉眼角有些湿润。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由自主,他便跟着把这句词唱了出来。
柔娘有些惊奇地看着赵轻:“赵公子隐居山野,居然也知道沈万三的这首《水调歌头》?”
“啥?你说这《水调歌头》是沈万三所作?”赵轻忍不住怪叫一声反问,自己好不容易勾起的一点思乡情怀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当然,当年中秋词会,沈万三一首《水调歌头》技惊四座,传扬天下,还开创了豪放派词人先河,万三爷不仅是一代巨商,同时还是一代文豪呢。”柔娘眼中露出一丝神往,想象着某个伟岸形象。
赵轻立刻便反应过来。哪个穿越的人不会窃取点前人佳作呢。无耻啊,真是无耻,沈万三你这个卑鄙小人。赵轻内心痛骂,这种被捷足先登的感觉实在是糟糕。
“听赵公子所言,莫非这《水调歌头》作者另有其人?难道是鬼谷中不出世的文人?”感觉到赵轻的异样,柔娘敏锐地问道,她对于鬼谷秘闻很有兴趣。
赵轻轻轻咳嗽了几下,对于柔娘的诱惑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说:“这首词只是师尊给在下背过的,至于作者是谁,在下真不知道。不知道沈万三还有没有其他著作呢?”
这必须得问清楚,这样窃取他人佳作出风头的好事赵轻怎么能错过,他得先问清楚沈万三已经用过了哪些,不然到时候和他用重了,那可就身败名裂了。
“沈万三虽为一代文豪,但是词作稀少,只有十余首,可每首皆是佳作,妾身这里有一本万三词集,若是赵公子有兴趣,妾身可以送与赵公子。”柔娘娇笑道。
才十余首,赵轻松了口气,还好沈万三没有动不动就“作词”,不然他这个后来者连汤都喝不了了。
后来,柔娘又唱了几首,都是万三词集里面的内容,赵轻听着这些熟悉的诗词,对于它们的作者不能是自己感到一阵惋惜。
盘子里的肉很快就吃完了,锅里的肉叉上来一块又一块,赵轻和杨再兴吃着肉,赏着美人,听着曲子,好不自在,只可惜军中不能饮酒,整座宁江州城都算是军中,杨再兴绝对不会自己触犯戒律,只好不住地抱怨不过瘾。
吃饱喝足之后,饮着消食用的酸奶,赵轻挺着肚子,面红耳赤地从笑吟吟的柔娘手中接过一本书和几块打包好的羊肉和羊骨头,骨头他打算拿回去给雪莉啃,肉分给熊爷他们。
再回到那个破败的小四合院,赵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昨天自己还在荒原上和流民们一起求生,今天就有了个安稳的落脚点。
“轻哥儿,你回来啦!”一个甜甜的声音传来,赵轻看去,正是那个一直服侍陈述坤的小女孩,她是陈述坤的孙女,叫陈可,此刻已经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十分清丽可人,哪有半点之前脏兮兮的小花猫的模样,让赵轻差点认不出来。
“小可啊,喏,这是轻哥儿从外面带来的羊肉,去给族人们分了吧。”赵轻只是对她笑了笑,把羊肉塞给了她,提着骨头去找被孩子围起来的雪莉。
感觉被冷落的陈可小嘴委屈地厥了起来,自己还精心打扮了一番,想要改变一下自己在赵轻眼里的形象,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她哪里知道,赵轻之前被柔娘那如火的身材勾的邪火难耐,现在对她这种平平坦坦的小丫头片子实在起不了兴趣。
雪莉现在可是孩子们中的大明星,不管大人怎么警告那是只野兽,要孩子保持距离,可就是不管用,一捡到空档,孩子们就会围着雪莉抓摸揉挠,弄得雪莉十分舒服。
闻到赵轻的味道,雪莉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孩子们的小手当中挣脱出来,围着赵轻的裤腿打着转,很快又将目标对准了赵轻手里的肉骨头,谄媚一般地喵喵叫着,真像只猫一样。
赵轻也不逗弄它,把带着大块肉的骨头扔给了雪莉,雪莉立刻就叼起骨头躲到角落里啃了起来,对靠近的孩子们发出低吼,动静十分吓人,孩子们还想去逗弄,却被赵轻拦了下来,就是乖巧的猫狗吃食时被人打扰也会显得很狰狞,雪莉可是野生猞猁,万一伤到了孩子们可不好。
小四合院已经被妇人们打扫的干干净净,房间也都分配好,除了孩子们都各自忙碌着。
看到赵轻回来,熊爷脸色有些不好,赵轻看的一惊,连忙问:“怎么了?是东子的伤口出问题了吗?”
“不是东子,是陈陶儿,从下午开始他的脸色就一直很难看,捂着肚子都起不了身,可是也找不到郎中,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什么?快带我去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赵轻跟着熊爷走进了一间屋子,看着一脸痛苦,头上渗出豆大汗滴的陈陶儿,心里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