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女一听曹先生就脸红了,忙摆手道:“别别别,我就是葵水来了。不太舒服。他们都说花叶儿的茶道极好,我、我能不能请花叶儿帮衬一下,就在前院二楼的东厢房,你家梁丘姐姐也在的。”
苏皖鱼听了,就点了点头道:“好。”因为和她差不多大的侍童如今都已经长大,变成了侍女。大家都陆续来了葵水,成为了真正的女子。可也意味着要成为朝阳坊的新人,并且开始接客。苏皖鱼的年龄还差了一些,按日子算,还有几月。
换了干净的衣服就去了前院的左厢房。在门外轻叩门,三长两短,就听见里面梁丘美人的声音说:“进来吧。”然后苏皖鱼就端着茶具,开了门。先恭恭敬敬的朝着里面行了大礼,才低头进去了。
坐在屏风后头,听见一少年清脆的嗓音。她想了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人就是孟家的第三子。的确文质彬彬,进退有礼。梁丘姐姐应该吃不了亏。于是便放下心来泡茶。
谁想到刚开始煮茶,就看见一细长烟杆儿伸了进来,随后是一个脑袋,再然后是个大笑脸。梁丘美人笑得得意,两步就走了过来跪坐在苏皖鱼边上,说:“怎么。对孟家的轶事这么感兴趣?”
苏皖鱼抽了抽嘴角,摇了摇头道:“才没呢。”又想起今日那少年来,忙问:“我见到容昱了。梁丘姐可与他相识?”心口处一阵温热,脸颊不由得发烫,只好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认真煮茶的样子。
梁丘美人抽了一口烟儿回答:“哦。”然后接下来的话就跟连珠炮似的:“要找他就出门左转过了一个小巷子右转,然后看到一个肉铺,肉铺旁边有一户崔姓人家是专门做马车生意的,你雇辆马车后跟他说,你去容楼就行了。”
“……”苏皖鱼心想,你废话好多。直接说‘容楼’就可以了。沉默着继续煮茶,然后将茶渣滤出来。将茶汁倒在茶碗里。又随口问了一句:“……他很厉害吗?”
梁丘美人嘲讽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说话。又开始抽烟儿,吞云吐雾。苏皖鱼拿胳膊撞了一下,重复道:“梁丘姐姐快说话,他很厉害吗?轻功着实不错。”
梁丘美人咳嗽一声回答说:“这样说吧。如果让你以一文钱买个馒头,他就能用这一文钱换回一位做馒头的师傅。要你以一株花作诗,他却能将故事作为中心,以花为媒,岀一卷书。几年来成长的极为出色,论文能比榜眼状才,论武也是江湖有名。你说,他厉不厉害?”
这次换苏皖鱼咳嗽了,急切道:“这怎么可能?”此话一说出口,就连她都觉得蠢,简直蠢到极点……于是又转口道:“以我的相貌,他见了一面,可会记得?”
“丫头啊,我如何让你明白。”梁丘美人的神情木然,揉了揉苏皖鱼的脑袋,一阵叹气:“他是不会记得你了。若你是个男子还好,以才学接近,徐徐图之。可惜是个女儿身。于他无一丝益处。”
梁丘美人说完了这话,就起身出去了屏风外。那茶此时正好沸了,溅了几滴到苏皖鱼煮茶的手上,虽然烫,可她已全无知觉。苏皖鱼迟疑了一下,快速起身拦住了梁丘美人,忙道:“我这年纪,如何扮成男人模样儿才不被发现?”
“你要闹什么?”梁丘美人皱眉,提醒道:“他不是你能轻易招惹的人。”
苏皖鱼执拗的嘟囔着:“我不闹,我保证。”拉着梁丘美人的手有些颤。她的心也在颤,可却下定决心无论是商经政治,还是军学兵法,只要那少年需要的,她都学。
半晌儿梁丘美人才叹了气,缓缓回答说:“高领长衫,黝黑肌肤;束胸绑腿,八字迈步。还有从骨子里坚信自己是个龌龊男人,如此便够了。”说完,摆了摆手,朝着孟家三公子的座位走去。
苏皖鱼跌坐在地上,微笑着点了点头。
当晚,她趁其他侍女睡着了的时候,就一个人对着镜子上妆。用黑炭粉末和白面混合做成底妆,均匀覆盖原本白皙的皮肤。然后用炭笔勾勒眉毛,弄得又黑又粗。最后忍痛拿白布束胸,换上从梁丘姐姐那拿的竹青色高领长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