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鱼被这举动吓了一跳。反倒是一直未曾说话的楚戟咳嗽了一声,沉稳道:“是秦国人,只是居所地处边境,沾染了些胡蛮风气。如今来京都做些买卖,路过此处罢了。”
“当真?”红衣少年满脸的不相信。
可在场众人皆能感受到,那楚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还隐隐有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红衣少年沉默,又开口补充道:“随口一问罢了。既然是买卖的商人,那我们隔行如隔山。不便打扰,就此别过吧。”
“如此最好。”楚戟笑着和他对视了几眼,孟南柯也呵退了身边拿剑的仆人。
一时间,双方又陷入了僵持。
“哎呀哎呀,都是朋友嘛。”那张妈妈是个识时务的。此时一脸笑嘻嘻的样子走上前来,对着青龙寨的人道:“这丫头本来是要卖与你家的。可,既然那位小爷出价高些,我们这等粗人见钱眼开,您也知道。就按照画廊船坊的人所说之事儿办了呐。”
那青龙寨的少主突然笑了一声。张妈妈的身子猛地一颤。虽是一副害怕的模样,不过还是嘟囔着说完了接下来的话:“更何况,你们若在东湖这儿因为一个丫头闹起来,怕、怕是影响不好。虽月明星稀,可还是有打更之人,万一他大喊大叫惹来巡查的官差,我们的营生岂不全都败露咯?”
那红衣少年听完此话,却沉思了一阵松了口说:“婶婶说的是。既然人家肯花重金,此女子便让给邻国商人吧。”最后的‘邻国商人’四字,咬音极重,听起来更像是嘲讽。
听少年说完这句话,苏皖鱼才彻底放宽了心。
谁想,那楚戟却是笑着摆了摆手道:“可我这儿并不缺下人。”
“不缺下人?”苏皖鱼心咯噔一声,情绪一波三折,此时心脏更是紧张得吊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惊呼出声,所以还要努力压制自己的呼吸。
“莫非公子您嫌贵不愿买了?”张妈妈显然也是困惑至极。
楚戟笑道:“非也。买自然要买。然路途遥远,又恐这姑娘水土不服害了疾病。莫不如就留在这儿,好生放养着。等日后有缘,我再来接。如此一举两得,也不会误了我们两方的正事儿。”
他一颦一笑之间,已将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
那精明的张妈妈立即回道:“哦,哦。原来如此。”
苏皖鱼有自知之明,沉默的站在一旁。身上的水渍未干,风一吹冷得发抖。那画廊船坊一行人,训练有素的将金银珠宝搬过张妈妈那里去放好,然后开始陆续回船。单方面就下了这样的决定,并且还没有给别人任何反应的时间,那楚戟和孟南柯已经踏上了甲板。
船速行驶的极快,顺着河流的方向一会儿就不见了踪迹。仿佛刚才那些闹剧,仅仅只是河堤这些人的错觉。
“什么啊。以为遇上了大好人,结果也是明哲保身之徒。”苏皖鱼苦笑,攥紧胸口的衣服猛吸了一口气,抬头盯着张妈妈道:“既然那公子付了金银,我可能走了?”
因为刚才那帮楚国人,也并没有想干涉此事儿的意思。更是留下了一笔金银,隐晦的告诉秦国人不要多嘴多舌。这点弯弯肠子,苏皖鱼还是能看出来的。
果然,那天香楼的老鸨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到嘴的肥肉。只见她嬉笑说:“小丫头啊,老奴不过做个戏罢了。你可不能当真。”说罢又转过头去,对着那红衣少年颔首道:“那老奴便将这丫头交予寨子。做下月初八之用。”
此时的神态语气,竟全然变了个模样似的。
“少主。老主人刚刚仙去,想必少主此时接管寨中事物,心情也是烦闷。就拿这丫头消遣消遣吧。这丫头虽说糙了一些,可底子还算不错。只要不破身,其余逗趣儿之事儿皆可。”
张妈妈谦卑的样子,与之前的嚣张跋扈对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少主?”苏皖鱼在一旁听得心惊。那张妈妈低头俯首,连带着身后的那十余名壮汉也是卑贱低头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的‘见钱眼开’的样子?!这些人!莫非都是一伙的!?
心中得出这样的结论,她更觉得不妙了。
“四婶,你的心意我替少主领了。”旁边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一个壮汉,对着张妈妈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派人将苏皖鱼像拎小鸡一般拎了过去。
“咂咂……”那壮汉打量了苏皖鱼半天,不满意的皱眉对着张妈妈抱怨道:“可这青龙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这丫头又瘦,脾气还不小。更何况与刚才那楚国人不清不白,就该送去楚国赫赫有名的朝阳坊调教、调教。做下月初八之用,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