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馨有苦说不出,茶盏分明是瑾兰递上来的,她分明就是替罪羊。越是该慌乱的时刻,她越发冷静。转头看着周围的宫女,没有一个惊慌失措的,回想刚才瑾兰出去找太医时步伐也是平稳的,楚雨馨再看不出来,便是傻子了。
她复杂的神色看着夕妃和十七王妃。古人言,人不可貌相。果真是诚不欺我也。
夕妃娘娘此刻安抚好了十七王妃,这才转身,一副惋惜的神情看着楚雨馨,后者却是甜甜一笑。
“夕妃娘娘,都是雨馨的错,害十七王妃受了惊,您要杀要罚,雨馨都接受。”竟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原本夕妃是存了打杀的心的。楚雨馨是兰皇后的亲侄女,仅仅这层身份就足够让她忌惮了,偏偏此人还故意亲近自己,近日更是扒上了四皇子。她眼中的怒意一闪,开口:“雨馨丫头,不是本宫偏袒,十七王妃的肚子中可是未来的郡王,此番受惊,若是一个闪失……”
楚雨馨跪地:“雨馨知错了。”
夕妃脸上现出一丝惋惜来,原本她想着楚雨馨若是语气强硬,说不得就留具尸身,可楚雨馨却很识相的认罪了,她也只能大肚了:“罢了,本宫见十七王妃也并无大碍,但依宫中规矩,雨馨丫头,罚你去辛者库,你可有意见?”
楚雨馨抬头看着夕妃那张依旧古井无波的脸,心底一沉。她的猜想最终成为了现实。这皇宫中的一切,都充满着尔虞我诈,当初她对皇上的祈求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吗?目光中渐渐失去了希冀,楚雨馨欣然一笑。
“我,敢有意见吗?”她若是敢反抗,说不定就不是辛者库这么简单了。被带出去的那一刻,楚雨馨回头,见那憨憨的十七王妃继续用胖乎乎的小手捻着一小块点心放入口中,见楚雨馨看过来,裂开小嘴,开心的笑着。仿佛楚雨馨被处罚,与她无关。
“什么?”宇兴殿中,兰皇后听闻一把将矮桌上的茶盏扫落地面,碎了一地。王雨妍嘴角微微勾起,泛着冷笑。夕妃娘娘果然厉害,这么快就看清了那楚雨馨的狐媚性子,哼,这下宇兴殿可清静了,以后三皇子来这殿中只会看着自己了。
自然,王雨妍欣喜之余却是没胆将这心思袒露,她忙上前帮着一起收拾,还安慰道:“皇后娘娘,您千万息怒,这夕妃娘娘也真是的,不过是茶盏过热十七王妃受惊吗?这么小的事情,怎么就让雨馨公主……”
哪料,原本是安慰的话,却被兰皇后一声厉喝。
“闭嘴。”
王雨妍登时就住了嘴,还一副委屈的神情低头站在一旁。兰皇后看了看王雨妍,想着她身后代表的势力,语气柔和了下来,她按了按太阳穴,解释:“十七王爷是皇上的手足,十七王妃这可是第一胎,哪能受惊?唉,雨馨这丫头也是运气不佳,怎么就惊着她了呢?”那十七王妃可是十七王爷捧在手心的人儿,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若是夕妃处置雨馨有一点偏袒,估计十七王爷都不肯善罢甘休的。
王雨妍一听,心底越发冷笑:所以,楚雨馨是真的倒霉透了?辛者库,想起那个下贱的地方,王雨妍浑身散发着优越感。只可惜,她没看到楚雨馨被抓走的可怜样。
夕妃等了一日,宇兴殿并未派人来,心底冷笑。
“夕妃娘娘,你这里的点心吃完了,妹妹可要走啦。”十七王妃见这殿中没啥好吃的,索性起身。
夕妃只道十七王妃是个吃货,却没想一心只在吃上,从一早上到现在,十盘点心都入了肚,还不包括午餐。看着十七王妃挺着小肚子走出夕月居,夕妃脸上挂着的笑容这才缓缓收敛,很快就恢复她的一片素淡。
“去辛者库吩咐一声,好好对待我们的新人。”夕妃临时想起什么,嘱咐了一声,瑾兰忙出去办事了,月兰依旧躬身站在一边,心底存着担心:“娘娘,这事情若是四皇子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夕妃丝毫不介意,如此打杀一个无辜宫女,“谁让她非要姓楚。”
月兰哀叹一声,然后是长长的沉默。
楚雨馨最初是被请进辛者库的,毕竟是公主,加之是皇后的亲侄女,大家对她也是毕恭毕敬。待到等待了一天后,没传来皇后宫中消息,反而夕妃下令让好好对待她。辛者库管理者乃是以为郁郁不得志的太监,姓喻,众人都喊他喻公公。此人身高五尺,身材圆滚滚的,走起步来一颠一颠的,快一些的话几乎是垫着脚跟的。
他将楚雨馨安排在独立的一间房中等候消息,可左等右等,只夕妃娘娘宫中传来消息,他面色微变,咬咬牙,狠心将楚雨馨拉了出来:“雨馨公主,上面发话了,您哪,有门路就赶紧走,不然辛者库也不是好待的地方。”虽是好心提醒了这么一句,喻公公却并没有让楚雨馨好过,他吩咐楚雨馨洗衣,整整十个大盆的衣服。
“做不好就不用吃了啊。”留下一句话,喻公公缓缓摇头叹息了一声才走了。
楚雨馨望着身后两位壮妇人,心知肯定是监督自己的。还未等她做好准备,却被其中一个推了一,粗嘎的嗓音冲入她的耳朵中:“还等什么?赶紧洗。”
楚雨馨踉跄了一下,看着那满满的是个大木盆,心中冰凉一片。此刻才后知后觉,活着竟是这么不易之事。
蹲下身,楚雨馨开始缓缓洗衣。
一个上午过去了,日头渐渐西斜,弯月挂上天边,楚雨馨又累又饿,望着最后一盆衣服,她咬咬牙,又搬了过来。两个壮妇人是轮流看着她的,此刻见状,留下的那人帮她搬了衣服过来,提醒了一声:“姑娘,还是先歇歇吧,看你的手指,都被磨成什么样儿了。”
这样关怀的声音,让楚雨馨的心温暖了一下,挤出一丝笑容来,微笑转身:“谢谢。”
唉!
壮妇人缓缓摇头,看着这样一个花季少女被折磨,她如何心里也过不去。只是,毕竟是得罪了上头之人,唉,可惜了这身好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