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晴天霹雳,乐意这回总算体会到了。她一回到S市,就听到了外公病重的消息,平时看起来那么健朗的一个人,说倒就倒了。乐意来不及换衣服,就匆匆赶去了医院。
医生说是肝癌晚期,外公的日子只有不到一个月了。乐意捂着嘴软倒在外公病床前,外公被她的哭声惊醒,睁眼看向她,意识有些恍惚:“丫头放学啦……你奶奶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吃完再回家好不好啊?”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刚刚偷吃了一块,可香啦……”
乐意握着他的手,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那一段日子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光,她一边要照看外公,看他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样,她心里就像刀割一样,另一边,她还得顾着因为外公的病情而倒下去的乐妈妈,而这种时候,她最想依赖的闻宴初,偏偏不在她身边,他因为要跟围棋赛事,这一个月来都在全国跑。乐意整个人变得焦躁悲观,打电话给闻宴初时的语气也越发咄咄逼人,闻宴初从来不跟她吵,他总是安静地在另一端听着她发泄,可是这样的沉默在乐意看来,是他已经受够她了,他不想再跟她讲话了。
她伤心绝望地挂了电话,莫轩是唯一知道她所有痛苦的人,这段时间,他和姚乐菱一直陪在她身边,陪着她跑医院,陪着她料理家里的事。外公开始长时间地陷入昏睡中,医生说,也许他某天就这样睡过去了。乐意每一天都过得心力交瘁,而闻宴初也跟赛事组临时请了假,赶了回来。
那天,闻宴初一下飞机就赶去了医院。
病房里,乐意刚帮外公擦完身子,她到洗手间倒完水回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在病房门口。
“莫轩?”
“怎么来了也不进去?”
莫轩温柔地看着她:“怕吵到外公睡觉,我有话跟你说。”
乐意将脸盆毛巾拿到病房里放好,转身出来:“什么事呀?”
“走吧,到外面说。”莫轩拖着她的手往外走。
两人走到医院外面的草坪上,莫轩推着乐意在秋千椅上坐下,然后蹲在她面前。
“到底怎么了啊?”乐意疑惑地看向他。
莫轩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这阵子,你瘦了很多。”
乐意闻言捧起脸,故作俏皮:“真哒?那我就不用再费心减肥啦!”
莫轩心疼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很难过,想哭就哭出来吧。”
乐意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莫轩,你不适合做这种深情的样子,好吓人的……”话音未落,她就被莫轩揽近了怀里。
“喂!”
莫轩揽紧她:“我知道你很辛苦,乐意,给我个机会吧,闻宴初不适合你,他永远没办法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他只会伤害你,乐意,放弃他吧,好不好?”
“……”
怀里的人在颤抖,莫轩感觉得到胸前似乎被****了,他心下大痛,更加拥紧了乐意。
“我会在你身边,乐意,放弃他吧……不要再让自己那么辛苦了……”
乐意哭了好久才停下来,她稍稍用力地挣脱开莫轩的手,低下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不管我最后能不能跟闻宴初在一起,我都不会接受你。”她抿了抿嘴,“对不起,莫轩。”
莫轩沉默地看了她许久,最终起身,离开了草坪。
好一会儿,乐意感觉眼前重新罩下一片阴影,她抬起头,看到了闻宴初冷漠的脸。
她有些局促地跳下秋千:“你回来啦?”话说出口,却发现自己心里并没有半分喜悦,是因为已经凉透了吗?
闻宴初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水,微微皱眉。
“既然来了,我带你去看看外公吧。”乐意转身往前走,闻宴初突然拽住她的手,“你们刚刚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哭?”
乐意回头看他,待看清他脸上那抹焦躁紧张的神色,她笑出声:“哦,没什么,就是,他说他喜欢我,他还劝我来着,劝我放弃你。”
闻宴初眼底涌上晦暗:“所以呢?你怎么说?你答应他了?”
“你觉得我会答应他?”乐意心底的最后一丝热情彻底冷却,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我答应他了。”
手上的力道骤然变紧,闻宴初看着她,一副受了极大伤害的样子,他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一字一句,残忍至极:“当初,你用爷爷的病情要挟我,让我娶了你,现在……乐意,你不觉得,冥冥之中,这就是报应吗?”
那一瞬间,他的脸和声音都变得遥远,乐意觉得,她仿佛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啪——”清脆的巴掌声震动在空气间,闻宴初被打得整张脸侧过去,乐意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你说得对,这就是对我爱上你这种人的报应。”
乐意跑回了病房里,乐爸爸乐妈妈已经过来了,乐爸爸看到她的脸色,担忧地上前:“宝宝怎么了?”
乐意摇了摇头,走到病床前,怔愣地看着外公,只要一想到闻宴初刚刚的话,她就止不住浑身发冷——如果这真的是报应的话,那只要能换回一个健健康康的外公,她什么都愿意做……
乐妈妈心疼地抚了抚她的刘海:“脸色怎么这么差?今天回家睡一觉吧,都多少天没睡了?这里有爸妈看着呢,听话。”
乐意被爸爸妈妈劝回了家,虽然身体很疲乏,但她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姚乐菱打电话给她:“你回家了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