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水河还是往昔那般平静,一点改变的征兆都没有,换言之,沉静得令人觉得不正常,轰轰的水声震耳欲聋,此时,夜枭和华越正在河边。
夜枭掬起一捧河水,贪婪地嗅闻着,喃喃道:“它一定是出来了,河水里有它的味道。”
华越看着手中一捧清澈见底的河水,无奈道:“枭魔前辈,为什么我什么都闻不出来。”
“都说了不要叫我前辈,殿下。”
“都说了不要叫我殿下,前辈。”
夜枭摇摇头,无语道:“如果你吞噬过他们的精元,你也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不甘,痛苦,在海洋之心中无助而愤怒地挣扎,他们想要杀戮,想要鲜血,想要一切满足它们的东西。”夜枭说着,表情也是越来越狰狞,似乎真的变成了一头洪荒巨兽。
“前辈,您吃过精元?”华越一脸震惊,狩猎季每一百三十年开启一次,若是夜枭吃过精元,哪怕只是一颗,那他现在的年龄也是大的没谱了,何况夜枭看起来比他华越大不了多少。
听了华越的话,夜枭面孔上的狰狞消失了,挠挠头,无所谓道:“吃了也得有五六颗了,我把这些玩意当零食,其实精元在凶兽体内能发挥的作用要比在我们体内大很多,但是吞噬它们的精元对我们的修为增长很有助力。”
“哦···”华越不知道该做何回应了,只是拼命地嗅闻着河水,深深嗅着,嗅着,慢慢地,眼前的景象渐渐有些模糊,透过这捧河水,似乎是无数血红色的眼睛,在阴影之中恶狠狠地注视着他。
眼睛的主人那庞大的身躯终年在暗无天日的深海中徘徊,没有食物果腹,没有猎物释放,它们要杀戮,它们要杀戮。
华越缓缓松开手,让水流自然地从他手中滑下,面孔因为过度紧张显得有些狰狞。
“殿下也看到了吗?”夜枭察觉出华越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没有,很模糊,只是感觉它们想要猎杀,而且在移动。”
华越甩甩头,回应道。“不愧是殿下。”夜枭在心里暗叹一声。想到记忆中那个伟岸的身影,他那年轻的面孔上突然显现出一种说不透的沧桑。“殿下可曾听过血夜大领主,泣血城的血夜大领主。”
夜枭格外慎重地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在急水的传说里有提过他啊,被星辰使者所伤,后来据说郁郁而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华越慢慢控制着呼吸,回答道。夜枭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血夜城主确实是不在第一域了,但绝对不是死了,而且他和星辰使者的孩子也是完好无损地活着。”
“什么意思。”华越看向夜枭。
夜枭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殿下还不是知道这些的时候,我晚些日子会告诉殿下您,夜枭心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枭魔前辈但说无妨。”华越听了夜枭的话,也有点认真起来。“不是什么大事,殿下请谨记一件事,鬼影之门一旦开启,远离狱卒,最好不要让他出现在您的视线里。”
“为什么?”华越脸色一变,地狱祭坛一向是圣灵域拉拢的对象,就因为他们的首席祭祀狱卒在应对鬼影之门时有一种独特的法门,能够帮助圣灵域度过劫难,但若说狱卒不可靠,那鬼影的情况可就要恶劣很多了。
“殿下是否注意到,狱卒没有鼻息。”说这句话时,夜枭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华越听了这句话,不禁也是一阵恶寒,仔细回想起来,狱卒确实只有半边鼻子,而且更为要命的是,从没有见过他的面孔动过,就连说话都没动过。
其实,狱卒远没有夜枭说得那么恐怖,狱卒自幼精通腹语,自然是不用张口,而他的面孔,别人或许看不透,但他夜枭再熟悉不过了,那不过就是······
潜意识中,夜枭也在期待着鬼影之门的再次打开,因为他知道,那是,圣灵域一定会召请身在第二域的苍洋重返人间,抵御劫难。
到了那个时候,集苍洋,狱卒,还有陆九渊之力,就是那件事大白于天下之日,夜枭恶狠狠地想着。
就在华越和夜枭各怀心事的时候,他们身后的水中,突然出现一个血红的巨大眼睛,血色的眼珠一转,看到夜枭腰间的古刀,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急水殿内,巫溪一脸铁青地看着仿若陷入梦境之中的大姐,躺在一层水蓝色的碧花之上,盈盈眉眼,似乎都在提醒着这曾经是一位多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可人儿,现在却是睡着,睡着。
巫灵一脸落寞地站在一边,右脸脸颊上隐隐可以看出一个红色的掌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无辜受伤的样子,碧蓝色的短发随意地搭在肩上,当真是扶风弱柳,我见犹怜。
巫溪的左手紧握着他的右手,手指关节都显得发青了,但他恍如不知疼痛一般。
巫族现任族长巫左一共有四个孩子,除巫溪,巫灵之外,就是他们的大姐巫寒和小弟巫潜,他们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虽说巫左身份尊崇,又是十分溺爱孩子,但毕竟弥补不了母爱的空白。
大姐巫寒最为懂事,将巫溪三个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在三个弟弟妹妹的眼中,姐姐就是妈妈。
巫左对于孩子的管教极为宽松,完全任由孩子们自己发展,巫寒巫灵在水族秘术上自小就表现出极高的天赋,巫溪尤爱御水天决,巫潜则是特立独行,专修占卜,也是术有专精。
后来,在巫溪的强烈要求下,巫左放任他去了战火纷飞的圣灵域,只剩下姐弟三人帮着年长的巫左打理水族事宜。
巫溪本以为再见到大姐时,可以像是男子汉一样地去保护这个亦姐亦母的人物,现在,看见大姐这副样子,他又怎能不心如刀绞。
巫溪看向巫灵,低声道:“对不起,三妹,是我太冲动了,误会你了。”巫灵摆摆手,美丽的面孔上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二哥,没事的,我不在意。”“大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的?”
“大姐”,巫灵摇摇头,“爱上了一个人,就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巫灵的眼中多了一丝阴霾,一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