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谨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一丝悲悯,也没有一丝愤怒,如同一个旁边者一样环视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破碎,有什么东西在生长。
可儿的哭声并没有对众人忐忑的心情产生任何影响,在场的人无一不惧怕自己将成为下一个粉衣女子,或者下一个可儿。
由始至终没睁开眼睛的青青,此时睁开了双眼,冷眼看向在场的众人,眸中带着一丝嘲讽。
花姐的心情很好,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只是那双眼睛仍旧阴森森地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被她目光所及之人,纷纷吓得倒退两步。
这时,“啪”地一声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青青手中茶杯碎落在地,双手紧抓着椅子扶头,双眉紧皱,颇头泛汗。
看到此景的众人,再一次惨白了脸色,又一个蛊虫发作的人。
花姐冷冷一笑,她倒是要看看这个清高自傲的人能够挺到哪一步。
思至此,花姐行到青青前,瞅着她额上的冷汗,状似关怀道,“青青,怎么额头这么多汗,不舒服吗?这可不行哦,作为万花楼的新头牌,我还指望你为花姐多赚一些,怎么,很痛苦吗?唉,花姐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开口求求我,兴许我就不怪你之前的无礼,大发善意地赐你一颗圣药。”
青青咬破红唇,鲜血从面纱里渗了出来,她抬起头静静看着花姐,面容平静得看不出一点异常。
“若你不给,我便自尽在你面前!”
察觉面前女子话中的决绝,花姐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忽然,青青拔下头上珠钗,手腕一转,尖锐的钗头狠狠刺向自己的太阳穴。
花姐一惊,猛地捉住青青的手腕,厉声喝道,“想死!我偏不让你死!”
青青呵呵冷笑,揶揄看向她,挣开花姐的手,将手上的珠钗再次别在发上,优雅地整理着凌乱的青丝。
花姐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药丸倒出一颗,置于青青的桌前。
青青不多言,将药丸送入口中,片刻,只觉体内疼痛渐渐退去。
站起来,伸了伸慵懒的蛇腰,青青打了呵欠,随意挥手道,“困死了,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轻松得如同在讨论今晚饭菜一般的话语,让花姐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眼见青青如此轻松逼得药姐赐下圣药,众人心中疑惑惊奇,心中对这个新头牌的身份更是充满了好奇,对她与花姐之间的关系更是捉摸不透。
察觉花姐愤怒的脸色,剩下的人惶恐不安,只怕接下来的圣药不会这么好要。
陈谨收回神识,脑中剧痛难忍,后背冷汗涔涔,她不得不停止散发神识。
想到花姐手中那瓶药丸,陈谨愤怒悲痛地握住拳头,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上感觉,让她不得不正视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
在陈谨思绪万千的时候,可儿双眼泛泪地回来了,那摇摇欲坠的身子越发显得薄弱无助。
陈谨从地上站了起来,面露好奇,不解道,“可儿姐,你怎么了?”
可儿瞅见陈谨明亮不染一尘的双眸时,只觉心下黯然,心中难以接受自己竟然杀了人。
面对这么一双无辜懵懂的眼睛,可儿掩面哭泣,竟然生生在陈谨面前哭昏了过去。
陈谨无语看着地上已经不醒人事的可儿,看来自己还是太过于刺激她了。
抬起脚,从可儿的身上跨了过去,陈谨没有作任何停留,直步走进了房间。
至于地上的可儿,陈谨看也没看一眼。
这时,四楼房间的人陆续出来,她们宛如经过一场恶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十分的疲惫,眼中还残留着掩不去的恐惧。
夜色渐暗,这些姑娘不得不打起精神,准备迎接客人,展开的笑容再也不见半分恐惧。
车马行龙,人流如潮,万花楼前数名少女轻声笑语将门外贵客迎入楼内。
娇声嬉戏中,一切如常,偶尔还有客人提起粉衣女子为何不出来接客,红桃嬉笑着,将心中盘点好的说辞搬了出来。
“哦,原来是回家了。”听了红桃回答的客人,反应平淡,似乎并不是真的在关心粉衣女子的去向。
红桃微微一笑,招呼其他姑娘上前侍候。
这时,邻桌一名身材肥胖穿着灰衣的中年人忽地站了起来。
因为酒量过大,整个人站得歪歪斜斜的,打了一个酒嗝,推开怀中美人,中年人摇摇摆摆拐进后院走廊。
“茅房……茅房在哪?”中年人一边念叨着,一边沿着走廊往前走。
待看到面前分叉两条走廊时,中年人再度打了个酒嗝,疑惑地抓了抓头发,“奇怪,到底是哪一条路?左边的?右边的?”
中年人摇摇晃晃险些摔倒,忽然他咦了一声,拐进右边走廊,待看到地上的物品时,整个人如同喝了人参鸡汤,激动不已,满面通红。
那是一件女人的肚兜,绣着牡丹的红色肚兜。
中年人嘿嘿一笑捡了起来,凑到面前一嗅,顿时香气扑面。
中年人迷醉地将整张脸深深埋到这件肚兜里,脸上带着满足与兴奋。
从肚兜里抬起了头,中年人发现在几米处,竟然躺着一件薄薄的粉色中衣,看款式应是女人的衣裳。
中年人三步并两步冲上前捡了起来,心中暗道,“莫非有人在这里打野战?”
越想越兴奋,中年人继续往前走,在不远处,果然又发现了一件女人的衣裳。
中年人沿着衣裳的方向,一路捡,一路向前。
这时,中年人发现前方再也没有衣裳了,因为面前是一间灯光通透的房子。
房子里传来女人清脆嬉戏的笑声,还有洗澡时拂动水流的声音。
中年人猫着脚步,趴在门边,顺着门缝往里看,门内的情景让他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惊喜欲狂,恨不得一把推开眼前的门。
这屋里竟然是个澡堂,中央是一池三米宽的浴池,池中铺满了鲜花,花瓣清晰可见三具雪白**的背影。
中年人咽了咽口水,这时,浴池中一个女子突然转过身,胸前两个浑圆清楚映入中年人的视线内。
中年人只觉呼吸急促,他紧紧贴在门上,恨不得整个人钻进门缝里。
忽然,“叭”地一声,木板不堪重负,中年人连人带门重重地撞在地上。
这一声响,惊动屋内人,待看到地上摔得一个面容猥琐的陌生男子时,屋内三人纷纷吓得惊叫出声。
“咦?怎么了?”
“好像是从万花楼后院传来的?”
“难道是入贼了?”
“哈哈,怕是不寻常的贼?”
“什么不寻常的贼?”
“嘿嘿,盗花贼。”
此言一出,大厅中的人爆笑不已,而阁楼房里的人都纷纷好奇地探出头。
“我们去看看。”有人提议道。
这一提议得到在场的人附声赞同,众人结伴纷纷向后院走去。
“怎么了?”听到后院的动静,花姐沉下了脸。
红桃惶恐低下头,“花姐,听声音应是澡堂传来的,客人好奇所以都去了后院。”
“还不赶紧去看看!”花姐沉声道。
红桃立马应道,匆匆赶去。
花姐目光闪了一下,心中不安,提步跟随在后。
看着阁楼里的人基本被吸引过去,陈谨弯腰上了四楼,小心地钻进了花姐的房间。
房间内摆设与一般房间无异,陈谨直接走向一面挂着山水面的墙壁,在这面墙前有一方圆桌,桌上摆着一个花瓶。
陈谨回想花姐的动作,依照记忆,将花瓶左转两圈,右转两圈,再左转一圈,右转三圈。
转完花瓶后,面前的墙忽然转动起来,陈谨连忙钻入里面。
墙内是一条不长的暗道,陈谨摸黑沿着这条暗道向前,待看到前面的亮光时,陈谨快步向前。
只见暗道两旁燃着两根火棒,暗道前是一个圆形的密室,密室异常简陋,除了中央的一块虎皮,左侧一个木箱,就再无他物。
陈谨小心翼翼靠近那木箱,木箱上并没有上锁,花姐许是想不到会有人进到这间密室。
轻轻打开木箱,陈谨凑向前一看,险些惊呼出声,箱正中竟是一枝爬满青虫的枯枝,那青虫只有芝麻大小,身似蚯蚓,通体青色,丑陋异常。
陈谨越看越心惊,只觉得全身寒毛倒竖。